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字公明,河東人氏。早年隨楊奉,後降曹操,治軍嚴謹,被曹操稱讚有周亞夫之風。相比起蜀漢的五虎,曹魏的五子更讓劉協垂涎。五虎雖勇,但評判的標準卻是以武力為主,而魏五子卻是人人能征慣戰,其中徐晃的能力更是與五子之首的張遼各有千秋。


    眼下張郃在河北袁紹那裏,於禁、樂進早已投到曹操麾下,張遼倒是離得劉協最近,可為了不引起呂布的猜忌,劉協也不能在這時招攬張遼,而且就張遼的性情,若是不到山窮水盡,又有特殊原因在,他十有八九會選擇舍生取義而不是苟且偷生。想當年若不是擔心呂布家眷的安全,張遼未見得就會降曹。


    算來算去,就剩下一個徐晃此時還有爭取的可能。隻是劉協並不知道這徐晃到底是什麽時候投靠的楊奉,或許是在楊奉投降了朝廷以後,又或者一直就跟著楊奉。此次出兵的目的,一來是吸收白波賊充實長安的人口,讓大量因為缺乏人耕種而荒廢的土地再次得到利用,二來就是劉協想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得到有關徐晃的消息。


    原本劉協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也隻是打算通過詢問俘虜來求證,卻沒想到這個徐晃竟然主動跳了出來。


    “文遠,那徐晃武藝如何?”呂布感興趣的問道。


    “迴溫侯,與末將不相上下。”


    “哦?那倒是要找機會去會會他。”


    “奉先,會有這個機會的。不過眼下,咱們還是要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文遠,此戰抓了多少俘虜?”


    “這個,不太多,大概有三百餘人。”張遼聞言答道。


    “三百多,差不多夠了。”


    “聖上,你打算做什麽?”呂布好奇的問道。


    “暫時還用不上,先關著吧。”


    “那明日是否還要按照原定的計劃行動?”呂布又問道。


    “當然,如今主動權在咱們手裏,白波賊若是不想與親人分離,那他們就必會主動現身,奉先隻要注意別中了白波賊的埋伏即可。”


    “聖上放心,布定會派精幹斥候細心打探沿途情況。”


    “不僅要斥候們留心,還要奉先記住,莫要中了白波賊的誘敵之計。”


    “誘敵之計?”


    “是啊,白波賊若是正麵無法勝過奉先,那必定會想些歪門邪道,奉先隻要記住,以不變應萬變,隻要那些白波賊的親眷在我們手中,白波賊就必定會來。你可莫要因為忍不住一時之氣而讓此次出兵前功盡棄。我可提前提醒你啊,這次雖然從河北帶迴了不少糧草,可距離下一次秋收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為了養民,能夠供應大軍出征的糧草,也就隻有這一迴。這次若是再失利,那下次出兵可就要等到明年秋收以後了。”


    “啊?糧草那麽緊張?”呂布頭迴聽說這事,很是驚訝。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漢中此時雖然已經到了我們的手上,可漢中的糧草也要等到秋收以後才有富餘,而且漢中的益州門戶,輕易馬虎不得。那劉益州現在已經受封蜀王,距離稱帝也就是一步之遙。”


    “那劉焉難不成還想稱帝?”張遼有些不信的問道。


    “文遠,你莫不信,這天下想要坐我屁股下麵這座位的不在少數,當年先帝設立州牧,那劉焉也是因為聽相士說益州有天子氣才主動請求去的益州。至於荊州劉表,據聞他在荊州的住所甚至比長安的皇宮還要氣派。除了這兩個人外,像袁氏的兩個敗家子,同樣也有不臣之舉。”


    “……聖上是不是多慮了?”


    “討董聯盟時,袁紹曾經有意擁立幽州劉虞,而那袁術昔日與孫堅曾經就糧草一事反目,但現如今孫堅的家小卻被袁術收留,不是袁術好心眼,而是袁術垂涎孫家手中暗藏的傳國玉璽。明目張膽的搶奪他現在還不敢幹,所以他在等,等孫堅之子孫策主動獻給他。”


    “聖上,那我大漢如今豈不是四麵楚歌?”


    “沒錯,這也是我為什麽要堅持休養生息的主要原因。打鐵尚需自身硬,關中土地肥沃,但卻被西涼軍禍害的不輕,以朝廷目前的實力,別說出兵與各路諸侯爭奪中原,就是自身都有些難保。李傕郭汜的西涼軍始終是朝廷的大患,與李傕郭汜相比,占據西涼的馬騰韓遂反倒不那麽重要。”劉協擔心呂布因為身在朝廷中樞就誤以為占據了主動,趁此機會向呂布說了一下家底,也免得他整日裏就想著打誰。


    “先是白波賊,後就是李傕郭汜,再然後就是韓遂馬騰。唯有等平定了西邊,朝廷才能有精力將目光投向中原。”


    聽到劉協這番話,呂布的心就像被一盆涼水潑下,拔涼拔涼的。他本以為可以很快就與中原那些知名的武將過過招,但聽劉協的意思,沒有個十年八年是沒可能了。就在呂布感到鬱悶失望的時候,張遼卻開口提醒劉協道:“聖上,你還少算了一個需要解決的對手。”


    “誰?”


    “南匈奴。”不顧呂布的瞪眼,張遼還是堅持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劉協滿意的點點頭,雖然不是一個民粹主義者,但劉協卻也清楚在這個時代,五十六個民族一家親是不可能的。生活在並州的南匈奴經過百年生息,如今已經成了大漢的一害,前兩年若不是南匈奴的於扶羅與郭太一同出兵,董卓也不一定就會舍棄洛陽跑到長安來。因為討董聯盟雖然有十幾路諸侯,但憑借虎牢關,這些諸侯想要破關卻並不容易。若不是董卓主動棄關,討董聯盟能不能進關都難說。


    “文遠提醒的是,不過也正是因為清楚咱們需要解決的對手有哪些,這才顯得咱們任重而道遠。等日後實力強大了,不光是南匈奴,西北的羌人,幽州的烏丸人,還有北方的鮮卑人,那都是我們需要解決的隱患。”


    呂布越聽越無聊,說得那麽熱鬧,可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自己能收拾的,也就是白波賊這些烏合之眾。就連李傕郭汜那樣的,也隻有先等朝廷手有餘糧以後才能動手。


    ……


    白波賊帥帳外,楊奉正在被行刑,四十脊杖不是什麽人都能受得住的。楊奉雖是練武出聲,可四十脊杖下來,也被打的死去活來,連站都站不穩。


    張白騎很惱火楊奉的擅自行動。在得知朝廷要將村中的百姓盡數遷往長安以後,張白騎的心裏也很著急,可越是著急,張白騎就越是知道自己此時必須要冷靜。失去了百姓,不僅僅是失去了親人,更是失去了白波軍賴以生存的土壤。這迴朝廷下手還真是夠狠,別人隻是挖牆腳,他直接就把根給你斷了。


    這絕對不是呂布那種隻有匹夫之勇的蠢貨能夠想出來的絕戶計。若領兵前來的隻有呂布,哪怕是再加上一個張遼,張白騎都有信心能和官軍周旋下去,但現在明顯官軍裏多了一個出謀劃策的。對於一個自己並不清楚底細的對手,張白騎不想貿然行動,以免被對手牽著鼻子走。


    可現在楊奉將自己的打算給破壞了個幹幹淨淨,楊奉若是不出兵,官軍也就不能證實白波軍很重視那些即將被遷至長安的百姓,可楊奉這一出兵,不僅向官軍證明了白波軍的重視,更要命的是證明了在那些百姓中,有人在向白波軍通風報信。


    打草驚蛇!再想要營救那些被官軍控製的百姓,那就不容易了。


    張白騎隻是埋怨楊奉壞了自己的大事,而受了責罰的楊奉此時卻是已經將張白騎給恨到了骨子裏。當初誓死追隨的心意此時半點都不剩,隻剩下對張白騎見死不救的憤怒跟怨恨。


    “楊兄弟,怎麽樣了?”就在楊奉趴在榻上一邊忍著背上的疼痛一邊心裏暗自問候張白騎的女性親眷時,韓暹走了進來,一見麵就關心的問道。


    “還死不了,不過也離死不遠了。”楊奉恨恨的答道。


    韓暹來找楊奉,一是二人平時關係好,在對待郭太、胡才等人的時候與楊奉是一頭的,二是韓暹也對張白騎諸多不滿。不過韓暹雞賊,他知道單靠自己搞不過張白騎,所以必須要尋找盟友。隻是之前楊奉對張白騎雖然不滿,可卻沒有膽子敢公然反抗。但現在,聽到楊奉言語中的恨意,韓暹知道自己當初攛掇楊奉出兵的目的已經達到。


    “楊兄弟,你也不要怪大帥,你私自出兵,按規矩那是要殺頭的,現在隻是打了你四十脊杖,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哼!他是郭太那幫人的大帥,卻不是我楊奉的大帥。我楊奉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麽就認了他張白騎為主……”


    “楊兄弟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韓暹故作緊張的喝止了楊奉的抱怨,隨即又起身來到帳簾前,探頭往外左右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以後,這才迴身坐在楊奉的身邊低聲勸道:“楊奉,禍從口出,如今的大帥早已變了,咱們二人是什麽時候就開始追隨他的,可自打他做了白波軍的大帥以後,他何嚐考慮過我們的利益。總是一味的對郭太那些人忍讓,好東西等分到我們手上的時候,也就不剩什麽了。”


    “……韓兄弟,有話你就直說,莫要拐彎抹角。”楊奉雖然不滿張白騎,但也不是傻子,之前被韓暹攛掇成功,那是因為楊奉擔心自己的家眷,可在被張白騎命人打了一頓之後,雖然滿心的不滿,但頭腦也冷靜了下來。見韓暹跟著自己一起數落張白騎的不是,當即就警惕了起來。


    “……楊兄弟,這迴官軍像是玩真的,你就不為自己考慮一下退路?”韓暹沉默了片刻,輕聲問楊奉道。


    “……你想投敵?”


    “投敵?我就算是想要投敵,也找不到人呀。我隻是不想再繼續給張白騎賣命而已。他處事不公,為了討好郭太等人平日裏對你我是多番打壓,跟著這樣的大帥,沒前途。”


    “那你想要去哪?”楊奉問道。


    “要麽帶著人躲進深山,等風頭過去再出來,要麽就幹脆迴常山一帶,我聽說張燕那些人如今聚眾百萬,咱們去了,就算得不到重用,可也比在這裏受氣強。大不了我以後還做我的山大王。”


    “那你找我又是為了什麽?”楊奉又問道。


    “找楊兄自然是因為你我同病相憐,而且我們兩人若是合兵一處,等迴常山以後說話也能響一點。”


    “……韓兄弟,你也就隻有這點出息,我楊奉瞧不起你。”


    “楊兄弟,不願意你就說不願意,何必出口傷人呢。”韓暹聞言不滿的說道。


    “非是我要說你,而是你給自己安排的退路實在是窩囊,憑什麽就要我們走,這白波軍能有今天,這裏麵也有你我的努力。與其灰溜溜的迴河北,何不想辦法取而代之?”


    “楊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就憑你我手中掌握的人馬,恐怕對付不了那個人。”韓暹一臉慌張的低聲對楊奉說道。


    “你怕什麽,這裏是我的地盤,難道你還擔心會有人出賣我嗎?”楊奉一見韓暹那副膽小的樣子,不由不屑的說道。而這也正是韓暹想要達到的效果,出頭鳥不好做,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韓暹是不願意挑頭幹大事的。


    “楊兄弟,不是我膽小,而是咱們必須要麵對現實,你說要取而代之,那你準備怎麽取而代之,要知道咱們的人可比那人少得多。”


    “哼,又不是要把所有人都殺光。”


    “……就憑咱倆?”


    “當然不是,雖說我倆聯手的確可以殺死張白騎,但要是再加上郭太等人,那就不行了。所以咱們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郭太那些人。等幹掉了郭太那些人,那剩下的張白騎就好對付了。”


    “楊兄弟看來已經想到了妙計,趕緊跟我說說,咱們也好合計合計。”韓暹見狀連忙湊到近前低聲說道。


    “哼哼,附耳過來……”


    ……


    官軍果然就像先前宣布的那樣,帶著生活在白波穀的百姓開始向著長安的方向行進。百姓倒是不想走,可被大軍押著,走不走那就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了。而官軍一動,白波賊的帥帳裏頓時就吵翻了天。


    不光是楊奉有家眷在官軍的隊伍中,郭太、胡才、李樂這些原本就生活在白波穀的人可以說除了他們,其餘的親眷都在那支被官軍“護送”的百姓隊伍中。楊奉為什麽隻被重責四十脊杖就揭過私自出兵這樣的大錯,其中就有郭太等人理解楊奉心情的原因在裏麵。


    現在見官軍果然言出必行,這些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賊寇頓時慌了手腳,在想不出解決之法的情況下,他們隻能依靠自己最擅長的本領。


    張白騎不想出兵,雖然他心裏也急,可他更明白官軍恐怕就是在等著自己帶人去自投羅網。隻是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眼瞅著郭太等人已經要決定出兵了,帳外忽然傳來一陣走動聲,緊跟著帳簾一掀,傷勢未愈的楊奉就帶著人走了進來。郭太等人剛要關心的問候幾句,卻發現隨著楊奉進帳的那些人已經將手中兵刃對準了自己。


    “楊奉,你要作甚!?”張白騎見狀大驚,急聲喝問道。


    隻是楊奉卻沒有理睬張白騎的喝問,兩眼盯著郭太等人,沉聲說道:“奉大帥令,郭太、胡才、李樂三人有投敵之嫌,左右與我速速拿下,誰若反抗,格殺勿論。”


    聽到楊奉所傳的亂令,不光郭太等人破口大罵,坐在主位的張白騎更是怒火中燒,起身喝道:“我看誰敢動!”


    “……大帥,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這帥帳附近已被我控製,你若識相,那就閉嘴。若是非要逞強,那也莫要怪我不念及多年的交情。”


    “楊奉,我看想投敵的是你吧。”張白騎緩緩抽出了隨身的佩劍,而方才被楊奉點名的郭太等人也紛紛取出兵器與楊奉的人展開了對峙。


    楊奉見狀冷笑一聲,將右手一抬,張白騎剛準備先發製人,忽然就聽一聲悶哼,緊跟著就見郭太手中兵刃掉落,肩膀上插著一支箭矢。原來是躲在楊奉手下中的人用弓弩暗箭傷人。


    “有不想死的,那就速速扔掉手裏的兵刃,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楊奉!你是真的要反水?”李樂扶著中箭的郭太厲聲喝問,隻是楊奉卻壓根就不理睬李樂。都圖窮匕現了,還問個什麽。楊奉手裏的弓弩並不是很多,也就十來具,可就憑這十來具弓弩,楊奉控製了帥帳中的形勢。


    眼見郭太等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大功即將告成,楊奉不由得心花怒放,看到同謀韓暹進帳,剛想要告訴韓暹大功告成,卻見韓暹一臉驚慌,急聲叫道:“小心身後!”


    楊奉急忙往旁邊一閃身,躲過了張白騎的偷襲,而張白騎這一動手,原本已經放下兵刃的郭太等人也暴起發難,不大的帥帳內瞬時爆發了一場惡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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