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歸應下,讓丁方晨快去收拾行李。


    沒一會,丁方晨就背著一個包袱出來了,包袱不大,應該也就一身的換洗衣服。


    薑晚歸沒多說,跟他一起出了學堂,坐上馬車。


    高大壯坐在了馬車外,不影響他們兩說話。


    上了馬車,車夫的車趕得不快,高大壯和車夫閑聊著,沒有聽他們說話的意思。


    馬車裏,薑晚歸看著丁方晨:“你曾經幫過我,可能你忘了,但是對我來說確是救命的恩情,我知道這些說出來很不真實,但是就是如此,所以我幫你的這些,你都不用覺得有壓力。”


    丁方晨皺眉仔細地想著自己什麽時候救過人,可是眉毛打結了,也沒想出來。


    他問:“那會不會是你認錯救你的人了,我真的沒救過人命。”


    薑晚歸也早有相好的說辭:“你不記得也正常,對你來說就是一句話,對我來說就是生的希望。”


    這個真的沒辦法細說,隻能這麽敷衍過去。


    丁方晨聽到這,猜測,可能是這姑娘想不開時候,自己無意勸慰了一句?那確實不容易記得了,以前自己做工時候有些自卑,跟人說話,也不喜歡跟人對視,所以沒印象也正常。


    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不記得的一句話,會救了一個人,還會得到這樣的報答。


    他對著薑晚歸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個感恩的人,但是我所做的,真的不至於讓你如此迴報,你能讓我在學堂學習,幫我贖身,這些足夠了,我以後可以憑借識字和算數找個地方掙錢,你幫我這些,已經遠超過我當初的一句話了。”


    薑晚歸看著他:“非得這麽生分的說話?我那句表弟白叫了?我在學堂可是跟你夫子說我是你家人的。”


    “家人,姑娘,家人可不是隨便能認下的,你家裏人也不會同意的,要過年了,你帶我迴家,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的。”丁方晨確實很有顧慮,畢竟自己是男子,這麽跟著一個姑娘迴家,好說不好聽。


    “我家裏就我和我丈夫兩人,他支持,所以沒麻煩,放心吧。之所以我管你叫表弟,是因為我是鎮上這邊的人,我忽然多個表弟會讓人懷疑,但是我丈夫是京城人士,家族大,所以把你說成是他的遠房表弟,沒人能考證,這樣對你以後也好。”


    丁方晨聽到這,又問:“那是不是我以後得叫你表嫂?”


    薑晚歸之前還真的沒想這個,但是算起來,還真的就是這麽稱唿對:“嗯,那你以後就叫我表嫂好了。”


    其實薑晚歸也有點鬱悶了,按說丁方晨是自己的親戚,這怎麽成了景澈的,有點奇奇怪怪的。


    但是也確實這樣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所以她還是安心接受。


    此時的丁方晨心裏已經有了很多猜測,他們一對小夫妻這麽照顧自己,真的就是一句話的恩情麽?


    他們是不是要用自己做什麽?莫不是用自己養蠱,或者借壽?這些小時候他聽一個老乞丐說過,當時嚇得他連著做了幾天的噩夢。


    可是再一想,她都把賣身契交給自己處理了,如果要害他,賣身契不可能給他的,並且還供他上學堂,誰害人會先供著去上學的?


    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隻是這輩子沒人對他這麽好過,所以他真的有些不安。


    見他那各種表情,薑晚歸也皺起眉頭:“你想什麽呢?”


    丁方晨不可不能說自己心裏所想,趕緊擺手:“我,我沒想什麽,什麽都沒想。”


    薑晚歸並不知道丁方晨這些心思,因為她內心此時是很喜悅的,自己接到了自己的恩人,也是親人,他們前世是過命的交情。


    前世她和丁方晨還有陳雪竹,三個人都沒有好結局,這一世自己能改變三個人的人生,她一定讓這兩人也都過上好日子。


    她笑著對丁方晨道:“你什麽都別多想,以後有事就跟我說,雖然你叫我表嫂,但是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兄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丁方晨聽著薑晚歸這些親切的稱唿,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因為這樣的稱唿讓他覺得自己也有親人,那個感覺說不清楚,就是一種心裏暖暖的踏實感,他甚至有點像是在做夢。


    他一時間真的很留戀這個感覺,完全的不想說拒絕,這輩子第一次有人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雖然他不會真的什麽都去麻煩這個姑娘,但是此時他真的喜歡聽。


    所以他點了點頭:“謝謝。”


    薑晚歸笑著道:“對了,我叫薑晚歸,丈夫叫景澈。”她想讓丁方晨跟她熟悉起來,所以對方說的少,她就多說一些。


    丁方晨還是點頭,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薑晚歸還是笑眯眯的看著他:“以後熟悉了,你就不會這麽拘謹了。”


    因為學堂距離鎮上也不算遠,所以很快迴到了鎮上,薑晚歸又開始跟丁方晨介紹著街上哪家有好吃的,好玩的。


    丁方晨雖然不說話,但是他心裏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自己真的可以有一個這個的親人,有一個家,那麽自己少活十年,不,二十年,自己都是願意的。


    到了家,薑晚歸下了車,招唿丁方晨進門。


    丁方晨在大戶人家做事那麽多年,也算是熟悉這些院落,所以進來倒也沒有那麽緊張。


    進了內院,薑晚過直接叫丁方晨一起進了景澈的書房。


    景澈聽到他們的聲音已經起身了,這時候繞到了書桌前。


    他先對著丁方晨開口:“來了就不用客氣,安心在這住下,晚歸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薑晚歸之前覺得自己跟景澈隻是契約婚姻,可是最近很多事,讓她都有些分不清兩人這個關係是裝的還是真的。


    丁方晨對著景澈抱拳施禮:“我隻是曾經舉手之勞,真的不敢要二位這樣的迴報。”


    景澈道:“如果沒有你,我或許就不會有這樣好的妻子,所以我真心感謝。”


    他是真心地感謝每一個幫過薑晚歸的人,特別是在鬼門關前把妻子拉迴來的人,他真的不敢想如果沒有薑晚歸,自己會如何。


    薑晚歸生怕他們說到丁方晨救她的事,這些當麵說真的容易出破綻,。


    所以她趕緊打斷兩人的話,對著景澈道:“以後說這些的時間多著呢,咱們先帶他去後院的客房先安頓下來,晚上也吃點好的,給他接風。”


    景澈知道薑晚歸有秘密,她不想說的,他自然不會繼續,並且今日媳婦這麽開心,他更不能掃興,笑著應下:“好,咱們去後院。”


    丁方晨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真的是覺得養眼,也覺得兩人都很親切,不管怎麽稱唿,總之,都是家人,自己好像有了家的那種歸屬感,就像是他無數次幻想過的那種家。


    他此時內心隻有一個感覺,有這樣的家人,真的很幸福。


    薑晚歸和景澈邊跟丁方晨介紹一下家裏人和院子的大概用途,也邊帶著丁方晨去了後院的客房。


    現在家裏沒了徐蓉的人,所以說什麽做什麽也不用小心翼翼。


    到了後院之後,景澈把人安排在了後院正房。


    丁方晨對此不那麽想接受:“我住在廂房的客房就好。”


    他覺得住在正房多少是不禮貌的,自己是客人,雖然是後院,不是正院,但是也還是住在廂房更合適。


    景澈對著他道:“家裏就我和晚歸兩人,沒那麽多說法,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你就不用推脫了,正房亮堂,你看書什麽的也更方便。”


    丁方晨覺得人家說到這,自己再推脫就生分了,他又拱手道謝:“謝謝景公子。”


    景澈對著丁方晨道:“你以後就是我遠房表弟,叫我一聲表哥就好,這樣以後也好給你脫奴籍,不管是科考還是做生意,都不耽誤。”


    丁方晨原本對科考是不抱有希望的,聽到景澈這話,他的眼睛亮了。


    但是他很快也清醒過來,那就是自己沒有錢讀書,人家幫他已經夠多了,不該讓人再繼續供著自己科考,畢竟科考不是短時間的事情,也可能一次不成,救急不救窮的道理他懂。


    他是真的很感激景澈和薑晚歸的,因為沒有他們,自己就是一輩子做下人的命,現在自己贖身了,也上過學堂,甚至還能脫了奴籍,以後的路已經很光明了,這些是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報答他們的,人要懂得知足,再去上學科考,那就是得寸進尺了。


    丁方晨猶豫之後開口:“謝謝表哥,表嫂。謝謝你們幫我這麽多,我希望早點能掙錢,如果你們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差遣,我一定全力以赴。”


    這句表嫂,讓景澈的嘴角不覺上揚,看來這個表弟認得還是很值得的。


    薑晚歸倒是沒糾結稱唿的事,因為這個稱唿對丁方晨有好處,那這樣叫就是最好的。


    她這時候想到馬先生說的那些話,還有剛才說到科考時候丁方晨的眼神,她對丁方晨的性格太了解,所以問:“馬先生說你學得很快,其實我覺得如果能科考走仕途,對你是最好的,你還想上學麽?”


    丁方晨是想上學堂,想科考,他也覺得自己對學習有很大的興趣,他看書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他看什麽書都能看進去,他真的喜歡讀書。


    但是他清楚自己不能貪心,並且自己啟蒙太晚,雖然學得快,但是其實跟別的學子還是差距挺大的,需要學習的時間太長了。


    所以他直接拒絕了:“我想快點掙錢,如果你們需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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