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之後,倪舒懷將重心完全投入到memory。其實她並沒有考慮修讀博士,隻是她之前用來逃避卓靖宸的借口。時間一直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她必須爭取時間完成最後一件事。

    送媽媽迴老家,幾天後轉飛去美國紐約出差,巡視memory的海外業務。這趟難得來到美國,當然趁著周休二日去波士頓,順道迴諾亞走走,也去了卓靖宸的舊址。

    記得最後去過那裏正值他與科萊斯萊特交戰期間,自她經曆那場爆炸就不曾再來過,現在那裏變成一塊雜草叢生的廢墟,滿目淒涼荒蕪。盡管多年以後,舊的房子被炸毀,新的房子沒建起,看出卓靖宸不打算在這塊土地上重建家園。

    她對那棟房子的記憶猶新,還記得哪個位置是廚房、工作室、客廳、花園,哪個位置又是前門和後門,那裏充滿她生涯裏迄今最美好迴憶,然而敵不過一顆炸彈的威力,如今隻剩下殘骸,如她手裏剩下的的鈴鐺骸骨……

    這時,口袋的手機響得格外震耳,曾希瑟撥來這通越洋電話將她拉迴現實。

    (jamie,我接到terence秘書打來的電話,她說執行長想改變與memory將來合作方案。)

    [實情是怎樣的?]

    (恩爾斯的人說,希望你親自到他們紐約的總部會見執行長。實情如何,隻有等到你們會麵才談。)

    她聽出曾希瑟的語氣緊迫,想必以為第一次安排給恩爾斯旗下飯店的貨品出現問題,畢竟兩家企業是第一次合作,她或多或少都緊張。

    這次安排到紐約出差,倪舒懷過來親自負責交接貨品給恩爾斯。在所有貨品發給恩爾斯前,她慎重檢查過,確認沒有問題才轉交出去,按理說是沒有問題的,[你的安排沒出錯,供應給恩爾斯的貨品沒問題,我會過去和他們會麵了解詳情。]

    (拜托你了!)

    [沒事的。]倪舒懷安撫說,覺得卓靖宸突發奇想改變合作方案有些蹊蹺。她原本打算從波斯頓離開,此時恩爾斯忽然要求會見,她必須迴去紐約,逗留美國的時間也拖長了。

    由曾希瑟向恩爾斯確認會麵的日期、時間與地點,她複返紐約隔日上午,準時抵達恩爾斯企業大樓。當天到保安處做登記,卓靖宸的華籍秘書經由保安人員通傳,不一會兒便到大堂接待她上樓,她主動地介紹自己叫綺麗。作為一位秘書,她很專業。

    通過直通電梯在三分鍾內抵達大樓頂層,踏

    出電梯,她看見另一位歐籍金發碧眼的秘書在玄關處接聽電話,綺麗帶她入內,又說道,[執行長正在隔壁會議室開會,請先到裏麵就坐。]

    她跨越一道門進去,卓靖宸的辦公室很寬敞,大片落地玻璃窗收盡紐約現代先進的風景,那位金發碧眼的秘書送來茶點說,[倪小姐,你好,我是凱莉。執行長即將結束會議,請稍等,這是執行長要給你過目的文件。]

    倪舒懷接過凱莉遞來的文件,原以為關係著待會兒洽談的內容,殊不知裏麵居然是綺麗、凱莉、薇爾瑪、溫和韋伯,每張履曆表還很貼心地標注他們的職位。

    她記得當年薇爾瑪在巴厘島接待過她的人,[文件似乎搞錯了。]

    [沒有錯,這是執行長給你過目的文件。]凱莉迴道。

    [裏麵是你們的……履曆表。]倪舒懷還是不太相信一個國際大集團會向外人披露職員的資料。如果是真的,那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是這個沒錯,確實是執行長要給你過目的。]綺麗附和道。

    [執行長總共有幾位秘書和特助?]

    [一共有三位秘書和兩位特助,另外一位秘書薇爾瑪請產假,她正在休假中。至於特助方麵,溫和韋伯都在會議中。]

    綺麗解釋得很清楚,令倪舒懷相當驚訝,想不到卓靖宸的秘書會認真迴答她無聊的問題。

    [倪小姐,請問還有什麽問題?]綺麗說道。

    [沒有了,謝謝你們。]

    [請稍等,執行長即將結束會議。]凱莉說。

    她們準備轉身出去,倪舒懷喊道,[等等,這裏是卓執行長的辦公地方,有不少恩爾斯最高機密。讓我獨自留在這裏,妥當嗎?]

    [執行長說過接待你時必須如同上任執行長、執行長夫人與卓老夫人的待遇,也吩咐我們放心將你帶到這裏等候。]

    倪舒懷不禁懷疑他要求會麵,真的是洽談合作的事嗎?

    [你來了,給你介紹,他們是我的特助,溫和韋伯,她們是我的秘書,你應該也看過他們的履曆。]卓靖宸替她仔細介紹認識。

    韋伯和溫皆是一身筆挺的西裝,各有各的風格,韋伯穿得英俊挺拔,溫則是中性打扮,遮掩女性的嬌柔溫婉,一頭帥氣短發刻畫出中性打扮;至於綺麗和凱莉都是端莊大方的洋裝,一個是溫柔婉約,另一個是穩重利落。

    [全看了。

    ]

    [你們下去辦事。]卓靖宸讓他們走後又說,[覺得我那四位女助手如何?]

    四位女助手,三位女秘書和一位女特助。

    [很好。]

    [好在哪裏?]

    [出自名校,一級榮譽畢業,能夠成為你的助手,能力、實力和智力想必相當好。]

    [除了這些?]

    [外貌條件也出色,隨便挑個都可以陪你出門應酬。]她開始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卓靖宸並非要她來洽談合作,[你要我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六年前在巴厘島,你說過當我繼承恩爾斯,需要能夠陪我走下去的女人、需要分擔我重任的女人,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女人可以是我的特助和秘書,但絕非是我愛的,更不會是我卓靖宸的妻子。]他笑得出其不意,害怕她逃,所以緊握住她雙手,[我想你知道,我卓靖宸妻子的不二人選是你。]

    語氣極其霸道,不容他人質疑。他們對視良久,他繼續說,[太震驚了?你可以慢慢接受。]

    [為了嚇唬我,你的目的達到了。]她試圖抽迴雙手,可惜失敗。

    [你曾經迴去在波士頓的舊址,如果不是心裏還惦記,你不會迴去看看,其實你心裏有我,不曾放下我。]

    他怎麽知道?[你派人跟蹤我!]

    [我一直在後麵跟著你,原本想想跟你去波士頓玩玩。]她來美國,他不能不懂她的行程,為了不打擾她,他完全遵照她的行程進行,直到最後才現身,[你一直很了解我,清楚我對你不是玩玩的。]

    倪舒懷就是太害怕他認真,如果今天他想玩弄感情,她可以不計取舍地跟他玩玩,任性地滿足自己曾經想過的奢望,等到她動手術前分開也沒有後顧之憂,然而真實情況不如想象。

    [你害怕什麽?]卓靖宸伸手捂住她的臉龐,不想她獨自承受。

    麵對他的提問,倪舒懷無言以對,思索著此時該怎麽脫離他手掌,對付他可不能硬碰硬,隻能智取。

    忽然手機響起,響得很尋常,可惜熒幕上出現席琳的名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一接聽就聽見對方哭哭啼啼,連她對麵的卓靖茹也能聽到席琳的哭聲,[席琳,你怎麽了?]

    (盧卡斯、盧卡斯他今早走了……)

    盧卡斯今早走了……

    頓時腦袋一片空白,受到太大的震驚,

    全身力氣被抽空,虛脫地倒坐在地上。對於盧卡斯走到這一天,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心理準備,因為她不敢想象。

    卓靖宸立即扶起她,他也聽見了席琳說的話,縱使他不認識盧卡斯,卻也覺得這個消息非常很震撼!

    *--*--*我是分割線*--*--*--*

    當天,卓靖宸安排私人專機送她迴去吉隆坡,陪同她出席喪禮,想起自己在西巴丹島與盧卡斯有過一麵之緣,記得那年帶她去西巴丹島潛水的人是他。

    喪禮後,盧卡斯的遺體送去火化,席琳由他弟弟、倪舒懷和卓靖宸的陪伴下帶著骨灰前往熱浪島,代替他父母完成他最後的遺願。

    熱浪島上有盧卡斯與弟弟共同經營的小型度假村,員工們獲知他逝世的消息都難過,他們在度假村裏舉辦哀悼會哀悼他。

    平常雨季,度假村本就不會開放。剛巧雨季剛過,隻讓員工們迴來籌備今年的度假旺季,尚未開放給遊客,在這時候舉辦哀悼會並不會受到外人的打擾。

    在海島的第二天,哀悼會結束後,倪舒懷和盧卡斯的弟弟陪伴席琳出海,將骨灰隨風飄灑在海浪上,這是盧卡斯的遺願,希望離開人間後迴到自己喜愛的海上和一手建立的度假村。

    [盧卡斯,你安息吧!我、一定會好好地過、好好地活下去!]席琳對大海呐喊,她完全崩潰了,倪舒懷在旁守護著她,讓她放縱地大哭一場,任誰聽見席琳的呐喊都必然心碎。

    她不哭,是撐不下去,宣泄以後就會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目標,猶如一杯水,滿了會溢出來,倒空杯內的水方能注入新的水源。

    在海島的第三天,倪舒懷繼續陪伴席琳,這次是收拾盧卡斯在度假村的遺物。她經曆過這種過程,小時候跟媽媽、姐姐收拾爸爸的遺物,非常理解席琳在這個過程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眼淚是流幹了又再流,就算哭得紅腫疼痛還是停不下來。

    到了第四天,席琳趁著倪舒懷跟盧卡斯的弟弟在廚房幫忙晚餐,感謝大家為盧卡斯的後事伸出援手,她找上卓靖宸。

    [這是盧卡斯留給你的信,他住院期間想了很久,不懂如何才能把信交給你。原本想透過jamie交給你,可是怕她覺得唐突,中途可能被她攔截,這封信到不了你手裏;想過要寄給你,可是沒有你的資料,也怕寄失,沒想到你會出現在他喪禮。]也許是他在天之靈,冥冥中安排了這一切,[請你務必看完這封信,關係著你和jam

    ie的未來。]

    [謝謝你。]卓靖宸必須感謝她和盧卡斯的幫忙,雖然心存疑惑,他還是找到安靜的地方閱讀整封信。

    terence:

    我想你一定覺得唐突為什麽寫這封信給你,這個秘密在我心裏隱藏了好多年,一直很想告訴你一個關於jamie永遠不想你知道的真相。作為朋友,我應該為她守住這個秘密,但我希望她能幸福,這是我應該為她肩負的責任。

    六年前,我帶jamie去西巴丹島潛水,尋找一批沉沒海底的出土文物。記得你來找她的那天嚐試帶她走,可是最後你沒有。至今我仍然在想,如果你那時堅決帶走她,今天你們的結局就會不同。

    在你到來的前一天,jamie預測到可能會有大風暴,但其他隊友認為不可能,他們寧願選擇相信氣象局的數據。她不放心所以跟著去,努力勸服大家一定要趕在大風暴前夕離開。當我們趕在大風暴來臨前就快結束海底搜尋,其中一位隊友發生意外,受困在沉船中,推遲我們迴程。

    jamie潛到海底救出那人時,大風暴已經來臨。她剛迴到船上,船隻搖晃得太厲害,一時沒抓穩整個人掉進海裏,頭部撞擊到暗礁導致出血,遇上大風暴導致通訊器失靈,大家隻能到附近港灣避風,等大風暴過去,通訊器恢複過來,我們立刻求救,盡快送她去醫院。

    醫生立即為她輸血和動手術,但麵對醫療技術貧乏,殘留著一塊血塊在她腦部的危險區域,當時沒有一個醫生敢冒險動這個手術,她在醫院昏迷了幾天,雖然平安無事地蘇醒,但從此留下頭疼的後遺症,依靠藥物止痛隻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起初她痛得死去活來,沒有人幫得了她,我們在旁邊看著覺得好心疼。

    出院後,我們迴到島上,偏偏你早一步離開。後來知道你在巴厘島向她提出交往,即使她不肯說出拒絕的原因,不過不難猜出她的苦衷是因為那次意外留下後遺症,害怕成為你的負擔。

    隨後,她想方設法去悉尼,隱瞞家人進院檢查,醫生告知她可以無須動手術,血塊已經移動至較安全區域,不會對她造成即時的危險,但以後還是要帶著這個痛苦走下去,血塊有可能迴到原本的位置,伴隨突發死亡的可能性。

    她不得已放棄喜歡的潛水,擔心潛水時會突然頭疼發作。別看她現在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其實有言不由衷的痛苦,情緒激動、太開心或是太傷心都可以輕易引發頭疼,她必須保持心如止水才能減少頭疼發

    作。

    我的人生即將走完了,決定告訴你所有,這是我最後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不願意看見她繼續折磨自己,請你相信她真心愛你,卻無法對你表達,這對她而言非常痛苦。

    她很獨立有主見,心裏也渴望有人可以依靠,但很矛盾地討厭給別人帶來麻煩,她害怕自己的頭疼會帶給你麻煩,拒絕你提出的交往也是不得已,希望你能諒解她,相信她的善良,也希望你得知真相後懂得把握機會,因為這個機會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擁有的,好好珍惜你和她之間難得的緣分。

    盧卡斯上

    信封裏不僅留下盧卡斯遺留人間的最後一封書信,還有一張手機記憶卡。加上這張記憶卡中的錄音,他瞬間想通了好多事,終於理解她心裏的恐懼。

    倪舒懷,不僅是小壞蛋,還是名副其實的大傻瓜!

    更是咒罵自己蠢,恨怒自己沒有多為她著想,卻處處逼著她、難為她!

    [老板……]倪舒懷煮好晚餐後走來叫他。

    卓靖宸為了不讓她發現蹊蹺,故作鎮定地轉身,[什麽事?]

    [晚餐準備好了。]

    他彎起嘴角,緊握她的手走去食堂,[走,我們去吃飯。]

    晚餐後,太陽開始浸泡海裏,藍天白雲染上紅霞,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卓靖宸沒有放開她的手,兩人成雙成對地赤腳漫步在沙灘上,細膩白沙留下他們雙雙對對的腳印。

    看見那些腳印,倪舒懷心生無限感歎,[盧卡斯剛過世,我想留下陪席琳,再多兩個星期是旺季,我想留下幫忙打理。這裏通訊遇上雨天會變差,不方便你與外界聯係。這幾天你在這裏,外麵應該有很多事等著你決策,你先離開,我出去後再聯係你。]

    [真的嗎?你還會聯係我嗎?]他確實該出去處理正事,但怕像上次離開了,她又會出意外,[我兩個星期後來接你走,好嗎?]

    [辦完這裏的事,我得迴去墨爾本,迴去後給你留言報平個安,不必擔心我。]

    他怎能不擔心?尤其得知她受過重傷,[我想送你迴去墨爾本。]

    [你從紐約一路陪我走到這裏已經辛苦,再送我迴去墨爾本才迴紐約,路途更是遙遠,身體更疲勞。不僅你擔心我,我也擔心你,別送來送去,互相報個平安,讓大家都安心。]

    [好,照你說的辦,我不親自送你,我讓我的人送你

    迴去墨爾本。小壞蛋,記得三餐定時,多休息,頭疼了要吃藥。]她言之有理,卓靖宸懂她心係他,可他不能完全由著她自己迴去,隻好做此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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