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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白家的臉色微微僵硬。


    雲舒都忍不住想去瞧瞧陳白家的的臉色了。


    ……陳白家的本身就是丫鬟出身。


    這王太太豈不是在連著親家一塊兒罵?


    隻是陳白家的默默地忍了忍,竟然忍下了這句話。


    她努力擠出微笑來。


    「親家今日怎麽有空來了?」話說打從定親之後,就是陳家在一頭忙碌,不說這嫁妝籌備,就算是兩個新人成親那天要穿的喜服都是陳白家的一口給包了。不僅如此,還有那些吹吹打打的喜樂班子,什麽喜轎的轎夫,還有那些酒水還有爆竹等等,隻要能想到的,都是陳白家的答應過全都陳家張羅,因此王家娶碧柳這麽一樁大事,竟然很不必操半點心,閉門之中坐,喜事天上來,輕輕鬆鬆就娶了一個自帶了大筆嫁妝的媳婦兒。


    因此王家輕鬆得很,也不與陳家有什麽牽扯。


    今日竟然能上門來,倒是叫陳白家的奇怪極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王太太見陳白家的對自己倒是還算恭敬,又見碧柳生得婀娜柔弱……她的眉頭微微一皺,顯然對碧柳這般柔弱倒是有些不滿意的,畢竟日後她家兒子是要繼續刻苦讀書,十年寒窗,這需要一個支撐門戶,能叫夫君在家中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一門心苦讀的賢良能幹的女子。碧柳雖然生得好些,可是這身子骨兒瞧著不像是康健的,也不像是能生養的。


    可是看在陳家給她那許多陪嫁……柔弱些也無妨。


    自己做不得家事,到時候買個小丫頭也就算了。


    挑剔了幾分,王太太這才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對陳白家的說道,「不過是昨日我家哥兒吃了你家裏的烤肉,說是很受用。這天兒這樣熱,這孩子還日夜苦讀,想要趕緊烤個功名出來,怎麽也能叫母親妻子都跟著沾光不是?可是我瞧著他這苦夏辛苦極了,平日裏吃不過吃一口,喝也喝不過一口去。胃口不好怎麽讀書呢?昨日的烤肉他卻十分喜歡,不僅是烤肉,還有那果蔬也是極新鮮的,清涼可口,倒是叫我心裏一鬆。」


    她說完這個就不說話了。


    陳白家的本就是國公府出來的精明人,一下子明白過來。


    「這麽說,那孩子是喜歡烤肉?」


    「還有什麽烤了的辣椒茄子的,滋味兒勉強也可以。」王太太淡淡地說道。


    「這大熱的天還在讀書,真是辛苦啊。」陳白家的想到王家的哥兒是個秀才,這日夜苦讀可不是為了封妻蔭子嗎?這不都是碧柳日後的光彩?她的心裏一下子就敞亮了,把宋如柏頓時丟到天邊兒去,笑著對王太太說道,「這本也不是什麽艱難的事兒。若是哥兒喜歡,這幾日我都叫人烤了新鮮的給他送過去。還有咱們自己的地裏出的西瓜甜瓜,瓜果桃李也日日都有新鮮的,都叫他吃著,不要耽誤了功課才好啊。」


    「這也就罷了。」王太太矜持地點頭。


    她仿佛叫陳家給送吃的喝的,反倒是陳家應該榮幸才對。


    雲舒簡直都要笑了。


    就算是唐三爺高中探花,國公府之中也絕沒有誰跟著王太太似的如此拿捏身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區區一個秀才……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那國公府裏,雲舒見的都是名門女眷,官宦出身,那樣的高官顯宦的門第,也沒有說出了王太太這樣的奇葩。


    要命的是,陳白家的也不算是沒見識,可是怎麽對這王太太這樣巴結?


    「我記得西瓜汁十分甜美可口……小雲,今日宋大哥不是送了些冰片與蜂蜜?王家哥哥這讀書炎熱,多不舒坦,你把蜂蜜與冰片拿來。」碧柳十分會慷人之慨,為了巴結未來的婆婆,頓時就對雲舒仰著頭說道,「那冰片你也用不上,不如拿來給了需要它的人。」她這般傲氣,不僅指揮雲舒,還轉頭對陳白家的急忙說道,「今日宋大哥不是還拿了新鮮的料子?說是宮裏出來的最舒服柔軟透氣的好料子,娘啊……」


    她搖了搖微微變了臉色遲疑起來的陳白家的撒嬌央求說道,「王家哥哥也該做新衣裳了。」


    「宮裏出來的料子?」王太太的矜持都有點繃不住了,急忙問道。


    「是鄰居家的哥兒在宮裏做了侍衛,因得了宮中的賞賜因此得了兩匹這樣的料子。」陳白家的本想答應,隻是想到丈夫陳白,又有些瑟縮。


    她……真的很怕陳白再對自己生出怒意。


    這影響夫妻情分,難道她還不知道不成?


    「說起來,這料子咱們家也是應有盡有的,並不在意。」王太太咳嗽了一聲才緩緩地說道,「可是最近哥兒正要去參加詩會,還有訪問他的那些好友。那也都是讀書人,若是不預備些像樣兒的衣裳,這齣去了豈不是也叫人笑話?」她都這樣說了,顯然是想要衣料的,雲舒垂了垂眼睛,隻覺得這王家太太有點得寸進尺,可是見陳白家的露出幾分為難,卻並未推辭的樣子,不由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辛虧她把給宋如柏做衣裳的那匹料子已經裁剪出來。


    如今隻剩下一匹,是陳白與陳平父子的分例,也不知道陳白家的會不會讓出去。


    「這個……」


    「那是給爹和哥哥的!」翠柳按耐不住,頓時大聲說道。


    「既然你都說是爹和哥哥的,那都是一家人,誰還用不得不成?」碧柳不悅地問道。


    「倒也不是用不得。隻是嬸子,我也想有句話說於嬸子聽。」按說,雲舒也不是一個會再三在別人家裏指手畫腳的性子,可是想到陳白對自己一向慈愛,陳平在府中對自己也是十分看顧的,此刻便對猶豫著的陳白家的和聲說道,「若那匹料子不是宋大哥送的,嬸子又不是吝嗇的人,難道素日裏拿去親家家裏的東西還少了不成?並不會因這衣料遲疑。您如今遲疑,不過是因這裏頭是有宋大哥對陳叔,陳平哥的情分。這有情分在裏頭,怎麽好轉贈他人呢?宋大哥是心寬的人,不會在意。我隻擔心咱們家裏對宋大哥總是心懷虧欠了的。」


    她這話句句在理,陳白家的便低聲與她說道,「我顧慮的又何嚐不是這些。」


    這是宋如柏特意送給陳白父子的。


    如果今日叫她拿去給了親家,日後見了宋如柏該怎麽說?


    莫非是不把宋如柏的心意放在眼中?


    「若是親家太太真的這樣缺衣裳,家裏也沒有衣料的話,嬸子,咱們家裏的庫房裏應該還有些衣料,就叫親家太太都拿走吧。總不能叫親家都沒有衣裳穿出去。」雲舒善解人意地說道。


    「你這話說得很是。」陳白家的隻覺得雲舒這樣大方爽快,貼心溫柔,眼底充滿了對雲舒的喜歡。


    王太太卻覺得這話心裏不對勁兒。


    「誰家還沒有料子做衣裳不成?」她沉著臉看著雲舒與陳白家的說道,「既然捨不得,那就算了。」


    「怎麽會捨不得。」碧柳惡狠狠地瞪了雲舒一眼,又扭著陳白家的的手央求說道,「娘,宋大哥又不是第一次給咱們家送東西。難道爹沒有幫過他嗎?這點東西拿去王家算什麽!」她嬌氣地央求,把個壞了自己好事兒的雲舒已經恨到骨頭裏,然而雲舒卻不在意碧柳殺人一樣的目光,隻是對陳白家的輕聲說道,「您看,這裏頭還有陳叔與宋大哥這許多的情分在裏頭……」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少年清朗不耐的聲音。


    「就是捨不得,怎麽了?!」


    雲舒轉頭,驚訝地看見陳平皺著眉進門。


    這少年今日穿著一件簇新的青色衣裳,越發俊俏,隻是此刻沉著臉,看起來十分不高興。


    「你今日怎麽迴來了?」陳白家的沒想到兒子竟然沒有跟自己說一聲就迴了家裏,不知為什麽,又莫名地心虛,也顧不得長女了,急忙起身迎過去,一雙手壓在兒子的肩膀上連聲問道,「熱不熱?我叫人給你備些西瓜汁?還是想吃飯?我叫廚房給你做吃的去。」她對唯一的兒子倒是真心疼愛,可是陳平此刻卻沒什麽喝果汁吃飯的心,沉著臉對他娘問道,「娘剛才許人什麽了?」


    「也沒什麽。」因陳白父子都不喜歡王家,因此陳白家的有些不安。


    「我的東西,什麽時候輪到別人做主了?」陳平在國公府叫他娘摟走了不少的私房,那都是真金白銀,本就憋氣,此刻看見碧柳恨不能把陳家都搬去給王家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左右這是在自己家裏,也不必擔心吵嚷起來叫人看了笑話去,因此繞過了陳白家的大馬金刀地往王太太的對麵一坐,翻著白眼兒咧嘴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未來的姐夫家。這虧得是看見了您,不然隻聽這話音兒,我當時窮親戚上門打秋風。」


    「親家,陳家莫不是看不起我們王家?」


    「就是看不起你。」陳平啪地拍案,看著王太太冷冷說道,「窮書生一個,當自己是個什麽!就是看不起你了。覺得被咱們家羞辱了,你別結陳家這門親事,另娶好姑娘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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