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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見珍珠今日穿著一件水藍色的長裙,外頭罩著一件長長的狐皮鬥篷,整個人如弱柳扶風一般婀娜秀雅。


    或許是因迎著風雪而來,她的眉眼之間還帶著幾分憂愁羸弱。


    雲舒坐在琥珀的身邊,竟然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珍珠怎麽敢出現在老太太的院子裏。


    打從珍珠成了唐三爺的人,為了合鄉郡主的麵子,也因為惱火珍珠欺騙自己,老太太已經叫珍珠不許來自己的麵前了。


    雖然珍珠今日沒有穿紅戴綠珠光寶氣,可是穿著水藍色的長裙,此刻纖腰裊裊,眉眼之間的情愁叫她清秀的臉更加多了幾分令人憐惜的意味。此刻站在門口的女子美麗得仿佛一抹輕煙一般。可是就算是珍珠再美好雲舒也受不了了,這如今她和琥珀正陪著的是李家的新媳婦兒,對於珍珠來說,這新媳婦兒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這是她前未婚夫的現任妻子。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整年都沒有在老太太的麵前露臉,一來就見著了李家大郎的妻子?


    這是故意的,還是怎樣?


    如果從前,雲舒絕不會懷疑珍珠什麽,畢竟珍珠也是一個柔順的女子。


    可是如今,她都有些分不清珍珠到底是什麽人了。


    她的臉色驚疑不定的時候,琥珀的臉色已經猛地一冷,剛剛麵對李家新媳婦兒的和煦全都不見了,起身看著在門口瑟縮了一下的珍珠冷冷地問道,「你來做什麽!」她板起臉來的時候充滿了令人畏懼的感覺,雲舒隻覺得屋子裏的空氣都窒息了幾分,看著也急急忙忙,對琥珀多了幾分畏懼的李家新媳婦站起來,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突然令人望而生畏的琥珀,她急忙壓低了聲音對琥珀說道,「姐姐,別和姨娘在這裏爭執。」


    也不知道珍珠是怎麽走到這裏的。


    如果珍珠被琥珀嗬斥幾句,說出什麽叫人心裏難受的話就壞了。


    看李家新媳婦的樣兒,明顯不知道李家從前定親什麽的事,如果叫珍珠胡亂說了幾句,叫人心裏生出芥蒂,這不是給人家夫妻倆之間挑事兒嗎?


    她心裏也有些不高興,雖然心裏希望珍珠是無意的,可是想到不久之前她在唐三爺和合鄉郡主跟前請安的時候的做派,她又已經認定了珍珠怕是聽到什麽風聲因此趕了過來。她哪裏還顧得上珍珠,也知道如今隻有琥珀才能把珍珠給拉出去,低低地說了這句話,就見琥珀冰冷美貌的臉上多了幾分動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快步往珍珠的跟前走去,沉聲說道,「姨娘跟我出去。」


    「這是……李家嫂子嗎?」珍珠卻已經看著那個有些不安,又有些驚恐的女子輕聲問道。


    她的眼裏帶了幾分挑剔。


    她之前做了辜負李家大郎的事,自然在心裏知道十分對不起那人的。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做錯,因此她一直都希望李家大郎能娶到一個比自己更優秀的女子,能叫他的姻緣美滿。可是此刻看著不安又小家子氣,甚至在自己的麵前緊張得都不敢唿吸的女子,她隻覺得這女子是萬萬配不上李家大郎的。珍珠沒有想到李家大郎竟然隻娶了這樣的一個妻子,那平日裏的生活得多難受啊,因此抿了抿嘴角,垂眸輕聲說道,「都是因為我。」


    如果李家大郎不是為了她擔了背棄婚約的惡名,急著趕緊娶一門媳婦叫她不要被牽連,怎麽可能娶這樣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簡直就是糟蹋了李家大郎。


    「珍珠!」琥珀連「姨娘」都不叫了,嗬斥了一聲。


    「琥珀,我隻是想過來看看李大哥娶了怎樣的妻子。按說李大哥成親,我也應該……」珍珠勉強笑了起來,才想說些別的,已經被琥珀一把堵住了嘴。她在琥珀的手裏奮力掙紮,可是哪裏是琥珀的對手,三下兩下就被琥珀沉著臉直接給拖出了側間,外頭傳來了掙紮的動靜,可是雲舒沉著臉卻一點都沒想給珍珠求情,隻是此刻屋子裏氣氛還帶著幾分壓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茫然又帶著幾分疑惑的李家新媳婦,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


    「這是府裏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姨娘。老太太已經歇著了,她隻怕是白來了。」


    她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似乎剛剛的緊張的氣氛都是幻覺似的。


    隻是剛剛珍珠那張清麗溫婉的臉,還有那說起自己夫君的樣子,莫名叫這女子心裏有些不安。


    她……在剛剛那美麗溫婉,纖細優雅的女子的麵前是有些自卑的,也沒有忽略她看自己的目光裏的嫌棄。


    與對自己充滿善意的琥珀和雲舒不同,剛剛的那美麗的女子的眼底是對她十分輕慢的。


    「姨娘?」這隻不過是府中的一個姨娘,就是這樣的美人,李家新媳婦越發自慚形穢,可是莫名又忍不住有些慌張。她隻覺得剛剛的那一幕叫自己的心都微微縮緊,哪怕她再笨笨的,可是那美人提起自己夫君的熟稔都叫她覺得,她似乎比自己更熟悉自己的夫君,甚至提起夫君的時候更輕鬆。那是一種叫她萬分惶恐,甚至壓在心裏叫她無法釋懷的感覺,她勉強笑了一下,對雲舒小聲說道,「原來也是府上的主子。」


    他們李家是服侍唐國公府的世仆。


    既然剛那美人是國公府的姨娘,那就更是他們的主子了。


    雲舒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剛剛那位姨娘真是好看。她……從前也是府裏頭的?」李家新媳婦小心翼翼地問道。


    「從前也是服侍老太太的丫鬟,如今不是要過年了嘛,自然是想給老太太請個安的。尋常的事兒。這府裏頭哪房的姨娘不想給老太太請安,討好老太太呢?」雲舒心裏咯噔一聲,麵上卻不敢露出來,看見這李家的新媳婦兒似乎是對珍珠剛才的話有些些心事的樣子,便笑著說道,「不過嫂子也是巧了能見到姨娘。姨娘與珊瑚姐姐琥珀姐姐都是服侍老太太的人,從前因珊瑚姐姐,彼此也都是親近的。」


    李家新媳婦既然已經嫁入李家這麽久,李家都沒有把之前珍珠與李家大郎退親的事告訴她,顯然就是不想叫她知道的。


    畢竟無論李家大郎怎麽理解憐惜珍珠,可是這對李家來說,被珍珠背叛都是奇恥大辱。


    想也知道,李家肯定不想叫新媳婦知道從前李家大郎頭上差點被扣了一頂綠帽子。


    她不知道,被蒙在鼓裏也好,不然如果知道了,隻怕李家大郎會覺得在她的跟前丟人,對她更加多幾分嫌隙。


    「原來是這樣。」珊瑚以後是要嫁給李家二郎的,這剛剛的美人和珊瑚從前都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因此對李家兄弟也都熟悉,這倒是叫李家新媳婦兒心裏鬆了一口氣。她叫雲舒給解釋得心裏鬆快了許多,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叫妹妹看笑話了。我隻是……隻是……」她隻是什麽呢?或許,是因為歡天喜地嫁給的俊朗憨厚的丈夫,對她那樣好,對她也很疼愛關照,可是避開她的時候,眼底總是帶著的幾分遺憾與惆悵吧。


    也或許,是丈夫的曾經那個被鎖上的箱子,避開她,不叫她知道裏麵藏著什麽,可是丈夫或有時看到那個箱子,眼裏多了的那幾分溫柔與柔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嫂子是緊張李家大哥吧?」雲舒笑眯眯地對臉紅了的李家新媳婦笑著說道,「我雖然年紀小,可是也聽了許多人家的事。就想著,心裏既然緊張自己的夫君,那就一心一意撲在夫君的身上,才不理會別人的什麽說辭說法呢。李家大哥對嫂子一定很好。」這女子麵容是十分舒緩的,顯然李家大郎對自己的妻子也並未怠慢,雲舒垂了垂眼睛,對眼前不好意思一笑的女子柔聲說道,「夫妻倆就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一則嫂子要相信李家大哥是真心跟你過日子,一則……李家大哥那樣好,也有些嫉妒嫂子的,愛說些風涼話。不過也都不過是嫉妒你過得好罷了。」


    「妹妹說得對。他對我是真的很好的。」女子的眼前頓時仿佛烏雲散開,看著雲舒露出幾分感激地說道,「到底是妹妹有見識。我家裏頭卻沒人能說出這樣的話。」


    「哪裏是有見識。不過是嫂子願意聽我胡說八道罷了。」雲舒笑著說道。


    「可是夫君對我雖然好,他卻有個箱子從不叫我打開……」


    李家這新婦兒還真是個敦厚老實的性子,雲舒不過對她說了一兩句貼心的話,她就把雲舒當成親近的人,心裏的苦惱都願意跟她傾訴了。


    雲舒簡直要苦笑了。


    「不過是一個箱子,那算得了什麽?大概也不過是李家大哥從前沒成親的一些物件兒,不好意思給嫂子看吧。不過嫂子如果在意,那以後多打幾個箱子,你和李家大哥一塊兒把那幾個箱子都填滿。等往後你們日日隻數著自己那幾個箱子裏的東西,李家大哥忙著跟嫂子一塊兒填你們生活裏的無數的物件兒,哪裏還有時間記得什麽從前的哪個箱子呢?」雲舒聲音柔和地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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