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一轉移,劉婆子又滿心好奇地問薑晚歸:“丫頭,你和陸家那小子是定過娃娃親麽?”


    薑晚歸認真地迴道:“算是娃娃親吧,反正兩家簽了婚書的,上邊有兩家老爺子的手印,還有證人。”


    拄拐棍的老婦人聽到這,臉色變了變,她雖然愛說點閑話,但是卻非常地守規矩,她嚴肅地問薑晚歸:“你家撿來的那個丫頭真的要搶你的婚事?”


    她開始以為是兩家的一個口頭的約定,哪想到是有婚書的,這種就是背信棄義了。


    薑晚歸表現出來一臉的委屈:“怎麽說呢?我那未婚夫和我七妹是一見鍾情,兩情相悅,不能自拔,所以我也願意成人之美,雖然我祖父跟陸家老爺子簽過婚書,但是為了不讓妹妹難過,我讓出了婚事。”


    這事昨天也沒說要保密,自己不說,過幾天村裏也能傳開,畢竟李夫子那樣正直,他要是聽到別人說這事,也一定會站出來說實情的。


    再說自己就是要占先機,如果讓薑晚珠先出來說什麽,那自己不是被動了?造謠容易辟謠難的道理她比誰都懂。


    前世就是薑晚珠出去說薑晚歸從山上迴來沒了清白,才讓她的名聲盡毀。


    她在村裏解釋很多次,說自己清白跑迴來的,可是根本沒人相信,因為薑晚珠那時候已經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了,大多人就是喜歡聽他們想聽到的。


    所以這次,薑晚歸不打算一直防守,要主動出擊才行。


    以前薑晚珠在村裏獲得的好名聲,自己從今天起,都要毀掉。


    劉婆子眨巴著小眼睛:“這識字的孩子說的詞都是文縐縐的,我有點聽不懂了。”


    高大壯給她解釋:“就是薑六姑娘跟陸家公子有婚約,可是陸家公子還跟薑七姑娘私下定情,不顧長輩的諾言。”


    薑晚歸發現這個高大壯的總結能力很強,說的都是關鍵。


    拄著拐棍的老婦聽得是連連搖頭:“這,這算啥事?這薑裏正也是太縱著撿來那個閨女了吧?”


    薑晚歸道:“我七妹身體弱,所以家裏都習慣了什麽都以她為主,隻要她高興就好,我這點犧牲不算什麽的,從小到大,我什麽都是讓著她過來的。”


    她邊說邊假裝拿帕子抹著不存在的眼淚:“我真的羨慕我七妹,她的命真好,及笄了,一點活不會幹,泡茶都泡不開,我家人還擔心,以後七妹嫁人,沒有我這麽會伺候的,她會不會委屈,要是我也能被家裏人這麽關心就好了。”


    這話說完,整個大槐樹下的人都愣住了,氣氛也是十分的詭異,因為不傻的都聽得出來,這薑晚珠根本不是他們之前想的那麽好,她又懶又自私。


    或許是因為思想上出現了轉變,大家想到一些事,也覺得不對味了。


    都說薑晚珠好,但是好像也沒真的對大家有實際的幫助,就是嘴上會說,然後扶著老人走幾步,或者給孩子幾塊糖,還不如薑晚歸看見下雨了,過去幫著大家收收曬著的穀物草藥來得實在。


    隻是薑晚歸幹完活不說話就離開,讓大家不會記憶多深,而薑晚珠幹點啥就會說上一天,搞得別人滿腦子都是這事。


    並且薑晚歸這些年怎麽像是薑晚珠的丫鬟?一直伺候她?


    這麽一說,好像薑晚歸才是撿來的,他們薑家就這麽縱容薑晚珠這麽欺負親生女兒?


    劉婆子的表情已經沒辦法管理了,眉毛都要飛起來了:“我真的沒想到薑家這個七丫頭,是這樣事的。”


    說完,再看薑晚歸滿臉的同情,她對著大家感慨:“六丫頭也太能幹了吧?你們都知道這姑娘的繡活是村裏最好的,還會燉藥膳,這些都不是一兩天練得出來的。並且他們家的飯都是她做,衣服都是她洗,這,這丫頭到底長了幾個腦袋,也太能幹了?”


    她說的時候才發現,這活多的,不是一個正常人能記住的都,這丫頭不是僅僅能幹,而是腦子太好用了,以前薑老爺子活著時候,說她過目不忘大家還不信,現在看,她的記憶力是真的好。


    薑晚歸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適時的可以給大家引導:“以後我也不用那麽累了,因為我把婚事給了七妹,所以家裏也覺得虧欠我,說以後不讓我幹活了,談婚論嫁之前,我在家都是自由的。”


    這事如今由薑晚歸這麽當著眾人說出來,以後薑家人也不能再用道德之類的綁架她。


    婚事也簽了文書自己做主,所以現在開始,薑家沒什麽能威脅她的,她今天在這的目的,達到了。


    高大壯眨巴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著薑晚歸:“薑六姑娘,那你家其他人就不覺得你辛苦麽?”


    薑晚歸聽到這個問題,苦笑了一聲:“可能是幹得多,幹得習慣了,也就不被注意了。並且那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兄長,我為他們多辛苦不都是應該的?就算是我把這條命給爹娘我也是願意的,隻要他們高興,我做什麽都可以。”


    這話把這些人感動的不行,他們再次看向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忽然地覺得這個丫頭其實長得很漂亮,以前她不怎麽抬頭,大家都沒有注意過她的長相。


    並且她還這麽善良孝順,還識大體,誰家有這樣的孩子,那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拄拐棍的老婦深深地歎了口氣:“在一個家裏,付出越多的孩子,懂事越多的,反倒總是最吃虧的。”


    她看著遠處,仿佛想起來了自己年輕時候,自己在家裏也是如此,後來嫁人了,也是婆家最能幹的媳婦,然後呢?這一輩子好像都在幹活,老了,走不動了,眼睛也花得看不清了,才輕鬆下來,可是走路都難了,輕鬆下來還能幹什麽?


    當然,她的話也是讓大家都有感觸的,今天的大槐樹下跟以往都不一樣,以前都是說張家長李家短,可是今天更多的是讓人沉思的話題。


    這時候那個年輕婦人的兒子和幾個孩子跑過來玩,薑晚歸從袖子裏掏出來幾顆糖給孩子們一人一顆,這個是她在鎮上逛的時候順手買的。


    小孩子高興地對著薑晚歸道了謝。


    年輕婦人不好意思地道:“六丫頭,你好不容易有點吃的,自己留著吃,給他們這些猴孩子幹什麽?”


    薑晚歸笑著道:“無妨的嫂子,我賣繡活掙得不少,家裏的糖瓜都是我買迴去的,我七妹喜歡吃,她隨身總是帶著一些,所以我基本每次去鎮上都要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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