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受了驚嚇的香兒在轉身時帶倒了一旁的木凳,發出一聲重響。


    慕容憐雙眸瞬間瞪大,臉上紅暈褪盡,不敢置信地望著突然出現在帳篷內的不速之客,失了言語。


    “公主,您沒聽錯。”白煙恭聲迴道,“二公主的婢女剛才確實問二公主,是否與雲大人做了成親之日才做的事,而二公主也承認了。這種事,對於未婚男女來說,確實就是私通。”


    “嗬!”慕容丹冷笑了一聲,俯視著麵色慘白的慕容憐,“若非本宮惦念著二妹妹,想給二妹妹送些吃食,還真不知道,膽小如你,居然會做出如此膽大包天之事。”


    慕容憐望著姿態高貴麵帶嘲諷的慕容丹,嘴巴幾度張合,一個音節都不出。


    她怎麽也想不到,她與香兒所說的一切,會被慕容丹一字不落地聽到。


    “不不,長公主,您聽錯了!”香兒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跪在地上急聲辯解,“二公主今晚都與奴婢在一起,哪裏都沒去,剛才所說的,也並非是二公主……”


    “大膽!”慕容丹眉眼一橫,戾氣溢出,“刁鑽賤婢,竟敢當著本宮的麵胡言亂語,混淆視聽,顛倒黑白,當本宮是聾子還是傻子?白煙,你說這樣的賤婢,該如何懲罰?”


    “迴公主,以這賤婢的罪行論,足可亂棍打死拖出去喂狼。”


    “啊……”香兒身子一軟,跌在地上。


    慕容憐聽了這話才反應過來,連忙跪行幾步擋在香兒麵前,朝著慕容丹連連磕頭,“香兒跟在我身邊,見識少,不懂事,求長公主饒她一命……”


    她拚命磕頭,因極度害怕而手腳顫抖,整個身子的重量全憑支在地上的一雙手臂支撐著。


    “二妹妹何需如此。”慕容丹無情的聲音響在頭頂,“宮裏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不管是誰犯了錯,都得按罪行輕重論罪。你這婢女對本宮如此不敬,滿嘴謊言,欺瞞本宮,視宮規如兒戲,本宮若不罰她,如何服眾?宮中規矩如何令行禁止?日後又如何管束他人?”


    “長公主,是我的錯。我身邊就香兒一個,平時與她也不分什麽主仆,讓她自由慣了,對宮裏的規矩難免疏忽……”


    “主子寬容,奴才就可以不分尊卑,欺上妄為?”慕容丹揮了揮手,“拖下去吧,按宮規處置。”


    “不要!”慕容憐撲過去抓住她的裙角,涕淚而下,“求你……長公主,求你……饒她一命……要打,就打我吧……”


    “公主……”香兒在後麵哭著抱住她,“公主,是奴婢犯的錯,與公主又有何關係……奴婢願意受罰,打死……無怨……”


    慕容憐隻是淚眼模糊地看著慕容丹,苦苦哀求。


    外麵有兩名內侍走了進來,拖起香兒。


    “不要!不要!”慕容憐急忙死死抱住香兒,“不要帶走香兒,不要……求你,長公主,我隻有一個香兒了……”


    慕容丹抬手製止內侍,道:“去了一個香兒,你很快就會有雲大人,到時候,想要多少婢女都有。”


    “不,我隻要香兒。”慕容憐淚如雨下,“求長公主寬恕她一迴,我會好好管教的。”


    慕容丹看了她片刻,歎了口氣,“即然你如此哀求,本宮便饒了她……”


    慕容憐一喜,馬上就要道謝,卻聽她又道:“不過,這事本宮也不好作主,畢竟上麵還有父皇母後在……反正你也是要與本宮去一趟的,到時候再問問父皇的意思吧。”


    “什麽?”慕容憐顫著聲,不敢確定,“去……見父皇……”


    “你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難道還想瞞著父皇?”慕容丹聲音一冷,“你身為公主,與人做出這般苟且之事,今日若不將此事做個決斷,以後皇家臉麵何存?”


    慕容憐臉色煞白,“苟且”二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可以……不去嗎?”她聲音微弱地問。


    “你說呢?”慕容丹冷眼看著她,“你要不去也可以,那這婢女能不能獲得父皇的寬恕,本宮可不能保證。”


    ------


    皇帳內。


    炭盆燒得很旺,皇帝與皇後坐在上方,兩側分別坐著慕容顯與文璟,各人身後都有數名婢女服侍,帳中幾名宮裏帶來的舞伶正曼妙輕舞,輕紗繚亂了人的眼。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美酒佳肴,妙舞相伴,倒也不顯冷場。


    文璟姿態慵懶,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手指輕擊著桌麵,似沉浸於那優美的舞蹈中。


    進入皇帳已近一個時辰,皇帝看起來心情不錯,與他交談了片刻,不外乎問了些文家老祖宗與他母親的一些近況,問他在京都可還習慣,還迴憶了他父親當年的一些往事。


    重點還沒有提。


    他微眯了眸子,眸光淡淡,似乎落在那些翩躚起舞的女子身上,又似乎並沒有在看她們,絕色容顏在明亮燈光下宛若玉儔,然而卻無人能真正看清他眸中的那抹神色。


    霧裏看花,燈下賞人。tqr1


    可這人明明在燈下,卻誰也看不清,猜不透。


    “安平王,”最終,皇後不再迂迴,直接問道,“你年歲也不小了,再不娶妻,家裏的老祖宗與你母親都該著急了吧?”


    “是有些著急。”文璟一笑。


    皇後眼梢微不可見地一動,一絲喜意躍躍欲出。


    皇帝也看了過來。


    文璟接著道:“前幾日老祖宗還命人捎了信,說替本王物色了幾名適婚女子,讓本王迴去看看,看中了就早些定下婚期,好了卻一樁心事。”


    皇帝目光微動。


    皇後眼裏剛起的那絲喜意頓時消失無蹤,不悅,“怎麽從未聽說?”


    又想找借口把這事繞過去麽?


    “沒幾日的事,”文璟淺笑,“未決定迴江淮的行程,也就沒向皇上提起。”


    皇後抿起了嘴唇,壓下不悅。


    “老祖宗等著抱玄孫,心裏著急,也在情理之中。”慕容顯不動聲色,“不知老祖宗選的是哪幾家名門貴族出身的女子?”


    “並非出自名門,都是江淮本地的一些良家女子,身家清白,容貌姣好,即可。”


    “那怎麽能成。”慕容顯立即道,“以安平王府的門第,非皇室宗親或者一品大員的女兒不能與之匹配,老祖宗怎麽能選那樣低末身世的人家。”


    文璟笑容未變,“文家如今退居江淮,隻有本王因皇上顧念先父之情召迴京中就職,若不然,以老祖宗的意思,是要讓本王留在家中不出門的。老祖宗共育有七子,如今一個未剩,隻有我們幾個小輩還能讓她享受些許天倫,這麽些年過來,她早已將身外事看淡,隻求一門和睦,子孫綿延,對於本王與幾位堂妹的婚事,都不求聲望要多麽顯赫,隻求平淡安然。”


    他語氣和緩,娓娓道來,不慍不火,卻將慕容顯的話堵在那裏,再也進不得。


    文家為大魏,為皇家付出那麽多,為了避免皇帝猜忌又主動退居江淮,如今隻為求一門安穩,皇家有什麽權利拒絕?


    難道要連文家唯一的嫡孫還要算計,拿來利用,作為穩固慕容氏江山的籌碼?


    皇帝微沉了臉,端起酒杯喝酒。


    慕容顯被他一席話堵迴來,心裏僅存的一絲念想被徹底掐斷,也更迴深了他做出的某些決心。


    皇後卻不肯就這樣放棄,沉默了片刻,揮退那些舞伶,道:“老祖宗所想甚得本宮心思。本宮育有太子和長公主,身為他們的母親,本宮固然願意看到他們聲名顯赫,萬人景仰,但也希望他們能一生喜樂,和順安康。太子本宮就不說了,就說丹兒吧。丹兒身為大魏長公主,難為她自小知書達理,通曉世事,深受百姓愛戴,如此出色的女兒,本宮最希望她將來能有個疼愛她的夫君,順風順水的度過一生。”


    她看了眼文璟,笑道:“聽說老祖宗與小輩關係融洽,把文家那些小姐們都當作寶貝來看待,若丹兒進了文家,想必也一樣能得老祖宗喜愛,就因這個,本宮也就放心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將今晚的用意擺到了明麵上,也等於告訴了文璟,慕容丹下嫁給他這件事,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文璟唇邊那抹淺笑略微深了深,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掂起桌上了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隨後,輕轉著酒杯,似乎被這上麵的三色彩釉花紋所吸引。


    他沒有說話,不讚同,也不推拒,如同皇後所說的與他無關,甚至於,他沒有注意她說了什麽。


    皇後的胸口逐漸起伏明顯,手指緊緊摳著椅子扶手,指節發白。


    無視。


    這是徹徹底底的無視。


    視她為無物,視她的話為空氣,視她這個皇後的尊銜為草芥。


    她想不到文璟居然敢給她這樣的難堪,幸好這裏沒有外人,否則她的顏麵被置於何地?


    她的女兒就這麽入不得他的眼?


    大魏的長公主哪點配不上他?哪裏埋汰了他?


    帳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不等人通報,一人已伴著大朵大朵的金蓮走了進來,朝皇帝與皇後盈盈一拜,“父皇,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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