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是這裏的大賈,名為蔣青,受主上的命令,在此恭候二位。我已經等了一個月了。”說畢,蔣青向我們福了一福,態度十分恭敬。

    “那可否告知你的主上是何人?”沫冉警惕的問。

    蔣青向前靠了靠,俯過身,用手半遮住嘴小聲的說:“我家主上就是當今帝上。”話畢,迴過身,笑了起來,露出了兩顆虎牙,還真是有幾分可愛。

    我微笑,難怪要她到西陵,原來早就計劃好了一切,看來這帝上也不僅僅是世人所說的殘暴而已嘛,城府還是極深的,看來不容小覷啊。

    “小…,不,明歌,他說是帝上,可信嗎?”沫冉湊近了我的耳朵小聲的說。

    我微笑不語,轉而向那蔣青問道:“那你家主上一定還讓你給我們安排了吃住吧。”

    “姑娘聰明,主上命手下置辦了一間豪宅,所有家當都已配置好,就請姑娘隨小人來,今日就可入住了。”

    “等等,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蔣先生可否答應?”

    “姑娘請說。”

    “我想把那所謂的豪宅給賣了,所得的錢購置一家店鋪。”

    “什麽?”蔣青一臉不可置信,這女人沒搞錯吧,賣了豪宅買店鋪?!

    “冒昧的問一句,是為什麽呢?”蔣青真是很想知道這女人的思維啊。

    “既然要在這裏待了,總不能整天都無所事事吧!”我微微一笑。蔣青是傻了,就這麽簡單?

    當然,我還要利用這機會建立關係網,才好在城內打聽《水墨》的事啊。

    於是,蔣青馬上就照吩咐賣掉了豪宅,給我們在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上購置了間店鋪。沒過幾天,我的胭脂鋪——紅顏,就轟轟烈烈的開張了,霎時成了西陵最為熱鬧的事。

    “這蔣青還真有兩下子啊,這裏地方好,動作也快,才這幾天就弄開張了,而且還陣勢挺大的,看來啊帝上給了他不少的呢!”沫冉在櫃台前擺弄著剛到的胭脂盒,笑著對我說。

    我正品著剛泡好的清茶,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不過,也是啊,這蔣姓的商戶辦事倒很是利索啊,那麽快就張羅好了一切,我輕笑。

    “明歌,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沫冉走過來,坐到了我旁邊的椅子上。

    “當然是賣胭脂啦,過正常人的生活啊。”我將茶一飲而盡,。真是好茶啊。

    此時杏花在西陵開的正盛,連空氣裏都彌漫著杏花香,讓人真切的感受到了生生的春色。於是,日子也在花香裏慢慢流逝,漸漸的,就到了五月…

    “這‘紅顏’的胭脂啊可是這城裏最好的,塗了那裏的胭脂啊,每個人都能成天仙呢!”

    我走在街上,聽到一路人正對著一姑娘絮叨著,偷偷的笑了笑,看來‘紅顏’已經在這城裏打出點名堂了,條件正漸漸完滿呢。

    我在集市上購齊了需要的東西,打算迴去。這一路上,盡是些恭維話,左一句蘇老板,右一句蘇老板的,雖說是虛偽了點,不過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還是挺高興的呢。

    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烏雲一團團的圍攏過來。是要下雨了嗎?我估摸著,加快了迴程的步伐。好不容易啊,一刻鍾後終於抵達了店鋪,也是正巧雨水傾盆而下。一刹那間,整個西陵就被水汽緊緊的籠罩了住。

    “春雨綿綿啊…”沫冉遞給我一杯熱茶的同時感歎的說。

    “嗬…”,我不禁笑出聲來:“這麽大的雨還綿綿嗎?”沫冉還真是傻的挺可愛啊。

    “哎,又被取笑了,本來還想詩意一下呢。”沫冉無趣,隻得迴櫃台收拾鋪子裏的胭脂。

    我走到門邊,看著密密的雨簾,心也跟著潮濕了起來。我想起了師傅,那東離最為偉大的王,那高傲的女子啊,曾經在我心裏是那樣的無所不能,到最後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耀眼如明珠的東離在浩劫裏成了一座廢墟。她那時是怎樣的心情啊?可至少她還是把我送到了這千年後,也算是一線希望了吧。她也一定是抱著這麽一線希望沉睡的吧?!一定要找到《水墨》,我一定要改變那場浩劫,我在心裏暗暗的發誓。

    “咱麽早點收鋪吧,下雨天的,也不會有什麽生意的。”說著,沫冉走過來,準備收鋪。

    “嗯,記得把那幾盒‘醉花陰’放到高處,那些個可不能受潮。”我迴過神應道。

    那場雨下了好久好久,有時大,有時小,淅淅瀝瀝的,就是一直都未停。那一夜,我們伴著雨聲入眠,在勻稱的韻律聲裏我夢到了王,她依舊高貴而美麗,但眼神卻沒有一絲光彩,她在不停的告誡著我要找到《水墨》,不停的說著…醒來時竟發現自己出了一生的冷汗。《水墨》,究竟是怎樣的呢?又會在哪裏啊?

    “啊——明、明歌…”突然,沫冉的叫聲傳了過來,我馬上穿好了衣服,匆匆跑下樓去。

    隻見,沫冉已開了大門,外麵的雨依舊下著,而一個男子倒在了門前的台階上。我趕緊走進了看看,卻發現男子渾身是血,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快,把他扶進來。”於是,我便與沫冉兩個把那陌生男子小心翼翼地攙了進來。

    把那人在榻上放置好後,沫冉端來了一盆熱水,小心的把那人的臉給洗了洗幹淨。我突然覺得他很眼熟,那臉上的刀傷,好像在哪兒見過啊…

    “沫冉,你去叫小七過來,找身幹淨衣服,替他換了,我出去配點藥。”

    “是,我馬上去。”沫冉匆匆的上了樓,不一會就和小七兩人下來了。小七是蔣青的家仆,不過已贈給了我和沫冉,是個很機靈的孩子,也很乖巧。看到他倆來了,我點了點頭,撐了把傘便出了門。

    外麵的雨水還在肆意,地麵上已有了高高低低的小水窪,路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少了很多,隻有三三兩兩的趕路人了。我撐了傘,走進了東街頭的華益堂。

    “姑娘要點什麽?”見我進門,老板笑盈盈得迎了上來。

    “老板,給我當歸。生地。防風。五味子。膽草。柴胡。青皮。天麻。白芷。槁本。桂枝。川芎。細辛。各三錢。杜仲。大茴。破故紙。靈仙各二錢。甘草一錢。茜草。牛膝。苡仁。木瓜。茄皮。陳皮。丹皮各三錢。獨活。白術。乳香。沒藥。丁香。硼砂。紅花。績斷各二錢。桔梗一錢。川七二錢。 ­”還好自己還懂點醫術,不然就得請大夫出診了。

    那老板一愣,隨即微笑著說:“這可是治傷仙藥,看來姑娘也是內行人啊。”

    “家師教過一點,隻是略懂一點。”

    “姑娘謙虛了,那麽姑娘在這裏等一下,我馬上給你去抓藥。”

    不一會兒,老板就提了藥來了。我付過帳便拿了藥離開,雨依舊下著。

    迴到自家鋪子的時候,那陌生男子已經醒了,沫冉和小七正守在他身邊。

    我把藥遞給了小七:“碾為末。每服五分酒下。”小七接了藥,便去後堂煎藥了。剩下我和沫冉,沉默。

    男子坐起來,靠在紅木的扶手上,轉過頭,看了過來…

    藍眸!他是苗人!雖說西陵這裏什麽顏色眼眸的都有,可獨獨就是沒有藍眸的,因為誰都知道當今帝上最痛恨的就是擁有藍眸的苗人,苗疆一族早就成了朝廷追殺的對象,因此基本上所有的苗人都待在他們自己偏遠的苗疆地帶,隻有極少數是漂泊在外的。我不禁愣住了。

    “你,不是進宮了嗎?”突兀的,男子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聲音清冽如泉水。

    什麽?他知道我進宮了,那麽…我仔細的迴想了一下,難道,他是…那天那個囚犯!那就難怪了,我看到他臉上的刀傷竟感覺那麽熟悉。不過,也太不一樣了吧,那天的他狼狽的就像是隻垂死的狗,雖然今日也是悲哀的倒在門口才被發現的,不過清洗了之後發現他其實長的挺好看的嘛!真正的劍眉星目,高挺的鼻子,藍色的、帶有憂鬱氣質的眼眸,可是個五官精致的人啊,隻是身上的傷…

    “你不是應該先說明情況嗎?”我幹脆在他旁邊坐下來,準備聽他細說。

    他別過頭去,隔了老半天才開口:“陸蒼墨。”接著繼續沉默不語。

    “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我們也不勉強。”我站起身,準備去櫃台查賬,剛走了幾步又想到:“你沒地方去吧?那就留下吧。”

    “我不需要你同情。”陸蒼墨換上了冷冷的語氣。

    “同情?你住這裏是有條件的。隻不過這條件要到你傷養好了再給我實行。”我迴過頭,看著他的眼睛說。他的眼睛還真是很漂亮啊,不過感覺有些深不見底。可這又與帝上的不同,帝上的眼睛是深淵,藏著的是陰謀,而他的眼是一個湖,藏著的是憂傷吧?

    也一定是他的眼吧,因為第一次的驚豔,讓我在多年後仍然想起那一場潮濕的大雨裏與蒼墨的相遇。那場雨,下的時間很長,雨水裏還帶著淡淡的杏花香,雖然那時早已過了杏花的時節,隻是迴憶的感覺吧,淡淡的香氣簡單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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