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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心裏嘆息的時候,老太太的話還沒完呢。


    「我也知道,你是捨不得她的。如今她怕已經是你的房裏人。可是嫡庶有別,尊卑有別。她一個妾侍,決不能越過郡主。」老太太沉著臉說道,「嫡子嫡女才是家族的命脈,那些庶出的……良莠不齊,也不算什麽。你的長子長女,必然要出自郡主的腹中。不止她一個,日後無論你有多少妾侍,可是你的長子與長女,都首先要是嫡出。隻有嫡出的震懾,才是家族安穩之本。你如今已經入朝,也該知道所謂家中不寧何以安天下。若是家中後院兒都弄不明白,你還做什麽朝中的大人?」


    「母親說的是。兒子明白。」唐三爺鄭重地說道。


    見他如今已經迴轉了幾分,沒有什麽為了心肝兒就要鬧得家中不寧的意思,老太太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看不上她,不僅僅是她叫李家退親。更是她嫌貧愛富。你想想,若你不是唐國公府的主子,沒有探花的功名,沒有這錦繡富貴的一切,她還會為了你不顧一切嗎?李家……難道還不夠富庶?不過是她見到了更好的人,因此禮義廉恥都不顧,不知遵守承諾,也不知道自己的清白廉恥。」老太太見唐三爺的臉色微微動容,自己卻已經慢慢平心靜氣起來緩緩地說道,「我身邊這麽多的大丫鬟,怎麽就她出了差錯?難道別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們主子們的好,因此都傻傻地外嫁?自然,我這府裏,也有幾個不安分的……可是敢鬧到我的麵前的,卻隻有她一個。」


    雲舒不由垂了垂眼睛。


    老太太把難聽的話都替合鄉郡主說了,既不影響合鄉郡主與唐三爺之間的情分,也不能叫珍珠得意。


    她倒是有點羨慕合鄉郡主。


    不說別的,隻這位婆婆就是拎得清的人。


    「兒子都知道。」唐三爺的臉已經慘澹起來。


    他本是意氣風發的俊美貴公子,如今被老太太當頭棒喝,才知道自己有些輕狂了。


    「迴去吧。隻是我的話放在這兒,她如今服侍也得有個名分,可隻能是通房,不許叫這樣的東西做你的妾侍。」見唐三爺也垂頭應了,老太太這才露出幾分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如今也快不要在女人的身上費心。這些年你日夜苦讀,難道隻是為了這些後院的妻妾?你的抱負,你的前程,都要多用心一些。男子的心在朝堂之上,不要整日裏與女子廝混。明白了嗎?」


    「兒子明白。」做男子的,誰不想建功立業,封侯拜相?


    唐三爺自然也不會例外。


    「兒子這些時候的確是糊塗,母親的話,兒子都謹記在心,日後絕不敢再犯。」他想到珍珠的溫柔,垂了垂眼睛,然而之後想到的卻是自己在朝堂之中的更迭,許久之後方才說道,「兒子的姬妾自然也是母親麵前的小輩,母親想要如何處置……兒子隻求給她幾分體麵。」他到底顧忌與珍珠這麽多年的情分,還有珍珠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那份真摯,因此還是開口央求了幾分。


    「你放心,該有的體麵,她都有。可是不該她有的,她也別惦記。多陪陪郡主,那才是你應該一生愛惜的女子。」老太太溫和地說道。


    唐三爺急忙答應了。


    他今日帶著幾分歡欣而來,卻叫老太太幾句話都拍在臉上,此刻有些氣弱,老太太也知道他一向都被自己疼愛長大,如今當頭棒喝打斷了他的意氣風發,也不留他在麵前,叫他直接迴去院子裏休息。見唐三爺走了,老太太才有些疲憊地輕嘆了一聲喃喃地說道,「隻望他是真的明白。」她為何要為愛子迎娶王府郡主?還不是為了兒子 日後的前程,畢竟如今她活著,將兒孫都拘束在眼前也就算了,愛子永遠都是國公府裏尊貴的三爺。


    可來日若她死了,唐家分家,唐三爺這沒爵位的就要分出去,沒有得力的嶽家,日後豈不是要沉淪?


    正是為了愛子的日後,她才求娶了王府郡主。


    日後愛子在朝中有王府做後盾,誰敢小覷了他?


    可若是兒子糊塗怠慢了人家郡主,宋王府憑什麽日後要提攜女婿呢?


    「我記得庫裏還有一扇十二扇的桃花山水屏風,拿去給了郡主,就說給她擺在屋子裏也新鮮。」老太太叫琥珀去庫房裏翻出來自己之前收著的一副極華美的山水屏風來,叫人送到了合鄉郡主的房裏。合鄉郡主得了這屏風便賞了抬了這屏風的人,聽見說唐三爺在自己是書房歇著,似乎與老太太說了什麽,珍珠過去服侍卻叫唐三爺給送出來,便看著眼前這桃花灼灼,無比絢爛的屏風笑了笑。


    「老太太倒是明白人。」


    「自然是明白人。你隻看看這麽多年大嫂二嫂那裏就知道了。」合鄉郡主垂了垂眼睛,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麵前帶著幾分冰冷的屏風,淡淡地說道,「壞人都叫老太太做了,我隻做個好人,日後與三爺才能過得好,不必我做潑婦去收拾他的心肝兒,這夫妻之間自然和睦。老太太的確是個明白人,父王與母親與我的這門婚事極好。」她拖到了這個年紀出嫁,本就是有些驕傲的性子,若老太太糊塗,唐三爺成親還沒有三個月就敢納妾,她非掀了唐國公府的屋子不可。


    可是若是她大鬧一場,哪怕收拾了珍珠,莫非日後還沒有明珠白珠了?


    到時候她與唐三爺之間的夫妻感情就真的沒了。


    夫君生得俊美,又文采出眾,風流多情,她其實是希望琴瑟和鳴的。


    如今她和和氣氣的,老太太幫她把事兒都做了,唐三爺恐怕還得對她愧疚幾分。


    沒見都不叫珍珠服侍了嗎?


    「這才好呢。郡主不知道,前些時候我看她在三爺的麵前挨挨蹭蹭的就來氣!」合鄉郡主身邊的丫鬟畫書便哼了一聲。


    珍珠也在這院子裏服侍了幾日了,因一貫都是個溫柔的脾氣,在合鄉郡主的麵前看著也羸弱幾分,反倒叫明艷高貴的合鄉郡主欺負了她似的。且唐三爺但凡迴來,她就用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唐三爺,那目光叫男人的心都碎了。果然就叫唐三爺對她偏愛了幾分,素日裏也叫她多服侍。


    珍珠得唐三爺偏愛,自然合鄉郡主就被怠慢了幾分。


    畫書看著合鄉郡主忍著氣的那幾日就覺得氣悶。


    「氣什麽。她也不過是仗著從前的情分。我退讓些,她張揚些,老太太就忍不得了。」合鄉郡主便輕嘆了一聲說道,「好好兒的日子她不過,偏要……」她乃是王府郡主,怎麽可能會樂意與人分男人,如今不過是因珍珠情況特別,與唐三爺有舊因此才勉強忍耐,自己帶來的丫鬟都沒說要給唐三爺做通房妾侍呢。見畫書忙著給自己擦拭手指,她便低聲問道,「老太太麵前的丫鬟,你瞧著對珍珠還有幾分情分?」


    若有人與珍珠交好,在老太太麵前給珍珠說好話,別日後老太太又心軟了。


    「我瞧著都沒什麽情分。琥珀那丫頭一向公正,珊瑚差點兒叫她坑得自己也沒了婚事,因此諸多抱怨。旁的……大丫鬟之間也各自都不願招惹是非。」畫書便對合鄉郡主說道,「且如今老太太麵前頂了她差事的是小雲。那小丫頭年紀不大,卻懂得分寸,才幾日就把珍珠給比下去了。她一貫安分,老太太見了她就越發厭惡珍珠的輕狂,因此奴婢瞧著,老太太這迴是不會迴轉。」


    「那就好。」合鄉郡主冷笑了一聲。


    她的夫君,是那麽好搶的嗎?


    「除了老太太那兒,對大嫂身邊的丫鬟也和氣些。」


    「還用郡主的吩咐,奴婢們都明白。」畫書忙笑著說道,「隻是老太太如今有了話,三爺這段時候怕是要逼著珍珠了。」這倒是叫她們歡欣的,畢竟她們都是合鄉郡主從王府帶迴來的陪嫁丫鬟,對合鄉郡主自然忠心耿耿,希望她與唐三爺琴瑟和鳴。如今唐三爺對珍珠多了幾分疏遠,自然就是合鄉郡主的好日子,一時上房就格外輕鬆。果然這一晚,唐三爺帶著幾分歉意而來,對妻子越發溫存。


    他為人本就溫柔多情,與合鄉郡主乃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夫妻情投意合起來,把別的都撇在一旁,夫妻之間的感情也越發的好了。


    雲舒見最近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合鄉郡主麵容越發明艷紅潤,神采飛揚,就知道她的日子過得還算順心。


    可是合鄉郡主這日子過得順心,隻怕珍珠的日子過得就不怎麽樣了。


    更叫雲舒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這一天翠柳來尋她,她與翠柳一塊兒出來,就見翠柳也有些吃驚的樣子。


    「你有沒有聽說一件事兒?」


    「什麽事兒?」雲舒好奇地問道。


    翠柳的臉色便有些古怪。


    「鶯兒說要去服侍珍珠姐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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