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從給夏永舫打過電話之後,把手機遞還給周鴻的時候,便已經在手機裏做了手腳,開啟了錄音功能。


    隨後的那些對話,其實也有夏雲刻意引導的功勞在內,以夏雲的閱曆,自然知道這些沒受過挫折的二代們,在知道援兵來臨時,總是難免有些得意忘形的。


    手裏拿著這麽一段錄音,不管現在能不能用上,總是有好處的,至少自己就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去找那些人麻煩的時候,也能有理可依,不至於讓給自己出頭的周繼明太過為難。


    隻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奔馳男周鴻,居然就是周繼明的兒子,這段錄音便真的沒了用武之地,隻能做個順水人情,同樣也是給周繼明兩父子一個姿態。


    自己不是那麽好捏的。


    當然,這隻是對付那些不成器二代的手段,而對付江威這種在江湖上打滾了幾十年的老手,則需要另外的手段了。


    坐在鄭傑開著的一輛黑色的長城越野車上,夏雲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鄭傑聊著天,這次沒出什麽意外,不到十分鍾,便到了跟江威他們約定好的皇廷大酒店。


    長城越野車在酒店門口停下,夏雲跟鄭傑道了聲謝之後,推開車門下了車,走進了酒店的大堂。


    這個酒店也是五星級酒店,夏雲雖然之前在烏城呆了五年,也同樣沒有來過,在大堂裏隨手拉住一個服務員。把當時訂的包廂號告訴他之後,在那個服務員的帶領下。找到了那個包廂。


    服務員徑自離開,夏雲則是站在了包廂的門口,沉吟了一下,推開了包廂的大門。


    ……


    包廂中間,一個標準的十人圓桌,上麵擺滿了菜肴,隻是大部分都是沒有動過筷。


    正當中麵對著包廂門的主位上,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麵貌輪廓跟江小天有幾分相似,隻是此刻表情卻異常陰沉,帶著幾絲怒容,此人自然就是江小天的父親江威了。


    劉春紅跟張仲方的父親、夏雲的前任老板張建林,坐在了江威的一側,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訕訕的。


    三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筷子吃菜。包廂裏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沉默了一陣子,江威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終於陰沉著臉開口說道,“建林,不是我不給你麵子,而是看樣子這位年輕人實在貴人事忙。不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裏,咱們就不要在這裏耗著了,我先迴去了,家裏還有事……雖然說隻是走個形式,但是明天我兒子小天的婚禮。還是要稍微籌備一下的,至少有一頓酒席還得預定呢!”


    張建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江威能在這裏幹等這麽久,已經是很給自己麵子了,他再怎麽樣,也沒什麽理由繼續留著他,隻能看向了身邊的劉春紅。


    劉春紅連忙站了起來,賠笑著說道,“江老板,您再稍微等一下吧,剛剛我女兒小婉的電話您也聽到了,小夏那是有事情耽擱了,現在已經往這邊趕了,馬上就到了!”


    江威冷哼一聲,“一個年輕人,大晚上的能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劉女士,當初我也沒逼著你女兒嫁給我兒子,明碼標價的兩百萬,是你們自己同意的,我這邊都已經把一切都籌備好了,你才突然跟我說要反悔,當我江威是好欺負的白癡嗎?”


    劉春紅自知理虧,更知道眼前這個江威,看似正當商人,背後跟一些黑道勢力也有不清不楚,更不是什麽善茬,隻是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騎虎難下了,唯有繼續賠笑道,“是是是,是我們不對,是我們對不住江老板您,這不,晚上我們不就是來給您賠禮道歉來了嗎?你有什麽要求,等小夏來了,都可以提出來,大家好商量……”


    劉春紅不提夏雲還好,一提夏雲,江威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冷冷的一笑。


    “別跟我提那個什麽小夏,他算是個什麽玩意兒?本來看在建林的麵子上,我也不跟你們兩個女人一般見識,這年頭找個真心的老婆很難,但是找個能下崽的女人還不容易嗎,你們賠個禮道個歉,意思一下也就算了……”


    “但是現在,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我江某人,當我脾氣真就這麽好嗎?我江威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裏了,既然你們沒這個誠意,那大家就走著瞧,明天不把你女兒洗幹淨了送上門,有什麽後果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見江威有拂袖而去的意思,劉春紅有些慌了神,求助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張建林。


    張建林歎了口氣,“老江,看在咱們的交情份上,你就再等等吧,小夏那人我知道,不是個不靠譜的年輕人,既然有電話說趕過來,應該不會食言的,再等等成不?”


    江威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好,我今天倒要看看,這個讓你都這麽看好的年輕人,究竟想玩什麽花樣!”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江老板,不是我想玩什麽花樣,而是你們想玩什麽花樣。”


    夏雲推門而入,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拉開了江威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同時朝張建林跟劉春紅點了點頭,“對不起,阿姨,林叔,路上出了點事情,一直到現在才能趕到!”


    夏雲現在的形象,實在是好不到哪裏去,身上的襯衫跟褲子,在剛剛被電倒在地上,又被人當沙包暴打的那段時間裏,早就髒的不成樣子,上麵亂七八糟的印著無數個腳印,雖然夏雲後來有使勁拍過幾次,卻依然掩蓋不了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連露在襯衫外麵的胳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腫在那裏。


    反倒是臉上,因為夏雲剛剛雙手抱頭護著,倒是沒有多大的破相。


    劉春紅打量了夏雲幾眼,詫異的話還沒說出口,一旁的江威已經臉色一變,猛然一拍桌子,瞪著夏雲一字一句的說道,“小子,你給我說清楚,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夏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印跡,平靜的看著江威,“江老板,這話我也想問問你,這邊答應跟我們坐下來商量,那邊在我剛出門,就先找了輛車子撞我,接著又找了七八個道上的混子在路上堵我,是什麽意思?”


    聽到夏雲這麽說,三人同時愕然。


    張建林看了一眼臉色又變的江威,有些不悅的對夏雲說道,“小夏,你弄錯了吧,老江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他確實是不信江威會做這種事情,於情於理,江威都完全沒這個必要,也沒有任何意義,真這麽做反倒是會失了身份,讓自己成為笑柄。


    夏雲表情依然平靜的說道,“在堵我的人當中,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名字叫江小天,江老板,這位江小天,應該就是你的兒子吧?”


    張建林又楞了一下,不說話了,轉頭看著江威。


    如果夏雲說是江威搞的鬼,那他一百個不相信,可要是說是他兒子江小天帶著人去堵夏雲,他倒是有九分相信。


    出於麵子問題,任何男人在知道自己被退婚之後,心裏都不會舒暢,更別說江小天這種飛揚跋扈的富二代了。


    江威也楞了一下,看著灰頭土臉的夏雲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行,看在建林的麵子上,你遲到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說吧,你想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他倒是對自己兒子帶人去堵夏雲,把夏雲揍了一頓的事情,隻字不提,在他看來,夏雲這頓打,挨了也是白挨。


    夏雲看著江威臉上一副大度施恩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江老板,現在不是我想怎麽解決這件事情,而是你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情的問題了!”


    “我夏雲雖然不是什麽有份量的人物,卻也不是讓人說打就打,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螻蟻!”


    “更何況,你兒子江小天,不僅找人打了我一頓,更是在我麵前說要怎麽對付侮辱我女朋友,話講的多難聽我就不複述了,不給一個說法,你讓我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聽著夏雲的話,江威的臉色微微一沉,看著夏雲的眼光,也露出一絲嘲弄不屑的意思,“年輕人,你的意思是,我還得給你賠禮道歉不成?”


    看著江威這幅表情,夏雲就知道晚上這件事情不用談了,實際上他也沒打算現在就跟江威談,要談也是等把局麵掌握在自己手裏之後,才去談。


    點了點頭,直接站了起來,朝劉春紅跟張建林說道,“林叔,阿姨,我們走吧!”


    張建林跟劉春紅兩人同時愕然,他們沒想到夏雲眼巴巴的趕過來,屁股還沒坐熱,便擺出一副決裂的姿態打算離開,甚至總共也才講了三四句話。


    雖然說被打了一頓心裏難免有怨氣,但也不至於直接就撂攤子吧!


    江威冷笑一聲,也站了起來,“建林,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給你麵子,而是這年輕人太過囂張,不知天高地厚,那就不用說了,明天婚禮照常舉行!”


    張建林跟劉春紅不知道該說什麽,夏雲也沒說什麽,倒是外麵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明天婚禮舉行不了!”


    “你兒子現在還在派出所裏呆著,明天你給誰辦婚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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