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傲之國東部,巴克鎮郊外的某個院落


    “怎麽樣?”


    兩撥人相對而立,其中一個領頭的光頭大漢挑了挑下巴,有些不耐的望著正在他身前檢查貨物的對方小弟。


    那小弟倒是沒理他,一直勤勤懇懇的檢查完所有貨物,這才迴頭對自己這邊的領頭人,一個短發中年人點了點頭。


    “哈哈,合作愉快,達爾”


    短發中年人頓時大笑著走上前去,對著光頭佬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周”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隨著一道綠芒閃過,現場的氣氛頓時輕快了幾分。


    “達爾,我上次提議的事,你要不要再考慮下?你看,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要貨了,別說星源市,就算是放在協會的耀光市,我也有能力全推出去”


    說到後麵,短發中年人的目光都火熱了幾分。


    “我知道你不錯,周,但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上麵的意思,這次不找獨家”


    達爾頗有些無奈的聳聳肩,上麵這句話,他可以是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最近這三個月裏,眼前這位不知道磨了自己多少次。


    估摸著等自己說完這句話,眼前這個看似穩重的周先生就會一邊哭爹喊娘的叫慘,一邊給自己塞上幾個紅包,接著再絮絮叨叨的說上十多分鍾。


    “周,我今天趕時間,就不跟你多說了”


    達爾說著就打算抽迴右手,實際上也就是試試,因為以之前的經驗看,這手一旦是握上了,不等周把話說完是不會鬆開的,可沒想到的是,這次達爾居然一下就把手抽迴來了。


    “周?”


    有些詫異的看向對麵這個磨人的家夥,隻見周目光呆滯的望著達爾,又或者說是望著某種遙遠又模糊的東西。


    “周?”


    又叫了一次,達爾掃了眼對麵,卻發現不止是周,就連他身後的小弟們也都是一副呆滯的模樣,一個個毫無焦點的看向前方,猶如人偶。


    腦中瞬間響起了一個聲音,毫無征兆的,達爾突然轉身朝後跑去,不出意外地,他自己的手下們也都是一臉呆滯的模樣,可他才剛跑了兩步,整個人就如同冰封了般定在了那裏。


    剛剛擺起的雙臂緩緩落下,他看著前方透著陰影的後門,隻覺得那陰影如同某種藤蔓一般瘋狂的蔓延著,很快,整個世界便被黑暗籠罩。


    沒有聲音,也沒有其他的物體,入目之處,隻剩下不變的黑暗,還有那漸漸泛起的孤獨感。


    “砰!”


    混合著血肉和腦漿的,是達爾突然爆開的頭部,眼珠整個跳出了眼眶,因為壓力而飛到了幾米外的地麵,並最終被一隻皮鞋踩成碎肉。


    “功虧一簣啊”


    古銅色的笑臉,三島饒有深意的望著東北角,那是一棟公寓樓,距離這裏至少七百米,所以他也沒有任何追逐的意思,這個距離的話,完全足夠對方一邊抽著煙收拾槍械,一邊悠悠然的退走了。


    在他身後,是一個氣質陰沉的長發男子,他稍稍有點駝背,一身黑西裝因為有點偏大所以給人一種邋遢的感覺。


    “改裝過的雷卡”


    黑傑克看了眼地麵的彈孔,直到這時,光頭達爾的屍體才堪堪倒地,雷卡是槍械的名字,也是在傭兵和冒險者圈子裏比較火熱的一款槍械,隻是一般來說,無法達到這麽遠的射程。


    而當然了,在槍械絕對禁止的諾亞內部,這類槍械的出現本身就代表了什麽。


    “事情似乎有點大條了啊,你怎麽看?前輩”


    三島從懷裏掏出一根煙點上,嘴上雖是說著前輩,表現卻是沒有絲毫身為後輩的姿態,黑傑克也沒有迴口的意願,他正在給當地警方發訊息,讓那些平時同流合汙的家夥們來收拾下殘局。


    “這下線索可就又斷了”


    三島自顧自的歎了句,臉上卻沒有絲毫沮喪,反倒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越發明亮。


    “又要碰麵了,暗礁”


    一公裏外的街道上,一個麵戴黑麵具,額頭位置印著一片楓葉的男子正將手提箱丟入獸車,左手還在虛空點著什麽,顯然正在和別人發信息。


    拉開車門坐入,主駕駛席上坐著的是一個有著淺藍色長發的女子,她戴著仿木質的木偶麵具,正聚精會神的在本子上畫著什麽。


    在這個時代,紙質的物品早就成為了效率低下的代名詞,而畫畫這個行為本身,也同樣毫無意義,那是無法帶來直接利益的雜質類行為。


    不過坐上車的楓葉倒是早已習慣,他探過頭瞄了一眼,畫本上是鉛筆繪出的黑白,一個個線條簡約卻有些僵硬的人偶或站或跪著,它們全都圍繞著中間的一個身影,透出羨慕卻又無法靠近的掙紮感。


    畫麵中央,是線條柔和的男人,他的頭部爆散而開,眼珠,頭蓋骨,牙齒,耳朵,那些碎片在細膩的筆觸下散落,猶如櫻花般飄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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