許承玉看她難得露出一絲不自然,不由一笑,“可要師哥幫忙?”


    “不用。”雲微瀾做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將兩床被子鋪了又鋪,“鋪個被子而已,不敢勞煩師哥。”


    許承玉彎了彎唇角,眸光定在她纖細的背影上,倚著牢門又道:“師妹還需要什麽,一並對師哥說了吧,師哥給你去拿來。”


    “隨便啊。”雲微瀾拍拍手,站起身來,“牢房裏又冷又濕,也沒別的消遣,師哥要是能添個火爐,送壺熱茶,來點瓜子,再來幾本打發時間的話本子,都不錯……”


    話音驀然中止,雲微瀾身子一僵,表情如被雷劈。


    師,師,師,師……師妹?


    師妹!


    “師妹這是怎麽了,不舒服麽?”許承玉繃住唇角,忍笑問道。


    雲微瀾扯了扯嘴角,想擺個笑臉,臉上的肌肉卻有點僵,怎麽看怎麽勉強。


    “師哥真會說笑,這裏哪來的什麽師妹。”


    “剛才不是師妹自己說的麽?”許承玉學著她的語氣,將她的話複述了一遍,“怎麽說你也算我半個師哥,師妹有難,當哥哥的關照一些難道不應該嗎?”


    雲微瀾:“……”


    在她潛意識裏,早就把許承玉當成了朋友,所以在他麵前的狀態極為放鬆,可人一放鬆,嘴巴上的關便容易守不住,她剛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本就是抱著玩笑的態度,隨口說出來後自己都沒意識到哪裏不對,現在再聽他說來,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犯了個多麽嚴重的錯誤。


    不可否認,她剛才確實是這麽說的……


    但也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


    “是嗎?”驚訝地張大眼睛,雲微瀾用極度懷疑的語氣道,“師哥聽錯了吧?我是男人,怎麽可能將自己看作女子。”


    她眼裏浮起擔憂之色,關切地道:“師哥你是不是身體太累出現幻聽了?要不然還是快些迴去休息吧,師弟這起冤案還等著師哥出力,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病了。”


    她特意將“師弟”兩字咬得很重,並將靠著牢門的許承玉半推半拉地推到牢房外,體貼地自己關上牢門,隔著木柵對他揮手,“去吧去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許承玉哭笑不得。


    “師妹……”


    雲微瀾眼一瞪,板起臉,“師弟!”


    許承玉默默看她半晌,搖頭笑道;“你真的不必如此緊張,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不會知道的人還是不會知道。”


    雲微瀾抿著唇,涼涼瞥著他。


    許承玉也不再說話,隻是笑盈盈地望著她,輕鬆而篤定。


    在這清亮得能照見她人影的眼睛裏,雲微瀾最終率先敗下陣來。


    “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年紀輕輕就坐上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了。”她嗚唿一聲,倒在鬆軟的棉被上,“你太狡猾了,太奸詐了,太會鑽空子了……”


    明明一開始就聽到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卻像什麽事都沒有,趁著她防範鬆懈的時候再來確定一遍,讓她想狡辯都不行。


    嗷——好希望身邊來個不開竅的木頭疙瘩,隨便她說什麽都信的那種。


    無端端被扣了幾頂大帽子的許承玉很無奈,站在那裏看她鬱悶不已的樣子,又難免失笑。


    說實話,得知她是女子的那一刻,他還是挺意外的。


    雲微瀾鬱悶夠了,抓了兩把頭發站起來,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我知道你不是愛多嘴的人,但我還是要說一句,這事你明白就行了,不準告訴其他人。”


    “我知道輕重。”許承玉笑道,“欺君之罪足可殺頭,我可沒想讓你死。”


    雲微瀾撇了撇嘴,“若是三天之後,殺特敏的罪名落實,這頭不砍也得砍了。”


    一提到這個事,許承玉亦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道:“那些人都已關入刑部大牢,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親自對他們進行了提審,但他們一口咬定隻是例行檢查,對於其他事一概不知。而且,這些人明麵上與太子並無任何勾連,若憑空認定是太子主使,反而會落人口實,給太子反咬一口的機會。明日我會再去審問,你放心,我會有辦法叫他們開口。還有你與四殿下遇刺一事,目前尚未有任何證據,想要證實是太子所為,不容易。不過,這事也急不來,安平王讓我帶話給你,讓你安心在大牢裏住幾日,其他事他會處理。”


    “嗯。”雲微瀾點點頭,“有你們在,我不擔心。”


    文璟的能力她從來不曾懷疑過,許承玉這樣年輕能做到目前這個位子,自然也有他超群的手段,所以她也很放心。


    但許承玉能如此真摯地跟她說這些,給她的感覺就如真正的兄長一般,讓她心中生出暖意。


    許承玉聽到她全然信任的這句話,眸光略微一深,隨即緩緩一笑。tqr1


    身處官場,見多了爾虞我詐,兩麵三刀,甚至連兒時的玩伴亦隨著年紀的成長和各自的處境而漸漸疏遠,以至於多年不曾體會信任與真情為何物,但到底,還是有的。


    “慕容佩情況怎樣,醒過來沒有?”


    “四殿下還昏迷著。”許承玉道,“聽太醫說,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因為在寒水中浸泡時間過久,導致外傷加重,體內寒氣淤積,情況還是比較兇險。”


    雲微瀾望著外麵過道上那盞油燈,沉默。


    就慕容佩今天早上那情形,她就知道不容樂觀。


    那般刺骨的寒潭水,若是尋常人在裏麵待那麽久,早就凍死了,幸虧慕容佩內力深厚,才抵擋得住那麽久,但他受了傷,又流了不少血,之後在血脈不暢的情況下還調動了內息,這才是最要命的。


    想到皇帝對慕容佩並未有太過親近,雲微瀾問道:“那他如今住在哪裏?”


    “皇上怕是擔心他的安危,並未將他送迴四皇子府,而是將他安置在養心殿,聽說還加派了人手看護。”


    雲微瀾點點頭,這迴皇帝總算有了點當父親的樣子。


    許承玉知她在擔心在什麽,道:“太子是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再動手。”――


    ps:上章一個細節未處理好,稍作修改——“這個時候你倒認我作你的師哥了?”許承玉搖搖頭,將空碗空盤子放進食盒,蓋好,笑看她一眼,長身立起,“等著。”改為:許承玉聞言眸光微動,一瞬之後蓋好食盒,笑看她一眼,長身立起,“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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