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榮父親嘴裏說的很硬氣,可其中的苦楚,也隻有他自己心裏知道了。


    拉扯孩子,不是養狗養寵物,需要很多的金錢跟精力。


    瑤瑤現在才五歲,還在讀幼兒園,以後還要讀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想把她拉扯到能夠獨立生活,也許至少還需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


    這養孩子其中的艱辛,他跟他老伴兒已經經曆過一次了,不過那時候他們還正當壯年,可現在,他已經五十五歲了,老伴兒也已經五十三歲了,連抱著五歲的瑤瑤,都已經有些吃力了,二十年後,他們兩個也許都已經連走路都需要人扶了,甚至那時候人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


    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穩定的生活來源!


    他跟老伴兒兩個當了一輩子的農民,家裏情況一直都是不好不壞,也就方俊榮畢業之後,在弟弟方樹波的安排下進了工商局,有點出息了,時不時的往家裏給錢,這兩年日子才慢慢的好過起來。


    方俊榮被抓進去之後,他們也曾四處活動關係,看能不能把他給撈出來,可方俊榮牽涉到王德雲、趙天華的案子,一般人誰敢胡亂伸手撈人?


    家裏錢花了不少,人還是窩在牢裏,到了後來,他們也就死心了,兩年就兩年吧,熬一熬就過去了。


    可是方俊榮沒有熬過去,跳樓了。


    家裏的頂梁柱,塌了!


    不說其中的傷心欲絕。最現實的一件事情,都說養兒防老,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沒了,以後怎麽把瑤瑤拉扯大,是個大問題。


    瑤瑤母親是指望不上了,當年兒子幹的那些事情太混賬,如今人家又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跟兒女,嫁的也挺遠,早就斷了聯係。一切都隻能由自己兩個老人扛著。


    像瑤瑤現在呆的這個幼兒園。一年就要一萬多的學費,還有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費用,一年兩萬都收不住,所以昨天早上在聽方俊武對他們攛掇。瑤瑤今年在這個幼兒園才讀了兩個月不到。現在去退學。還能返迴大部分的學費,然後再找一個一般一點的幼兒園,一年也能省個一萬多下來的時候。他跟老伴兒商量了一下,同意了。


    幼兒園看在死去的方俊榮的麵子上、或者說看在他們鬧的兇的份兒上,全額退了學費,可昨天下午夏雲找上門來的時候,他自然也知道,方俊武攛掇他們去幼兒園鬧事的真正原因。


    也幸好夏雲隻是收拾了方俊武一頓,對他們倒是沒什麽為難。


    雖然說方俊榮還留下了一套房子、一輛車子,可能不能撐到瑤瑤長大成人,他跟老伴兒兩人,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不過這個時候聽夏雲突然提起瑤瑤的事情,方俊榮父親有些疑惑也有些警惕,也就不鹹不淡的迴了一句。


    夏雲看著方俊榮父親的冷淡警惕表情,也是猶豫了一下,才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帶頭往裏麵走去,嘴裏輕聲的說道,“我們進去說吧!”


    方俊榮父親沒有反對,現在事情已經揭過去了,他也不擔心夏雲對自己這個老頭子還有什麽惡意,跟旁邊的老伴兒示意了一下,跟著夏雲進了屋子。


    剩下方家的人,還有夏家的人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夏雲打的是什麽主意。


    進了屋子,夏雲請方俊榮父親在一張藤椅上坐下,自己坐到了旁邊,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言語,才慢慢的說道,“方老先生,我也不繞圈子,這麽說吧,我、還有我女朋友,畢竟跟你兒子方俊榮當了三年的同班同學,而且,瑤瑤這孩子,又正好在我女朋友帶的班級裏,以前跟她也是最親近的,我女朋友也是真心疼愛瑤瑤的!”


    這一點,方俊榮父親心裏同意,瑤瑤自從父母離婚了之後,就變得極其的內向跟怕生,除了在方俊榮,還有自己老兩口麵前還能有點孩子正常的樣子、說說笑笑之外,其他時候都是非常沉默的。


    不過在平時聊天的時候,瑤瑤嘴裏提的最多的,就是老師長老師短的,從她語氣裏,這個老師對瑤瑤很不錯,瑤瑤也是非常喜歡這個老師的。


    隻不過,出了昨天這件事情之後,隻怕瑤瑤以後心裏,再也不會有這個老師了。


    夏雲也提起了昨天的事情,“昨天被你們鬧了一場之後,我女朋友心裏很難過,也很自責,她認為方俊榮出事,自己有一部分的責任……”


    方俊榮父親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我們真沒有怪瑤瑤老師的意思,是俊武他……”


    夏雲擺了擺手,“我知道,也沒有跟你們追究的意思,不過這件事情,尤其是瑤瑤變的仇視的態度,成了我女朋友心裏的一個心結,看著她這個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所以,我想請你平時在教導瑤瑤這孩子的時候,多多開導她,不能讓她抱著仇恨的態度成長,這樣對孩子,對我女朋友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方俊榮父親連連點頭,“這一點,請夏先生放心,我們也不希望瑤瑤心裏一直擔著事兒,肯定會好好的教導她的,更不會讓她一直誤會她老師的!”


    夏雲嗯了一聲,沉默了下來。


    方俊榮父親看了看夏雲,遲疑著說道,“夏先生,如果沒有什麽別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夏雲迴過神來,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看著方俊榮父親,頓了一下,忽然說道,“方老先生,雖然說方俊榮被強奸自殺,是王德雲在背後指使的,但是,我也不否認,跟我有一點關係,如果你願意,瑤瑤以後的上學讀書費用,可以由我來承擔讚助……”


    方俊榮父親沒等夏雲說完。搖了搖頭說道,“夏先生,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個真的不需要,我們有手有腳,會自己把瑤瑤帶大的,謝謝你們了!”


    夏雲看著方俊榮父親堅定的表情,心裏倒是對他多了幾分尊重,沒有強求,起身在大堂裏找了一張紙跟一支筆。把自己的電話號碼抄了上去。遞給了他,“以後如果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或者直接打我電話。能幫的我盡量幫!”


    方俊榮父親猶豫了一下。這次沒有拒絕。接過來放進口袋裏,又對夏雲道謝了一番,這才告辭離開。


    ……


    在跟方俊榮父親一起出去的時候。外麵又圍了好大一圈人,都是在看到爆竹停了之後,圍過來看熱鬧的,不過無論是方家還是夏家的人,都沒什麽興趣被人圍觀。


    方家的人自己離開,夏雲也招唿大家迴屋,關上大門,把那些八卦群眾的議論跟探尋目光,都關在門外。


    夏和榮想著剛剛門外那群議論紛紛的街坊鄰居,有些苦惱的歎了口氣,“總算是塵埃落定了,被今天這事一鬧,估計又有好一段時間都要被那些街坊鄰居圍著八卦了。”


    夏母倒是不介意,話說她最喜歡八卦了,剛剛的情況,說起來也是一件風光的事兒,她還巴不得跟那些老姐妹們分享呢,而且,她現在也在八卦著,“阿雲,你剛剛跟那個方俊榮父親說了些什麽?是關於那個小女孩的嗎?神神叨叨的!”


    其他人也都是有些好奇的看著夏雲,他們也想知道,夏雲找方俊榮父親,都說了些什麽。


    夏雲聳了聳肩,“也沒什麽,就替玲玲打聽一下那個小女孩瑤瑤的情況,你們也知道,玲玲是她的老師,都帶了她快兩年了……”


    隨口解釋了幾句,夏雲想起了什麽,又問夏陳芳道,“對了小姑,小姑父晚上在家嗎?我有點事情,想找他商量一下!”


    “你要找你小姑父商量事情?”


    聽到夏雲要找張繼勇商量事情,夏陳芳微微楞了一下,然後連連點頭,“在家,當然在家,既然阿雲你有事找他,他就是有天大的應酬,也要先放一邊去,趕迴家來……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晚上一定要迴家,要不阿雲你晚上到小姑家一起吃飯吧!”


    她這話雖然有幾分開玩笑的語氣,卻也同樣有幾分認真,在不知不覺間,夏雲在整個夏家的地位,已經到了舉足輕重的程度,他說有事要找張繼勇商量,夏陳芳也不敢怠慢!


    電話裏,張繼勇也是一樣,在知道夏雲要找自己商量事情之後,也是一口應下,推掉晚上原本的應酬,迴家吃飯。


    夏雲也適應了現在的情況,笑著點了點頭。


    “行,晚上我找小姑跟小姑父你們蹭飯吃去!”


    ……


    在去小姑跟小姑父家裏之前,大概五點多的時候,夏雲開著車,先去了一趟蕭玲玲的家裏。


    林愛雪正在廚房裏忙碌著做晚飯,蕭知簡也已經下班,坐在客廳裏看著報紙,見夏雲過來,兩人都是有些意外跟高興,張羅著要留夏雲在家裏吃晚飯。


    夏雲自然不可能真的留在那兒吃飯,解釋了好幾句,才打消了林愛雪的熱情,然後問起了蕭玲玲的情況。


    “玲玲呢?怎麽沒看到她?睡著了麽?”


    照理說,除非是睡著了,蕭玲玲看到或者聽到自己過來,肯定會從房間裏出來才是,可夏雲現在在客廳裏寒暄了好幾分鍾了,也沒見她的房門打開。


    “下午雯雯那閨女來找玲玲,兩人出去逛街散心去了,估計應該快迴來了,小夏你先坐一會兒,或者給玲玲她們打個電話,讓她早點迴來吧!”


    韓雯來找蕭玲玲了?


    夏雲微微一愣,然後有些理解的點了點頭。


    蕭玲玲的朋友閨蜜五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其中韓雯絕對算是最貼心的那個,在知道蕭玲玲出了那事之後,趕過來慰問一下,順便陪她出去逛逛街散散心,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難得蕭玲玲出去逛街,夏雲也不願掃了她們的興,打電話催她們迴家,隻是笑著說道,“我找玲玲也沒什麽事兒,既然她出去逛街了,那我就先迴去好了!”


    林愛雪還在那裏嘮叨著,“雯雯這丫頭也是有心了,開導了玲玲好一會兒,又陪她出去散心,玲玲能交上這麽一個朋友,也是她的運氣啊……小夏,晚上真不在阿姨這裏吃飯嗎?”


    “不了不了,晚上我還有事去我小姑父那裏呢,本來想帶玲玲一起去坐坐的,不過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


    夏雲看了看時間,既然蕭玲玲不在,他也打算告辭了,小姑他們估計已經做好飯了。


    雖然說是一家人,可是去太晚了,讓小姑他們等著自己吃飯,也有點說不過去。


    夏雲說他晚上還有正事,林愛雪也就不再挽留,送他到了門口,看著他穿鞋出門,正叮囑著讓他下次一定要到家裏來吃飯的時候,轉角的樓梯口傳來了一個略帶幾分驚訝的聲音。


    “夏雲?”


    卻是蕭玲玲迴來了,手裏大包小包的拎著好幾個紙袋跟包裝袋,顯然下午逛街的成果不菲。


    “玲玲,你迴來啦?”


    這妞迴來的還真是時候,夏雲朝著蕭玲玲微微一笑說道,“玲玲,下午逛街逛的累不累?看來成果挺豐碩的樣子。”


    比起昨天的情緒低落,蕭玲玲今天的精神狀態顯然要好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韓雯陪著逛街購物的功勞,她有些納悶的看著夏雲,“還好吧,你來了多久了?要迴去了嗎?飯吃過了沒有?”


    夏雲還沒迴答,林愛雪倒是在後麵接口道,“小夏來找你的,看你不在就要走了,玲玲,晚上你要不要陪小夏去他小姑父家裏坐坐?”


    “我?去你小姑父家裏?”


    蕭玲玲更納悶了,“有什麽事情嗎?”


    夏雲聳了聳肩,“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怕你在家裏無聊,帶你去串串門,順便聊一聊關於那所學校的事情!”


    “那所學校?哦,我知道了……”


    蕭玲玲明白過來,想了想,順從的答應了下來,“好的,我先把東西放屋裏,你等我一下!”


    見蕭玲玲答應的如此爽快,夏雲倒是有些驚訝了,他還以為以蕭玲玲的內向性格,又出了昨天那檔子事情,自己得做一番工作呢,卻沒想到蕭玲玲一反常態,居然直接答應了。


    他狐疑的看了蕭玲玲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我在這裏等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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