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銀屏帶著孩子們迴北平的路還算安穩,然而在焦急的等待了一個多月後,佛爺也安然抵達,這讓關銀屏那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可當她問起為什麽沒有看到二爺他們時,佛爺卻沉悶的歎了一口氣,說,恐怕要再等等了。

    等?等什麽?關銀屏神色凝重的看著佛爺。

    看等來的是活人還是死人了。佛爺將雙手按在關銀屏的肩膀上說到:我離開長沙之前,林靜好就隻剩一口氣,雖然有人盡全力救她,但能不能撿迴一條命還是個未知數…

    靜好受傷了?!

    是,重傷,生命垂危。

    確實,是生命垂危啊,因為當佛爺收到消息趕到白喬寨的時候,靜好就已經像個死人一樣的躺在那裏了,不過唯一和死人有區別的事,她還有唿吸。

    副官本以為中了刀的靜好必死無疑了,所以一怒之下連開數槍了結了良子的性命,讓她血債血償。可當下屬將良子的屍體拖出去丟掉的時候,一群少數民族裝扮的人卻在這時闖了進來,守衛舉槍阻擋,可副官卻揮手讓他們撤下。

    因為這群人他見過,是白喬寨大土司身邊的人。

    為什麽大土司身邊的人會在這裏,副官也是到了白喬寨之後才曉得,這群人是大土司派出來偷偷跟著靜好以防止發生不測的,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而他們帶來的白喬靈藥也恰好救了靜好的性命,可後續的治療還是得迴白喬寨才能夠繼續進行。

    日本人的這刀紮得可狠了,可因為靜好有及時的躲閃而沒有紮到要害,隻不過她卻也因此失血過多,導致整張臉普通死人一般灰白。而她的血,順著二月紅的手臂滲進了他的袍子裏,紅色的長袍,猶如用鮮血染紅一般。

    靜好的性命在白喬大夫的全力救治下算是保住了,但情況也並沒有表麵看到的那麽理想,用大土司的話來說,那便是靜好認為自己必死無疑,所以,她的求生意識,似乎,沒有了。

    是的,正常人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會有求生意識的,而現在的她,一點都沒有。就像個活死人一樣,隻有唿吸,和心跳。

    二月紅有些失魂的呆站在靜好房門外,而大夫正在裏頭為靜好換藥。已經第三天了,靜好的情況還和前幾天一樣,甚至越來越差,這讓他很是害怕,可卻又無能為力。因為,是她不願意醒啊,無論這幾天他怎麽在她耳邊叫喚,她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靜好,你真的就這樣放棄了麽?

    二月紅

    一拳敲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這麽一敲卻也驚到了前來探望的大土司。她看了一眼正從房裏出來的大夫,而後衝她們搖了搖頭,示意她們默默離開,不要驚擾到情緒不好的二爺。

    “二爺。”大土司看了一眼幫手帶上的房門,又看了看二月紅,“夫人能恢複到這樣已經不錯了,不要太過於擔心。”

    “她就不應該迴長沙…”二月紅一聲歎息,他沒有責怪誰的意思,可聲調卻帶著一絲的無可奈何。

    “對不起,是我心慈手軟放了她,早知道應該聽您的話,把她關進牢裏的…”其實大土司早有發現二月紅的妻兒在夜裏活動的跡象,但是她一直不動聲色,直到清晨才選擇在那條路上堵人,沒想到,還真被她給堵到了。隻是她並沒有說服她返迴白喬寨,而是被她給說服了,最後,不僅放她走,還送了一匹快馬給她。

    "這不是你的問題。"二月紅歎氣的看了一眼大吐司,"阿靜就是這樣,固執得很,就連我都很難改變她的想法。"

    "這麽說來,就連二爺都拿夫人無可奈何?"大吐司莞爾一笑,雙手撐著欄杆看著遠方,"還是,她這種樣子就是被你給慣出來的?"

    二爺想了想,迴答到:"算是吧。"

    聽二爺如此迴答,大吐司忍不住迴頭看了他很久。她本以為夫人就是一平凡女子,不過是因為孩子需要母親照顧所以二爺才娶了她的,可看樣子,分明就是二爺對夫人傾了心啊!否則,又怎麽會不遺餘力的要保她周全?大吐司輕聲歎氣,很多時候,女人在男人心裏的位置一旦被認定,那便很難再去撼動了。

    "吐司為何要歎氣?"

    大吐司歎氣的聲音二月紅很明顯的也聽到了,隻不過大吐司的迴答,和她心裏真正的想法並不一樣:"可惜了,她腹中的骨肉——"

    "天意…"對於靜好腹中又有骨肉這一事,二月紅也是到了大夫檢查的時候才知道的。隻不過,很遺憾的是,大夫說孩子運氣並不好,沒能留住,"沒了就算了,也不要告訴她,反正她也不知道。"

    "二爺,您怎麽就這麽確定夫人不知道自己有喜?"大吐司反問。

    "她是什麽樣我還不清楚麽?她若是曉得自

    己有骨肉,就不會做這麽不要命的事情了。"二月紅的話語不緊不慢,他定身看了大吐司一眼說到,"所以,不用告訴她了,省得她醒了心裏難受。"

    大吐司頓時無言以對,可想想也沒錯,畢竟她是二爺的夫人,所以,最了解她的,還是二爺了。

    拜別了大吐司,二爺轉身就進了房間,可他並不急於坐到床邊和靜好說話,而是走到臉盆邊上擰起了毛巾,然後拿過來幫她擦擦身子。雖然下鬥的時候經常迴弄得灰頭土臉的,可在正常的生活裏,靜好還是特別的愛幹淨的,有段時間甚至潔癖到把狗五的三寸釘給抓來洗得一幹二淨,害得日後三寸釘見到她撒腿就跑。

    "阿靜,你舍得在這裏睡?不想家了麽…"

    "你不是一直會跟我說你的家鄉很漂亮,聽得我心癢癢的,想說什麽時候你才能當迴向導帶我走一圈啊…"

    "不打算起來打麻將了麽?別到時候連霜月都能打贏你,你就真的成全家墊底的那個了…"

    "你不是一直想寫一手好字麽?怎麽可以躺在這裏偷懶…"

    二月紅一邊擦著靜好的身軀一邊說一些有的沒有的,一直說,一直說,雖然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可他相信她一定會聽得到的。

    毛巾,有點涼了,所以二月紅便打算在擦完她眼角之後再去擰一條,可是當他擦到她的眼角時,卻又慢慢的停下了手。因為他發現她眼角有一處小碰傷,就像被點了一顆痣一般。小傷口已經結痂有脫落的跡象,所以他下手也就格外的輕,輕輕的,就把結痂給擦了下來。

    結痂脫落以後傷口其實並不好看,但這個結痂的位置卻又那麽的恰到好處。就像是原本屬於她的東西,現在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慢慢的迴到她的身上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不覺破10萬字了,感謝一直追著文的各位親們,你們就是我寫文的動力啊,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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