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濡在未開啟靈智之時,就以優雅的身姿在銀鯊一族中聞名,開啟靈智之後,就被當時還是妖丹的沙灤護了起來,順風順水的修煉,這也就養成了她不愛爭鬥的性子。


    這次若不是不放心沙灤,怕是也不會登上魔猿城,不僅被陳海擊傷,還讓陳海將躡魂丹附入她的體內,最終令她與沙灤的行蹤無法遁形。


    赤濡即便沒有受傷,也就能與寧嬋兒鬥個旗鼓相當,此時受傷未愈,卻受陳海、寧嬋兒、鶴婆婆的聯手圍殺,她哪裏能應付得住,但她心時清楚陳海他們打的什麽主意她非常清楚,無非是借她給沙灤施加壓力,令沙灤難以招架蒼遺的攻勢。


    赤濡將本命妖丹吐出,散溢出可惜的森嚴寒意,直接當空凝結一塊塊寒煞玄冰,苦苦支撐著,擋下陳海、鶴婆婆、寧嬋兒斬殺過來的道道戟芒、劍光。


    赤濡知道如此消耗丹元,必定支撐不住多久,凝結一杆寒煞玄冰槍,便朝寧嬋兒刺出重重槍影,希望先將實力最弱的寧嬋兒解決,她或能與陳海、鶴婆婆糾纏下去,等著沙灤找到機會,帶她一起突圍。


    她知道,沙灤絕不會放棄她獨自突圍的,這時候隻恨沒有像沙灤那樣,有耐心花費數百年的水磨工夫,煉製一件得心應手的法寶,要不然也不會像今天這麽被動。


    看到人身魚尾的赤濡,當自己最好欺負的,重重槍影帶著凍僵氣血的寒煞籠罩過來,寧嬋兒嫣然而笑,說道:“姐姐,妹妹可沒有得罪你,你怎麽就偏偏想先殺我呀!”


    寧嬋兒腳踏清虛天罡步,身形在極瞬間閃開十數道殘影,甚至每一道殘影都附有她的一縷氣息,令道丹境、神識敏銳到能感知百裏外微弱氣息的赤濡,這時候也分辨不出,哪道殘影才是寧嬋兒的真身。


    有傳承跟沒有傳承,區別就在這裏。


    在十數道殘影驀然間收斂成一道,十數道皆附有凝火靈液的劍芒,同時往赤濡斬去。


    赤濡能擋住劍芒,但十數滴凝火靈液瞬息所化的烈焰已將她吞沒。


    赤濡反應也是極快,瞬間凝聚一麵玄冰罩,護住周身,但這時候一道攜帶紫電雷芒的戟芒,自半空斬來,連同玄冰護罩,將赤濡的半截魚尾一起斬斷。


    “沙灤,你降或不降!”陳海怒吼道。


    無論是他或鶴婆婆,都能將赤濡當場斬殺,但真要將赤濡斬殺,讓沙灤發起狂來,他們與蒼遺聯手還真未必能將沙灤留下來,所以無論之前在魔猿城頭,亦惑在此時,他對赤濡出手,都是傷而不殺,就是想逼沙灤束手就擒。


    說實話,今日沙灤要是能立下永不犯堯山的大誓,陳海也不想多造殺戮,畢竟天地之大,修成元胎者,實在是曆經太多的劫難,並不容易,何況沙灤平時潛伏於深海之中,連蒼遺都沒有察覺,也必然是沒有造下殺戮惡業。


    “你這螻蟻,想你爺爺投降,是癡心妄想!”沙灤腦海充塞著悲怒跟仇恨,拚著真身受蒼遺雷擊,摧動青光石鏡往陳海他們這邊轟來。


    “嚇死我了!”


    寧嬋兒尖叫道,雙手亂舞,二三十道流光從她袖裏掠來,冰凝丹在半空就化作一麵麵玄冰罩,硬生生的擋住青光石鏡的去勢。


    寧嬋兒論修為,絕難跟沙灤修成妖胎的大能想提並論,但她煉製的法丹妙用無窮,一枚冰凝丹,想當一枚四品的煞冰道符,她出手就是三十枚冰凝丹,擋住沙灤一擊,還是有把握的。


    “哢哢哢!”青光石鏡也不知道用何物煉成,看著就臉盆大小,在沙灤手裏卻重愈山嶽,瞬息時間就將寧嬋兒用三十枚冰凝丹所化的玄冰護罩震碎。


    “我也來試試這石鏡之威!”鶴婆婆振動巨翼,灑落層層金煞劍芒,凝成一道金色劍之長流,持續不斷的往青光石鏡轟去。


    劍芒斬擊青光石鏡密集得就像一聲修遠的長歎。


    看到寧嬋兒將整瓶凝火靈液都要往青光石鏡灑,陳海傳念說道:“省著點用,這石鏡非凡火能煉化……”


    “誰說我要去燒這石鏡?”寧嬋兒沒好氣的橫了陳海一眼,挑出一滴滴凝火靈液,往被斬斷魚尾的赤濡灑去,逼沙灤不得不出手去搶赤濡。


    “吼!”沙灤已經顧不上他頭頂上蒼遺所凝聚的那道雷柱久久未落,卻還在極速的聚集更多的電弧雷光,他極速往赤濡身前撲去,山嶺間留下他極速閃動的破空厲嘯,陳海他們都能看到空氣在劇烈的往四麵八方震蕩,說明沙灤的移動速度,在幾瞬間早就遠遠突破音障了。


    而與此同時,同時有十數道玄冰槍,在青光石境之外憑空凝聚,往陳海、鶴婆婆、寧嬋兒怒射過來。


    不虧是修成妖胎的絕世強者。


    陳海揮戟怒斬,重重戟芒如怒潮澎湃,將玄冰槍斬斷成寒煞四射的碎冰落下。


    “轟!”蒼遺雖然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凝聚威力更強,能劈開整座山峰的紫霄神雷,但是沙灤被陳海、寧嬋兒、鶴婆婆拖出數瞬,這數瞬短時已經足夠讓蒼遺,將方圓數裏內的雷煞罡元都凝入這一道紫霄神雷之中。


    蒼遺不像是陳海還無法掌握如此強悍的紫霄神雷。


    紫宵神雷凝成的那一刻,就與蒼遺神魂相通,沙灤隻要被蒼遺的神識鎖住,就遁無可遁。


    沙灤絕不甘心投降,也絕不會束手就擒,他知道他無法躲開,隻能硬扛,他想要收迴青光石鏡,去擋這一道天威之雷,但鶴婆婆這時候將吃奶的勁都使出來,劍芒像金色洪流一般就都沒有停息過,寧嬋兒也是將這段時間所煉製的所有冰凝丹擲出,陳海手裏的裂天戰戟像怒潮般斬出,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將青光石鏡鎮壓住……


    即便是沙灤收迴青光石鏡,硬扛蒼遺這一擊也會受重創,但青光石鏡這麽妙用無端的法寶,陳海他們怎麽舍得它毀於今日的戰事之中。


    沙灤沒想到陳海他們兩名道丹、一名明竅巔峰的實力會如此的強悍,收不迴青光石鏡,他身形極具扭曲,刹那間就變成了銀鯊真身,更有妖胎所化的一重重護體玄光,去硬扛這道紫霄神雷,同時還不忘將赤濡往地下的暗河裏猛推過去……


    紫霄神雷轟落下來,沙灤苦修千年、妖胎所化的護體玄光,就摧朽拉朽般被撕裂、摧毀,沙灤巨大的銀鯊妖軀,半片身子受雷擊直接湮滅成灰。


    沙灤在神識徹底陷入混沌的最後一刻,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時候他還隻是剛剛修成道丹,剛剛獵食迴轉的他,邂逅了還未開啟靈智的赤濡,赤濡一身銀麟皎然如月光一般,一身優雅的曲線,在珊瑚叢中和一群遊魚在嬉戲,那一刻,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永別了,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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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旗歎息著收迴神識。


    沙灤和赤濡想通過地底暗河潛迴瀚海,被陳海他們截住時,拓跋旗是有心要去幫忙的,但想到對麵的強者甚至比他們這邊更多、更強悍,想到他還要將身後八萬精銳帶迴族地,拓跋旗這才作罷。


    此時沙灤用自己最後的一線生機,換去了赤濡的逃脫,這實在讓他所不能理解,但是沙灤已經身死道消,再想其他的也是無益。


    怎樣帶著手下的八萬精銳安全返迴白水城,才是他拓跋旗目前最要考慮的。


    沙灤顯露真身的巨大殘軀倒在山腳下,將一大片密林壓塌,一杆黑色的戰戟與青光石鏡落了下來,落在沙灤妖軀的身邊,寧嬋兒卻看也不看,跟陳海說道:“我們說定的,它的大丹是我的!”


    沙灤的妖胎已經被蒼遺轟滅,它體內最珍貴的那就是他苦修數千年的妖丹,那裏封存著沙灤苦悟數千年的道之真意,可以說是煉製蘊道天丹的主藥,而且品階非常之高。


    寧嬋兒要能籍沙灤的妖丹煉丹蘊道天丹,在她成丹之時,所修道丹還能提升一個層次。


    看到寧嬋兒怕人跟她搶銀鯊妖丹的樣子,陳海撇嘴一笑,說道:“這枚道蘊天丹,我還沒用,你真要煉製新的道蘊天丹,這枚天丹先借給你參詳參詳吧……”


    寧嬋兒即便掌握道蘊天丹的丹方,但她的修為還是弱了一些,想要自己煉製道蘊天丹,把握實在不高,還不如先借現有的這枚道蘊天丹先踏入道丹境,再煉製出新的道蘊天丹,提升自己。


    以銀鯊妖丹的精純修為,他所修妖丹,輔以其他的靈藥,估計能煉製三到四枚蘊道天丹來。


    “好,不管煉製出多少新的蘊道天丹,我隻取一枚!”寧嬋兒沒想到陳海竟然沒有借蘊道天丹,就修成道丹了,看來陳海是完全不稀罕這格蘊道天丹內蘊的那一絲天地法則。


    蒼遺看也不看那杆黑色戰戟與青光石鏡,便化為真身往玉柱峰方向飛去,鏊戰數日不休,以他磅礴的真元也是大感吃不消,需要迴地宮潛修一段時間。


    戰局還要僵持幾天,雙方都要重整陣腳,這幾天也用不上他再出場。


    陳海將沒有祭煉,都極其沉重的青光石鏡與黑戟收入儲物戒,雖然他身上的儲物戒是燕州一流的儲物法寶,但也隻能減去六成重,但青光石鏡、黑戟減去六成重,還有二千多斤,加上儲物戒裏所藏的裂天戰戟等物,陳海攜三四千斤的重物禦風飛迴魔猿城,兩百多裏路就累得半死。


    這時候陽光早已經重新灑遍大地。


    魔猿城灰白的城牆已經全部被染成血紅色,肉泥、殘肢遍地都是。


    有了四萬精銳的援軍,魔猿城的防禦體係暫時沒有了問題,但是鐵鯤並不敢疏忽,還是抽調人手去堵住魔猿城的缺口。


    白鹿城的失守,還給了鐵崖部一個意外之喜,那就是地底巨大的冰窖中,大量的漁獲儲藏在這裏,將有兩三千萬斤之多。


    當初拓跋部以白鹿城為中轉,將從西北麓捕撈的海漁轉運往前鋒大營,限於運力,大量的漁獲在白鹿城堆積如山,隨著天氣轉暖,拓跋部在白鹿城挖掘了好幾個巨大的冰窖作為儲存。


    這樣一來,就徹底的解了鐵崖部的燃眉之急,大量的漁獲可以讓鐵崖部熬過春荒,讓他們在堯山裏開墾出足夠的糧食、積攢到足夠多的牛羊進行繁殖,到了冬季,鐵崖部才不會再次有斷糧之憂。


    鐵鯤站在殘破的魔猿城城頭,看著上下一片忙碌,這時才鬆了口氣,鐵崖部的崛起之路,就從今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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