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小姐,你出身相府,自恃身份,說話不及顧及他人感受,這奴家理解。”九爺冷嗤一聲,“但一品香在京都立足不易,你若無真憑實據,倒是不能隨口亂言,以免有損一品香聲譽,否則,這少賺的銀子,奴家便隻好問鬱小姐討要了。”


    鬱明珠一噎,向來伶俐的口舌像是被打了結。


    她本來隻是單方麵猜測,其實這種猜測本身就有點無理,誰說鬱方臣被打能跟一品香有關?更何況她還沒半點憑證,捕風捉影都算不上。


    而且她也隻是抱著詐一詐的目的,萬一能在這老鴇身上詐出點什麽呢?可誰能想到這老鴇竟是半點麵子都不賣,連個好臉色都沒有。


    這下子,臉上就有些掛不住。


    香荷水月見她如此,胸脯一挺就要上前斥罵,卻被鬱明珠拉住。


    “奴家初來乍到,對於京都裏的大人物認識得沒幾個,鬱公子光臨一品香,奴家也是認不出來的。”許是覺得自己的話太過不留情麵,九爺微微一歎,緩了語氣道,“不過今晚確實有位小公子上門,在雅間裏喝了點酒便離開了,奴家看他身邊有家丁跟著,也就沒注意,要早知道的話,就派人送他迴去了。”


    鬱明珠聽到這裏,也知道今晚這趟是白來了,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既然九爺說沒有,本小姐暫時信上一信,不過,明日京兆府來查案,九爺若是清白,隻怕還得跟他們好好解釋一番。”她冷聲道,“我弟弟的模樣,九爺想必是記下了,還望以後關照手下一聲,莫要讓他再進來。”


    “來者即是客。一品香開門做生意,沒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九爺神色一冷,“鬱小姐讓奴家擋著鬱公子,奴家倒是覺得,鬱小姐迴去後好好管教下鬱公子,讓他不要再來倒是比什麽都強。若是自個家裏管教不嚴,隻靠別人來約束,那是約束不了的,奴家也愛莫能助。”tqr1


    “你!”鬱明珠杏眼一瞪,俏臉頓時漲紅。


    好個尖牙利嘴的,把她的話堵死不說,還含沙射影地說鬱家管教不嚴,這倒是讓人不能忍了。


    “不過是個小倌樓的老鴇,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成!”她氣得連身子都有些發顫,“相府家教如何,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相府家教如何,看鬱小姐的態度就知道了,何需奴家多嘴。”九爺往後一退,讓開一條路,“一品香是供人享樂的地方,鬱小姐既然沒有需要,那便請吧。”


    鬱明珠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她居然……被人下了逐客令?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我家小姐家教不好!”香荷水月忍不住了,罵道,“別看一品香現在生意紅火,你信不信明天就得拆。”


    “一品香遵紀守法,該交的稅銀一文不少,何來得拆?”九爺眸光一冽,冷冷掃過兩人,“傳聞鬱相手眼通天,難不成當真權勢大到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可以不講道理隨意處置他人?”


    兩人被說得臉上紅白交加,想不到這九爺說話如此狠毒,拿皇帝來說事,這話要是傳出去,她們還能有命?


    “香荷!水月!”鬱明珠低聲喝止,心知再鬧下去,隻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看了九爺一眼,臉色不豫地道:“我們走。”


    ------


    雲微瀾覺得上輩子一定是欠了文璟什麽。


    比如現在,由於吃了人家的栗子,還拿了人家的內力,雖然最終內力也沒輸成,還白白痛了一下,但總歸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當文璟以“被自己內力反噬而受傷以致於手腳無力無法行走”為理由,要求睡在她房間裏,她這個嘴短手短的竟找不出理由拒絕。


    “好吧。”她認命地一拍被子,準備越過他下床,“你睡這裏,我去另外找房間睡。”


    “前麵那排屋子,好像都被那些孩子住滿了。”文璟懶懶伸展身形,身長腿長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這排屋子,我若沒有記錯的話,隻有這間房子有床,你還能去哪兒睡?”


    雲微瀾轉頭,“你怎麽知道?”


    “你別忘了,這是誰的地方。”文璟舒適地撐著額頭,精致腕骨自滑落的袖中現出,淺淺瑩光,“也別忘了,是誰的人購置的物品。”


    “那你還要跟我搶地方睡?”雲微瀾一下子火起。


    “搶?”文璟瞥一眼寬敞的大床,“以這床的寬睡,睡下你我綽綽有餘,何須搶?我不過是跟你分一半罷了。”


    “……”雲微瀾瞟著他笑吟吟的模樣,一個念頭升騰而起——他一定是故意的!


    既是故意的,她更不能遂了他的意。


    “不是隻有床可以睡覺。”她抬腿,往外跨去,“隨便什麽桌子凳子,湊合湊合總能解決。”


    “何必如此麻煩。”文璟抬腿一勾,將她跨出的腿輕輕勾住,也沒見他怎麽動作,她便撲通一聲趴倒在他身邊,隨即那長腿一搭,順順當當搭在她腰腿上,再也動彈不得。


    “我都不嫌棄你,你又有什麽可嫌棄的。”他低笑一聲,扯過被子來蓋住兩人,再曲指一彈,燭火頓滅。


    黑暗瞬間湮滅一切,隻有彼此唿吸可聞。


    雲微瀾很想大喊一聲:“我嫌棄,嫌棄跟一個不是丈夫的男人同處一個被窩!”


    可眼下的形勢來看,不管她喊什麽,這男人估計都不會改變主意,既如此,她又何必浪費力氣。


    身邊是輕緩的唿吸,還有獨屬他的淡淡體香,離得如此之近,似乎抬手一碰,就能碰到這隻可感覺而不能觸摸的氣息。


    壓在腰腿的那條長腿分量並不重,可要動一動,好像也不容易,如今這麽一靜下來,便可清晰地感覺到那腿柔韌而修長,偏涼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與她的相融在一處,感觀竟是無比的敏感清晰。


    她身上微微冒汗。


    稱不上緊張,但這種體驗從未有過,讓她很不適應。


    以前身邊的異性,她都當作哥們看待,對於男女之防這種東西更是看得淡之又淡,但現在跟這麽個男人睡在一起,她當作是淡定不了了啊。


    同一個被窩,同一個被窩,同一個被窩……


    這話不斷地在腦子裏迴放,尤其是在兩人還挨得這麽近的情況下,她一扭頭下巴就能磕到他的肩膀……


    距離如此之近,姿態如此之親密,性取向又是如此之正常……萬一他獸性大發,她一世清白不就完蛋了?


    如此一想,她就感覺頭頂有一萬隻草泥馬唿嘯而過……


    文璟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內心的糾結與咆哮,雙眸輕闔,唿吸漸趨綿長,優雅精致的五官在黑暗中好似遠處起伏的秀巒,形成一副靜止的側影。


    雲微瀾止不住地煩躁。


    他倒是睡得安穩,拿她當靠墊用,可她這種前胸後腰都被擠壓的姿勢真的很痛苦,還會引起血脈不暢的好嗎?


    她還指望著小包子能成長水蜜桃,水蜜桃再長成大蟠桃,做一個一手難以掌握的女人,好彌補上輩子的遺憾,要這麽壓下去,這個願望豈不是遙遙無期?


    動了動腰,又動了動腿,真是哪哪都動不了,那就隻能動手了。


    雲微瀾反手按著那腿,毫不客氣地用力一推——居然沒推動。


    以目前的姿勢,力氣本來就不能盡數使出,更何況還碰上了個占人便宜的無賴。


    她默默地分析了一下原因,隻得去推旁邊那人,放輕了聲音,“我說,能把腿挪一下麽?我保證不走行不行?”


    旁邊之人無動靜,腰上卻是一輕,她一喜,緊接著就要翻身,誰料那腿又壓了下來,那位置就比剛才偏了那麽一丟丟。


    “你大爺……”她咬了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叫他挪一下,他就真的隻挪這麽一下下,要不要這麽遵從字麵意思!


    “挪開,我的意思是挪開,成不?”雲微瀾忍著脾氣,耐著性子,以前所未有的溫軟語調在文璟耳邊吹氣。


    沒辦法,實力太過懸殊,隻能暫時當孫子了。


    等了半天,大爺卻是半點不動,連一丟丟都沒了。


    雲微瀾那個火大,不算太涼的天兒,一個人蓋著這薄被還不怎麽覺得,這會兒兩人蓋在一處,那熱量就騰騰地往身上竄,跟大夏天捂著個暖爐似的。


    雲微瀾覺得要上火。


    內火加外火,怎一個旺字了得!


    “文璟?王爺?爺?”她怎麽也不信他能如此之快睡著,見他越是不應,喊聲就隨著火氣的上漲而更大,“大爺?小爺?倒爺……我都叫你這麽多爺了,你好歹也應我一聲不是?”


    “瀾哥哥,有什麽事嗎?”“吱呀”一聲,前屋的一扇窗子開了,小白菜的聲音隱隱約約飄了過來。


    隨後,旁邊的那些窗子也打了開來,楊新蘿卜等孩子一個個揉著眼睛趴到窗前,睡眼朦朧地問:“瀾大哥,你跟誰說話呢?”


    雲微瀾:“……”


    剛才,她的聲音有那麽大麽,把前麵那排屋子的人都吵醒了……


    怎麽說,兩排屋子之間也隔著十來丈寬的院子,不太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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