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劍堂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他吃下去那顆丹藥,那麽就阻止不了安爭射過來的羽箭。那是九罡天雷,左劍堂無比熟悉的禁術。其實在第一顆九罡天雷爆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隻是不敢相信而已。


    現在這個時候,他腦子裏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猶豫。


    左劍堂幾乎是在羽箭到了的瞬間做出了選擇,手裏的丹藥沒有送進去,而是雙手往前一推,全力以赴的擋住了這一擊。


    他麵前出現了一柄紫光繚繞的長劍,那不是法器,而是他的劍魂。一個專修劍道,能成為小天境三品強者,切身居聖殿將軍高位的人,其強大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被安爭逼到了這個份兒上,也實在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安爭猜到了左劍堂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在那一劍射出去的同時就瞬移了過來。他現在的瞬移距離足夠遠,而且這個距離是他靜心算計好的。


    那紫光繚繞的長劍橫在左劍堂身前,然後迅速的旋轉起來,將羽箭擋住。


    轟的一聲!


    左劍堂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飛了出去,那劍魂看起來都有些明滅不定。即便是在西域仙宮和佛宗佛陀大弟子大勢和尚交手的時候,左劍堂雖然處處都是下風,但也沒有這麽慘過。當然,那個時候大勢和尚也不可能對他下殺手,畢竟當時大羲和佛國還沒有撕破臉。


    一旦一位聖殿將軍級別的大羲高官被佛陀的弟子擊殺,那麽戰爭早就已經全麵爆發了。當時就是蒙著頭假裝誰也不認識誰,誰贏了誰占的地盤就多。


    今天的左劍堂實在是狼狽到了極致,這第七顆九罡天雷炸開之後,他已經體無完膚了。而最讓他憤怒的是,直到現在他對手才剛剛現身出來。


    左劍堂看起來太慘了,之前身子整個後麵都已經殘破不全,幾乎找不到多少血肉,殘存的幾條肉絲掛在骨頭上,那場麵看起來格外的恐怖。


    而此時,九罡天雷就在他麵前爆開,這種威力之下,他的護體真氣又提不上來,劍魂雖然擋去了九罡天雷力量的十之七八,然而漏過來的那二三分也足夠沉重了。


    他的半邊臉都被炸沒了,左邊臉上就剩下了看起來血糊糊的麵骨。下巴的一邊沒了肉,骨頭也散了。再往上,顴骨沒了,眼窩還在,但是眉毛和眼皮都沒了,所以那顆眼珠子看起來格外的醜陋。


    本來後腦上那半邊頭皮翻過來蓋在了前麵半個腦袋上,結果這一次炸開,前麵的頭皮也都被掀掉了。若隻是禿子當然不會太難看,但那是沒了頭皮,頭骨直接暴露在外麵。


    臉上的傷勢看起來恐怖,左邊身子的傷勢看起來雖然沒那麽嚴重,但實則更要命。心口位置堪堪護住,那是因為他的左手是長用手,下意識的反應是左邊抵擋,但是破損太嚴重了,幾乎能透過血洞看到那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這個樣子的左劍堂,若是被人看到的話,絕對認不出來。


    安爭算計過時間,他隻有十分鍾。


    所以他不可能耽誤一秒鍾,因為那一秒鍾就有可能讓他前功盡棄。在最後一顆靈法雷爆開的瞬間,安爭就已經衝到左劍堂身前了,他一抖手打出去一把鐵蒺藜,直奔左劍堂的胸膛和麵門。


    “等的就是你出來!”


    看起來如此狼狽如此淒慘的左劍堂,居然還有實力反擊。


    他隨手一揮,那些鐵蒺藜就被蕩飛了出去,落在遠處。而安爭的破軍劍在穿過了鐵蒺藜玉,直奔左劍堂的心口。


    左劍堂忽然伸出手一攥,之前幾乎崩碎了的劍魂瞬間就變得凝實起來,從安爭的背後直刺過來。如果安爭不迴防的話,就算他的破軍劍可以刺中左劍堂的心口,左劍堂的劍魂也能刺穿他的後心。


    安爭皺眉,沒有任何猶豫,繼續向前疾刺。


    當!


    左劍堂的劍魂刺在安爭的背後,但是幾十片聖魚之鱗全都出現,擋在了安爭的身體後麵。這世上沒有能刺穿聖魚之鱗的法器,就算是現在的破軍劍都不行。任何實體化的攻擊,在聖魚之鱗麵前都會大打折扣。


    然而劍魂不是實體化的,那是虛幻的劍氣。


    所以聖魚之鱗再強大,也不可能將劍氣完全擋住。


    噗的一聲,一道虛幻的劍影從安爭的後心刺入,從胸口刺了出來。如果不是安爭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強行挪了一下身子,這一劍就能將安爭的心髒刺穿。


    噗的一聲之後,安爭的破軍劍也刺入了左劍堂的心口。


    安爭的心裏有了那麽不到一秒鍾的放鬆,因為這一劍畢竟實打實的刺穿了對方的心口。


    然而很快,安爭的心就提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左劍堂那本就破損嚴重隱身恐怖的臉上,詭異的笑了笑。


    左劍堂是故意沒有躲閃的,因為他不怕。


    破軍劍刺穿了左劍堂的心口,也刺穿了左劍堂的心髒,然而......左劍堂卻什麽事都沒有。他抬起殘缺不全的左手一把攥住破軍劍,那雙幾乎都被血蒙住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安爭。


    “你想不到吧?這心,已是毫無意義。”


    他攥著破軍劍,安爭抽了幾次都沒能抽出來。


    然後破軍劍就開始變得發紅,那是兩個人的修為之力在爭奪破軍劍,黑氣從左劍堂這邊往安爭那邊過去,紫光從安爭這邊往左劍堂那邊衝擊,兩股力量在破軍劍上交鋒,如果破軍劍不是紫品神器的話,也早就被毀掉了。


    破軍劍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紅的好像要透明了一樣。安爭握著長劍的右手上冒出來一股股的青煙,然後是肉被燒焦了的味道。


    可是這個時候誰也不能鬆手,鬆手就是死亡。


    “自從上次在滄蠻山上,我看到方爭那樣的絕世強者居然都會死掉,我就開始思考......一個人最大的破綻是什麽,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腦袋,但對於修行者來說就是心髒。若是心髒破碎我也死不了,那麽我的敵人將會增加一倍的死亡概率。”


    左劍堂獰笑著:“我隻是想不到,我從方爭身上感悟到的這些,居然還會用在對付方爭身上。那個時候的你是多麽強大啊,在你麵前我幾乎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再看看現在的你,就算你靠著一些算計讓我受了傷,但你終究還是太弱了。”


    他往前慢慢的推進,安爭的手臂被推著向後。


    兩個人在實力境界上的巨大差距,這個時候還是體現了出來。小天境和大滿境,不僅僅是在數字上的層次差距,還是質量上的。兩個人的修為之力如果用淺顯的比喻來形容就是......左劍堂的修為之力是紫品的,而安爭大滿境的修為之力隻是金品。


    安爭咬著牙一言不發,因為此時他連說話都不能。


    “體會到了嗎?”


    左劍堂往前走,安爭往後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半個破軍劍。左劍堂的手往前推進的距離越來越大,而安爭的修為之力急速消耗著,甚至連準備在關鍵時候用出來的神雷天征都用不出來了。


    和一個小天境的強者比拚修為之力的深厚,那隻能說是毫無勝算。但是安爭已經陷進去了,沒有任何辦法自拔。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修為之力的消耗上打贏......他的修為之力比左劍堂要多才行,然而這是一個悖論,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如果,安爭沒有曲流兮的話,永遠都不可能實現。


    但是安爭有一個深愛他的女人,一個時時刻刻都在思考著安爭可能遇到什麽樣的兇險的女人。所以安爭的身上帶著很多很多的丹藥,每一顆都是曲流兮根據安爭的體質而專門煉製出來的。這些丹藥對於別人來說也許隻是價值上的,但對於安爭來說那是救命的。


    安爭的血培珠手串轉動起來,一顆金品巔峰的丹藥自己飛出來飄進了安爭的嘴裏。安爭本來慘白的臉上恢複過來幾分血色,然後開始反擊......他的手往前推進,而左劍堂開始後退。


    此時兩個人的修為之力全都在破軍劍裏,而安爭看起來比左劍堂要好的多了,最起碼,身上沒有多少傷。


    “你這樣的人,怎麽就這麽不容易死?”


    左劍堂那雙沒了眼皮的眼睛看著安爭,樣子無比的恐怖。


    安爭吃下去一顆丹藥之後恢複過來一些,咬著牙迴了一句:“因為你這樣的人還沒死絕。”


    左劍堂冷哼:“我知道你為了殺我一定做了很多準備,但是當到了拚修為之力這一刻,你就已經輸了。就算你有丹藥維持修為之力,但是你有後援嗎?最多再有三分鍾,我左家的高手就會趕來,你的丹藥可以為你支持三分鍾,可以為你殺人嗎?”


    安爭沒有迴答,因為他的修為之力再一次耗盡了。


    第二顆丹藥飛出來鑽進安爭嘴裏,補充著安爭迅速消耗的修為之力。然而,這樣的生死對決之下,修為之力的消耗猶如決堤的洪水一樣往外宣泄,速度太快了。


    “最終你還是死在我手裏。”


    左劍堂獰笑著:“當初劍靈問我,為什麽非要殺了你。我說,因為你和我們這樣的人是天敵。哪怕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那一刻,也是天敵,所以能提前幹掉天敵,為什麽不呢?”


    安爭咬著牙:“原來還有他。”


    “是,有他,你還想殺了他?”


    左劍堂忽然大笑起來:“你的修為之力又耗盡了,你還有丹藥嗎?”


    他握著破軍劍的左手已經沒了肉,指骨握著長劍,發出哢嚓哢嚓的摩擦聲。他的骨骼之堅固,令人震撼。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笑了笑:“你一定查到了,我最擅長的是左手劍,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我的敵人。但你們都錯了一點......我擅長的是左手,不是左手劍,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的左手就是我的劍。”


    他的右手抬起來,忽然掰斷了自己左手的一根指骨,然後往前一刺。


    “左手劍,左手是劍。”


    噗!


    那指骨上一道劍芒沛然而出,直接刺穿了安爭的身體。安爭的動作已經快極了,也僅僅是再一次避開了分毫,劍芒刺穿了他的胸膛,這次距離心髒更近。


    也就是這個時候,安爭才注意到左劍堂的心髒其實不是心髒,換句話說不是普通的心髒。他的心髒是鋼架構的,上麵還閃爍著符文,也就是說,他以一件器械和法陣來取代了心髒的作用。


    “你還能避開幾次?”


    左劍堂右手握著指骨再次往前一刺,劍芒再次刺穿了安爭的身體,而安爭還是看看避開了。


    安爭吞下去第三顆丹藥,然後忽然抬起另外一隻手抓住了劍芒。


    劍芒是劍氣的實體化,抓住劍芒,但安爭的手在流血。


    “剛才你問我,丹藥能不能殺人?”


    安爭忽然笑了:“能,隻是你不知道怎麽用。”


    左劍堂的臉色猛的一變,這才反應過來,但是已經晚了。之前安爭打出去的鐵蒺藜裏都藏著丹藥,被左劍堂一掌掃開,那些鐵蒺藜飛的到處都是。左劍堂當然不會在意這些,然而這些才是致命的。


    安爭不斷的在吃丹藥,修為之力消耗的速度快的驚人,那正是因為丹藥的作用。


    四周都是丹藥的藥氣,而這丹藥的作用是加速血脈的流通。而在左劍堂連續刺穿安爭身體的同時,安爭操控著天目將那些散碎出去的丹藥都取了起來,塞進了左劍堂後背的傷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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