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笑了笑,道:“四殿下身邊的能人異士果然多,我們家王爺都沒辦法解決的事,到了四殿下這裏,輕輕鬆鬆就解決了。”


    慕容佩一聽話音不對,皺眉,“你什麽意思?”


    “你聽到的意思。”雲微瀾笑容一冷。


    “你懷疑是我做的?”


    “為何不能懷疑?”


    “不是我!”慕容佩怒道,“你憑什麽懷疑我?”


    “憑你曾經有過暗殺我們家王爺的前科。”雲微瀾冷靜地看著他,“那時候你那樣處心積慮,一心想要致王爺於死地,我憑什麽不能懷疑你?”


    雖然慕容佩不可能與慕容顯合手,但以他曾經犯過的前科,冒著那樣的風險暗殺文璟,懷疑他不是很正常?


    “你……”慕容佩一瞬間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


    這是雲微瀾第一次真正與他提到那次暗殺,他一直不願意跟她提,甚至希望她忘記,可該來的總是會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即使沒有明確的證據,可他身邊有個綠袖,便可證明一切。


    是,他那時是很想殺文璟。


    因為一旦文璟娶慕容丹,那便意味著他再也沒有能力贏過慕容顯,太子之位,繼承大統的權力,都將與他無關。


    所以他要文璟死。


    可現在不同,文璟與慕容顯的關係已僵,文璟對他來說的威脅已解除,敵對關係再不存在,他又何需再殺文璟。


    這些話他想解釋,可就是無法說出口。


    他很少低聲下氣求人,更從不向人解釋,要對雲微瀾說出這些話,他不習慣。


    行了。”雲微瀾揮了手,“敵人的盟友就是自己的敵人,這個道理我明白。”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換作她站在慕容佩的位置,也會這麽做,沒什麽對與錯。


    “你當真明白?”欣喜湧上心頭,慕容佩有些迫切地望著她。


    “嗯,明白!”雲微瀾肯定地迴答。


    慕容佩刹時如同卸下了一個大包袱,薄唇抿出淡淡笑容,他生得本就俊美,隻是身上那股過重的陰鬱之氣使得他總顯得陰柔有餘,陽剛不足,但這一笑,眸中陰鬱盡散,整個人頓時清朗了許多。tqr1


    碧葉眼裏閃過一絲陰冷之色。


    手臂上,被慕容佩抓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從與他接觸發來,他那種狠厲,決絕,無情她統統都體會過,可獨獨未見他對她笑過,更為曾因為她的感受而著急過。


    原先她還以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對誰都一樣,連主人也得不到他的在意,沒想到,雲微瀾會是個例外,還是唯一的例外。


    “但是,”雲微瀾話鋒一轉,嗬嗬兩聲,“四殿下,做過就是做過,這是抹殺不了的事實。若不是我們家王爺有本事,早死在那條江裏喂魚了……不,或許連根骨頭渣子都不剩。所以,你欠了我們家王爺的,還希望四殿下能記著,以後有機會還需償還。”


    慕容佩凝眉望著她,眸底微暗。


    他十分不喜她一口一個“我們家王爺”,尤其不喜歡“我們”這兩個字,更不喜歡她在說到這個詞時,那種由心底散發出來的自傲,親昵,毋庸置疑的肯定。


    若是她有朝一日能改口,改成“我們家殿下”,他會更開心。


    “自然。”他抿了抿唇,“那次是我欠了安平王,日後有機會,定會償還。”


    文璟沒有與他來算暗殺那筆賬,他就等於欠了文璟的情,他很不喜歡,因此就算她不說,他也會找機會還了它。


    “四殿下爽快。”雲微瀾習慣性地一拍他的肩膀,哥倆好地與他推心置腹,“我跟你說啊,敵人的盟友是自己的敵人,同樣,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我懷疑今天這事是太子幹的,你跟他也不對付,不如咱們結個盟友,聯合起來對付他,怎樣?”


    結盟?


    慕容佩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一時竟沒有反應。


    她能明白他暗殺文璟的事,可是,她不怪他給她下毒?


    女子的手擱在他的肩頭,隔著衣服並不能感受到掌心的溫度,然而他卻感覺到整個肩膀都暖烘烘的,仿佛那手直接撫觸著他的肌膚,讓他心生眷戀,不舍。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碰他……


    “小八。”文璟悠悠地喚了一聲,聲音聽不出情緒。


    “嗯?”雲微瀾不明所以地轉過看向他,以為他對於結盟這事有其他看法。


    文璟不語,麵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眸光淡淡落在她按在慕容佩肩頭的手上。


    雲微瀾納悶地順著他的眸光看過來,然後……嘴角一抽,幹笑著縮手,“嗬嗬……習慣了,總改不過來……”


    “不用改。”慕容佩猛地握住她的手,重新放迴自己的肩頭,並重重按住,“我覺得這習慣挺好。”


    雲微瀾:“……”


    碧葉微微皺起了眉。


    那些侍衛則個個瞪大了眼,先前流傳著四殿下也患了斷袖之癖,跟安平王一同喜歡上了小倌出身的雲禦史,可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以他們對慕容佩多年的了解,是絕不相信這種傳言的。


    然而眼前這情景……


    “四殿下,放手。”雲微瀾往迴抽手。


    這慕容佩好端端地發什麽瘋,這麽多在看著,也不怕丟人。


    可慕容佩像是鐵了心,手指緊抓著她的,讓她連手指骨都疼了,也沒有放開的意思,一雙狹長眼眸還傲然挑釁著文璟。


    雲微瀾的腦袋隱隱生疼。


    這是要幹什麽?


    文璟緩緩踱了過來。


    他走得極慢,一步,接一步,姿態優雅,行雲流水,看著就賞心悅目,唇邊勾起的一絲似笑非笑卻看得雲微瀾頭皮發麻。


    她怎麽覺得,眼前這人有從狐狸轉化為豹子的危險?


    慕容佩薄唇緊抿,下巴微抬,紫色錦袍裹著修長緊致的身軀,天生貴胄的尊貴展現得淋漓盡致。


    今時今日,既然將她握在手中,便不會輕易放手。


    尤其,還是在文璟麵前。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仿佛空氣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緊緊地攥著兩端,稍微一用力,便會嘩然撕裂。


    侍衛們緊緊抓著馬韁繩,此時此刻,下馬也不是,坐在馬背上也不是,隻覺得進退兩難。


    要是對陣還好說,偏偏是眼前這種景象,他們如何插手?難不成幫著主子一塊兒搶人?


    “慕容佩,你要不放手,小心我跟你翻臉!”雲微瀾眼見著危險接近,不想看到這兩人因為她而發生不快,低聲威脅。


    “你就這麽在意他的感受?”慕容佩忽生怒意,轉頭怒視著她,“還是你怕他?”


    她怕文璟?雲微瀾真想一巴掌拍過去。


    她若怕文璟,就不會跟文璟在一起。


    至於在意他的感受,也得看什麽事,眼前這種小事,談不上在意,隻是不想產生矛盾。


    “對,我在意他的感受,成了吧?”瞪了他一眼,雲微瀾蓄內力於指尖,準備趁其不備下黑手。


    “別想點我的穴道。”慕容佩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一把抓住她另一隻手,心裏因她那話生出一縷酸意。


    她在意,在意文璟。


    “強扭的瓜不甜,這句話四殿下沒聽過麽?”文璟靜立在慕容佩麵前,“放開她。”


    “不放,你又待如何?”慕容佩將雲微瀾的手抓得更緊,平視著文璟。


    事不關己的福來聽到這話忍不住了,騰地直起身子,眯起金瞳隨時準備出擊。


    敢藐視主人?必須讓他嚐嚐後果。


    文璟唇邊笑意盡斂,手往旁邊一送,將福來拋至一邊,忽而出手。


    他出手,袍袖激蕩,墨發飛揚,手掌擊出時也不見什麽招式,隻平平推出,直擊慕容佩胸口。


    不是手腕,也不是其他部位,一出手便是足以致命的要害。


    若想不死,隻有立即鬆手,正麵迎上,或者急身閃退。


    慕容佩眸色微變,鬆開雲微瀾一隻手,聚力相迎,同時足尖一點,抓著她就想一同往後退。


    眼見情形不對想要出手相助的碧葉,見他這般動作,眼神一冷,收迴了手。


    “砰!”雙掌相擊,勁風鼓蕩,沙石迷人眼。


    慕容佩身子晃了兩晃,將到了唇邊的悶哼聲咽下,緊緊抓著雲微瀾不放,然而還未等著他緩過來,文璟第二掌已到。


    侍衛們心中大急,強行睜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拔劍下馬向文璟刺來,同時大喊,“殿下,安危要緊!”


    為了主子的性命,他們也隻能豁出去了。


    “嗷——”在旁邊掠陣的福來見此,哪裏容得他們放肆,當即撲了過來,照著他們的臉就是一頓抓。


    侍衛們隻覺得眼前白影一晃,隨即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疼,有濕答答的東西流了下來。


    一摸,紅的,是血!


    “砰!”第二掌再次相擊,慕容佩往後倒退了一步,悶哼出聲。


    實力到底還是有所區別,何況手裏還抓著個人,既要防敵,還要顧著她,這一分心,勝負不言而喻。


    掌心一空,身邊的人已換了位置。


    雲微瀾被風沙迷了眼,也不敢搓,硬撐著一雙婆娑淚眼,努力做著調解工作,“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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