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瘋狂打轉,如果是不夠鎮定的人,就會慌亂,說不定會跳進水裏。


    而水裏被人下了這麽多的魚鉤子,如果是跳進水裏,必定是身上的皮肉都被勾穿,痛不欲生。


    不得不說,對付我們的人,心腸十分的惡毒。


    若不是被安長河識破,後果隻怕是不堪設想。


    安長河的手上已經是傷痕累累,他不再撈了,對我說:“兄弟,水裏的是迷方草,在水裏能發出一股氣味,能夠讓嗅到的人迷失方向感。但是,隻要撈出來,就會發出另一種氣味,能夠讓人的方向感恢複。”


    聽到安長河的解釋,我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安長河一直在撈河裏的水草,還有我聞到水草的腥臭味道,為什麽就立刻恢複了。


    這時候,安長河的麵容扭曲,似乎是正在遭受什麽不可抑製的痛苦,對我說道:“快幫我。”


    之後,安長河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露出胳膊和肩膀。


    我立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腦後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意,身上不寒而栗。


    隻見安長河的胳膊上,從手腕一直到肩膀,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水蛭。


    這水蛭很大,巴在安長河的皮膚上,正在狠命的吸血,本來是灰色的皮膚,此刻已經是變成血紅,顯然是已經吸飽了鮮血。


    難怪安長河的臉色如此的蒼白,原來是因為他是血太多了。


    “快點。”安長河說著,另一隻手就不停的往下扯著水蛭。


    我連忙也手忙腳亂的去扯。


    可是,安長河胳膊上的水蛭,死死的釘在他的胳膊上。


    我用力一拉,把水蛭拉得老長,也沒扯下來。


    我著急了,繼續用力拉扯,水蛭斷裂,一半在我手裏,另一半水蛭的頭部,則是死命的朝著安長河的肌肉裏鑽了進去。


    安長河的手臂痙攣一下,對著我說道:“掐腦袋,別硬扯,水蛭沿著血管遊到心髒,是會死人的。”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麵已經是沾滿了鮮血,這水蛭的身體裏麵,都是安長河的鮮血。


    我看著安長河身上密密麻麻的水蛭,都正在吸吮著安長河的鮮血,甚至開始鑽進他的皮膚裏,血管裏...


    我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不敢繼續再想,聽了安長河的告誡,捏住一隻水蛭的腦袋,用力一拔,將水蛭給扯了下來。


    可是,兩個人的動作仍然是太慢,安長河是血太快,臉色發白,身體在發抖,冷的厲害。


    我心裏著急,聽說水蛭怕鹽,讓水手拿了做飯的鹽過來,灑在水蛭的身上。


    水蛭是軟體動物,身上灑了鹽,就會快速失水,變成幹癟的,再拿手一拍就掉。


    但是,我發現,撒鹽對安長河身上的水蛭,一點用處都沒有。


    “沒有用。這些水蛭,是有人養的。”安長河的聲音已經變得很是微弱。


    “該死,又是畜生道。”我低聲罵了一句。


    “這次不是畜生道。”安長河搖了搖頭:“要用童子尿。”


    童子尿?


    我楞了一下,站起來,拉開褲鏈,對安長河說道:“安大哥,你別嫌髒。”


    安長河一見我這幅樣子,知道我要做什麽,但是到了生死關頭,也顧不得齷齪。


    我的童子尿對著安長河的胳膊衝刷,果然水蛭都紛紛的掉落下來,落在甲板上。


    水蛭本來就怕尿液中的氨,而且這些水蛭都是人養的邪物,童子尿的辟邪效果極佳。


    水蛭落在甲板上,身體還在不停的蜷縮掙紮,看起來更是惡心。


    我抬起腳,狠狠踩下去,將水蛭才爆,留下甲板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安長河的胳膊上腫的厲害,到處都是水蛭叮咬的傷口,雖然不大,但是仍然是流血不止。


    “這些東西,到底是誰養的?”我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遇到苗疆的人了。這下麻煩大了。”安長河低聲說。


    “苗疆的人?”我微微一愣,連忙問:“安大哥,你說的是苗疆的蠱師嗎?”


    “十有八九。”安長河低聲說:“當然,不一定是蠱師一個人,可能還有其他的幫手。沒想到,苗疆也投靠六道門了,這下六道門變得更難對付了。”


    我說:“六道門到底是有什麽魔力。讓天下的術士都紛紛投靠他們。”


    安長河苦笑了一下:“很簡單,因為天下的術士,本來大半就是六道門的一部分。就連月老門,也是六道門分出來的。特別是南方的術士。”


    我想了一下,當時六道門最興盛的時候,建立了太平天國。


    而太平天國是從兩廣地區開始,一直打到南京,建立了都城。所以,南方的術士,基本上都歸順了六道門。


    北方的術士,稍微好一點,並沒有全部歸順六道門。


    苗疆,毫無疑問屬於南方,那裏的苗族,盛產黑巫師和蠱師。巫師十分的神秘,我很少聽說過。但是蠱師,卻是聞名遐邇,出了名的難纏。


    最關鍵的是,這次來的敵人,似乎不僅僅隻有蠱師。


    “噓——”、


    安長河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連忙豎起一根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我保持安靜,然後用手指著船板。


    我也不說話了,仔細聽著船板的動靜。


    一聽,我的心裏打了個突,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船板下麵邦邦的敲著。那是一個鑿子在一下又一下的鑿船板。


    有人想要將船給鑿沉!


    河裏麵布滿了奇怪的水草,裏麵藏著魚鉤和水蛭,我們如果下了水,一定會瞬間喪命!


    我壓著嗓門問:“是人?”


    安長河搖頭:“不會,是水鬼,除了蠱師,還有養鬼的人。”


    我聽了安長河的話,立刻就站起來,慢慢的走到船板旁邊,右手捏著斬孽古劍,然後聽聲辨位,狠狠一劍刺了下去。


    嗚嗚!


    我聽到船板下麵發出一聲哀嚎,抽劍上來一看,劍鋒上沒有血跡,隻有黑色的汙漬。


    安長河說的沒有錯,鑿船的不是人,而是水鬼。


    剛剛的一劍,我已經將水鬼殺死!


    我又靜靜的聽了一陣,船板下麵的敲擊聲消失了。


    安長河鬆了一口氣,對我悄悄豎起了拇指。


    在對付鬼這件事上,我是當之無愧的專家,安長河就算是拍馬也趕不上我。


    船不轉動了,奇怪的敲擊聲也消失了,穩穩的停在水麵上。


    水麵上又是一片寂靜,似乎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我和安長河的心中,卻並不平靜。


    我們兩個很清楚,六道門的人,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善罷甘休。


    “水陣還沒破。”


    安長河指著那些濃霧。


    我看到,現在還是看不到岸邊。


    安長河告訴我,這種水陣叫做鐵鎖橫江,除了墓子夕,沒有人能施展出來。


    但是,等了很久,也沒有六道門的人攻上來。


    安長河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可能是他們投鼠忌器,畢竟你現在名聲在外。連陳清風都死在你的手底下,他們不敢貿然進攻,想把我們困住,等援軍過來。”


    我問安長河:“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熬。”


    安長河說了一個字:“鐵鎖橫江,很難破,但是天一亮,自然就煙消雲散。我們現在睡覺,養精蓄銳。”


    說完,安長河就鑽進船艙裏麵,背部靠在船艙上,閉目養神。


    我還好也進了船艙,呆坐起來。


    其他的水手,則是直接躺在甲板上,腦袋後麵墊一個枕頭,身上蓋著單子抵禦江麵上的寒氣。


    我閉著眼睛,但是心裏卻惶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多久過去,應該還不到一個小時,忽然我聽到一聲水手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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