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次陳羲殺了蘇飛雲的事,聚尚院其實和天啟宗已經密不可分了。從大的概念上來說,現在聚尚院和天啟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安爭和莊菲菲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在天啟宗裏莊菲菲以安爭姐姐的身份對去世的金山路一拜之後。


    所以安爭才會不加掩飾的給杜瘦瘦尋了一件金品的法器,也可以稱之為墮落的紫品神器。


    安爭所說的紅毛鬼的國家,其實叫做奧沙曼。奧沙曼帝國的皇帝自稱為海皇,聲稱自己的祖先就是掌控大海的神靈。而海皇三叉戟,就是奧沙曼帝國皇帝的標誌。不過隨著幾十年前奧沙曼帝國一位將軍造反,皇帝被殺,皇族沒滅,損壞的海皇三叉戟就銷聲匿跡了。


    杜瘦瘦立刻把海皇三叉戟抱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一臉的欣喜。


    安爭撇了撇嘴:“剛才還往地上扔呢。”


    杜瘦瘦道:“怎麽的呢,我就是這樣虛榮的漢子。”


    安爭道:“就喜歡你這麽真實。”


    杜瘦瘦:“我也愛死你了。”


    就在這時候,一直趴在座椅上像是又睡著了的貓兒善爺忽然睜開眼,眼睛裏那些密密麻麻的星點緩緩的旋轉起來。


    安爭就算和莊菲菲的關係再好,也不敢讓莊菲菲知道善爺的眼睛是九轉輪迴,不然因為善爺,隻怕天啟宗就會遭受到滅頂之災。他相信莊菲菲不會那麽做,可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整個燕國的修行者都會瘋狂起來。而善爺現在還沒完全覺醒,到時候極有可能死在那些貪心的修行者手裏。


    他假裝不經意的把善爺抱起來,然後走到欄杆處往下看。善爺的小腦袋從他懷裏鑽出來,望著下麵似乎在尋找什麽。


    莊菲菲當然也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九轉輪迴眼居然重生在一隻貓兒的身上。


    下麵大廳裏的人一陣騷亂,緊跟著一隊禁軍從外麵闖進來,分列兩邊,將大廳裏的人向兩側驅逐。


    錦繡宮的總管太監李昌祿,一臉謙卑的陪著一個身穿紫色衣衫的人從外麵走進來。


    莊菲菲走到安爭旁邊,對李昌祿那一臉的奴才樣嗤之以鼻:“那才是一條真正的狗,不光是對太後搖尾巴,對任何大人物都會搖尾巴。而對任何不如他的人,都會呲牙。”


    “那個人是誰?”


    安爭問。


    莊菲菲看著那個身穿紫色官服的人說道:“幽國的一位郡王,叫譚鬆,幽王譚柘的弟弟。因為有大羲在,所以各國都不敢稱帝,隻能稱王。所以譚鬆雖然是譚柘的親弟弟,最高的爵位也隻能是郡王。不管怎麽說,對於大羲的忌憚讓各國都不得不在明麵上謹小慎微。”


    安爭道:“不是說那位蘇太後對幽國也曆來強橫嗎,怎麽她的狗也對幽國的郡王點頭哈腰的。”


    莊菲菲道:“幽國的使團這次來,顯然是做過精心準備的。知道太後身邊最得寵的就是這個李昌祿,當然會送給他不少好處。一個人如果拿的好處太多了,就好像一條狗得到的肉骨頭太多了一樣,也就從呲牙變成了搖尾巴。”


    安爭嗯了一聲,低頭看了看貓兒。善爺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紫袍的郡王看,安爭猜著這個人身上一定帶著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然後安爭發現,他之前收起來的縛魔布也似乎蠢蠢欲動。


    安爭心說九轉輪迴眼和縛魔布也不知道曾經多少次合作過,於那些陰森恐怖的大墓之中並肩而戰。所以善爺和縛魔布之間,一定有什麽類似於心靈感應之類的關係存在。善爺緊緊的盯著那個郡王,縛魔布感受到了九轉輪迴眼的氣息,所以才會蠢蠢欲動。


    安爭連忙用血培珠手串將縛魔布收好,萬一縛魔布自己衝出去把那位郡王給裹起來,那樂子就大了。


    莊菲菲道:“我下去看看,畢竟麵子上的事不能不做。你們就在這等著,一會兒我安排人把飯菜端上來,今兒你們就留在聚尚院別迴去了。說不得有什麽好東西一會兒出來,我還指望著你撐場麵。”


    安爭道:“去吧,自己小心,那個譚鬆看起來有古怪。”


    莊菲菲笑道:“他一個來求和的,就算是郡王還能怎麽樣,在燕國方固城裏,他就算再跋扈也要忍著。”


    安爭搖了搖頭,總覺得那個譚鬆看起來很詭異。


    李昌祿陪著譚鬆直接穿過一樓大廳進了後院,莊菲菲和大掌櫃張逸夫兩個人跟了過去。安爭推開窗往外看了看,大街上已經被徹底封鎖,外麵一層是燕國的城防軍,裏麵一層是禁軍,禁軍裏麵那一小圈站著的黑衣人,應該是譚鬆自己帶來的保鏢。這個人應該很自信,獨自一個人走進聚尚院,身邊一個親信都沒帶。


    更詭異的是,這位郡王,連看都沒看大廳裏那位紅袍神官一眼。


    “胖爺。”


    安爭側頭對杜瘦瘦說道:“你在這盯著,我出去辦點事。”


    杜瘦瘦問:“你去幹嘛。”


    安爭看了看吃飽了之後躺在椅子上睡著了的小七道:“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幽國使團上,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我得去想辦法接近天牢,最好能趁著這個鬆懈的機會見葉大娘一眼,讓她安心。”


    杜瘦瘦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些。”


    安爭把善爺遞給杜瘦瘦:“抱緊了,不管善爺看著什麽倆眼冒光,也不能讓善爺撲過去。”


    杜瘦瘦:“放心吧。”


    安爭從聚尚院的正門走出去,那些守在外麵的幽國修行者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過問。禁軍稍加盤查之後,安爭就離開了這條大街。為了防止被人盯上,安爭先迴了天啟宗。在天啟宗裏靜坐了半個小時調理,然後從後牆翻出去,往天極宮那邊靠近。


    所謂天牢,其實並不神秘。按照燕國的規矩,天牢裏關押的都是一些身份很特殊的犯人。天牢的守衛外麵一層由刑部的人負責,裏麵的則是宮裏的侍衛輪流當值。


    安爭一邊走腦子裏一變努力將這些日子的調查迴想起來,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天極宮的太醫諸葛愁雲。


    之所以選定了這個人,是因為這個人接觸到了兩個秘密。這兩個秘密,都和安爭息息相關。第一個秘密,因為葉韻的特殊,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沐長煙都會讓諸葛愁雲進入天牢為葉韻診脈,確定葉韻沒有什麽傷病。而另外一件事.......對安爭自己來說很重要,安爭打聽到,這個諸葛愁雲在當初大羲親王陳重器來的時候,一直隨行。


    陳重器身邊自然不缺醫者,不過燕國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最主要的是,這個諸葛愁雲可能很清楚自己當時被殺之後的事。


    因為諸葛愁雲,檢查了他的屍體。


    很奇怪的是,到現在為止,基本上和安爭那件事有牽連的人都死了,諸葛愁雲是個特例。前些天安爭和禮部主客清吏司的員外郎李延年喝酒的時候,李延年將自己想起來的一些事告訴了安爭。


    李延年當時負責接待陳重器,所以知道諸葛愁雲一直跟著陳重器的人。而陳重器失蹤之後一段時間,諸葛愁雲才迴到天極宮,李延年推測,諸葛愁雲可能是唯一一個親眼看到了陳重器離開的人。


    陳重器來燕國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調停十六國的戰事,而是為了殺安爭。所以陳重器就算離開,也要確定安爭死了之後才會走。安爭了解陳重器的為人,謹慎,小心,而且多疑。他一定不會在確定安爭死了之前出現在安爭麵前,也不會讓安爭認識的任何人出現,所以諸葛愁雲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不管諸葛愁雲和陳重器是什麽關係,這個人還活著,足以說明他的分量。


    安爭這幾天考慮了幾個接近諸葛愁雲的方案,但都不保險,因為有一件事安爭必須確定......諸葛愁雲之所以能活著,是因為他的醫術,還是因為他的修為?若是因為諸葛愁雲強大到別人不敢殺他......那以安爭現在的實力找上去,也是自尋死路。


    安爭估摸著聚尚院那邊並不著急,索性打算先盯盯這個諸葛愁雲,先探路,有機會就上,沒機會就撤。聚尚院那邊,莊菲菲要安排那位郡王鑒賞聚尚院的好東西,估摸著好戲要到下午吃飯前才會開始,安爭的時間還算寬裕。


    諸葛愁雲一般就住在天極宮裏,很少出來走動。他的家也在距離天極宮不遠的地方,恰好就在天牢和天極宮之間。安爭想著,當初沐長煙給諸葛愁雲賜了這樣一座宅子,就是為了葉大娘考慮。


    天牢裏戒備森嚴高手如雲,安爭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機會靠近。所以他打算先去諸葛愁雲的家看看,如果諸葛愁雲不在的話,可以進去探查一下。


    安爭先是找了諸葛愁雲家對麵的一個茶樓,上了三層,這裏可以俯瞰那個小院。諸葛愁雲的院子裏看起來種了不少草藥,小院子裏一埂一埂的很整齊。就算是坐在這個茶樓的三樓,依然能依稀聞到一些藥香。


    諸葛愁雲搬到這不到四年,所以那些草藥估摸著也都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但凡入品的草藥,都需要很長時間的生長才行。


    安爭在茶樓三樓坐了足足半個時辰,那院子裏一個人出入都沒有,安爭想著院子裏十之七八是沒人,所以結算了茶錢,裝作閑逛走到了小院子的後麵。方固城的建築都很有規矩,每一排房子後麵都有小巷子。安爭在巷子裏溜達了一小會兒,不見有人,隨即從後麵翻了進去。


    這小院子分成前後兩進,安爭從茶樓上隻能看到前麵的院子,看不到後院。所以進來之後安爭格外的小心,唯恐被人察覺。


    不過安爭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後院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草藥,還是草藥。


    不過和前院比起來,這個不大的後院裏種植的草藥似乎有些奇怪。不是筆直的一埂一埂的種,而是故意排列出來一些很奇怪的圖案。


    安爭對草藥並不在意,也不敢耽擱時間,所以加快腳步往屋子那邊走。


    才走了五步,安爭心裏就叫了一聲......壞了。


    這些看起來平常無奇的草藥,有問題!


    安爭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終於明白過來,諸葛愁雲種這些草藥並不是為了治病救人,而是為了抓賊......奇怪的香氣,奇怪的圖案,奇怪的草藥,安爭的視線模糊起來,不管怎麽調運修為之力都已經完了。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一道人影朝著自己跑過來。


    然後他就閉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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