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白銀盟主下午茶的慷慨捧場……)


    這裏是陳烈宴客的亭侯府主廳,大廳外的天井也極其開闊,足有二三十步見方,平時召見扈衛營三五百將勇,都不會太擁擠。


    為防止陳海與解文蟾比試太過激烈會損毀到附近的屋舍,陳烈揮手釋出一道青瀅瑩的玄光,在半空凝聚成一道護罩落下來,將二三十步見方的天井籠罩起來,形成比試的擂台;之後,陳烈就一臉沉毅的站到一旁,不再說話。


    誰都看得出陳烈心中的不快,但這時候誰都不能再多說什麽。


    孫幹、蘇原等人就巴望著陳海與解文蟾草草比試一番,趕緊過去,也希望解文蟾能手下留情,不要將場麵搞得太難堪。


    他們壓根不認為陳海有獲勝的可能。


    解文蟾是陳族宗主陳知義的外孫,其父解泉廷聲名平平,其母陳玨卻在陳族之內與陳烈並稱雙璧,解文蟾雖然不是嫡子,卻身份顯赫,不在嫡子之下。解文蟾長年跟隨在陳知義身邊修行,據說已經修成七條靈脈,在此基礎之上再開辟靈海秘宮,體內真元之精純、之磅礴,都不會比辟靈境中期的玄修弟子稍弱。


    何況解文蟾家傳絕學,也非普通的上七峰內門弟子所能及。


    而陳海耗用五枚通脈丹,才勉強踏入通玄境後期,不要說戰勝解文蟾了,孫幹他們估計陳海能在解文蟾手下撐過三招,都隻能依賴陳烈私下所賜的法寶、道符。


    陳彰麵無表情,他知道今日就算解文蟾將陳海大肆羞辱一番,他都不能露出半點喜色。


    陳青就沒有這份城府,幸災樂禍的抱手胸前,就等著看陳海這登徒子的好戲;蘇紫菱則若有所思的看著陳海站在走廊裏,竟然將身上的蛇鱗甲解下來。


    這件蛇鱗甲是妖蟒蛻下的鱗皮所製,沒有煉入什麽陣法,但作為普通鎧甲也是刀槍不入的極品,蘇紫菱不明白陳海這時候將身上的鎧甲解下來做什麽。


    解文蟾雖然氣憤陳海言出輕狂,但猶覺得今日就算勝過陳海也不是什麽漲臉的事情,心頭更是鬱悶,看到陳海站在走廊前將身上鎧甲都解下來,冷聲說道:“你還是將鎧甲穿好,我祭煉大衍靈劍還談不上熟悉,要是不小心將你傷了,在舅舅麵前可不好交待……”


    解文蟾也喚陳烈舅父,但畢竟是親疏有別。


    陳海冷冷一笑,也不理會解文蟾說什麽,隨後又將貼身所穿的青雲靈甲也脫了下來,隻留一件短襟襖衫,瞥眼見解文蟾額頭的青筋都跳出來,心裏暗笑:解文蟾此子如此狂傲,在陳知義身前修行,必是極受寵愛,護身法寶自然不會少,他此時不騙解文蟾將護身法寶都主動解下來,他連解文蟾的防禦都撕不開,談什麽十招之內給他教訓?


    當然,僅僅是給教訓還是不夠,陳海心裏陰笑了一下,指向他放到石台上的那件青雲靈甲,極其不屑的瞥了解文蟾一眼,說道:


    “勝你還需要什麽防身法寶?再者說,憑白與你比試,也甚是無趣,我解下這件靈甲,算作彩頭。你今天要能勝我,便將這兩件護甲拿走!”


    活了十幾年,解文蟾都沒有見過陳海如此狂妄自大之人,他哪裏受得了這個氣,也下狠心要給這登徒子一個教訓,負氣將兩件護身法寶都解了下來,說道:“你要能撐住十招不敗,這兩件防身法寶便都算我輸給你!”


    解文蟾一襲白袍,不穿護甲,但平時有兩件護身法寶隨身。


    一枚盾形模樣的靈戒,青光隱隱,隱隱牽動天地元氣,是一件不弱的黃級中品法寶,遇敵襲殺時能自動釋出六道防禦靈盾;一枚朱紅小印,雕刻有九頭烈焰蛟龍纏繞……


    “九焰騰蛟印!”陳烈手下的部曲家將很快認出朱紅小印是陳氏一族聲名赫赫的九焰騰蛟印,都嚇了一跳。


    九焰騰蛟印是陳氏宗主陳知義早年所祭用的一件厲害法寶,大家都不陌生,知道此印遇敵能釋出九道護身焰蛟,是一件攻防兼備的黃級上品法寶,沒想到陳知義竟然九焰騰蛟印賜給外孫解文蟾護身了。


    見解文蟾不僅將兩件護身法寶都解了下來,還受激真將這兩件法寶都當成賭注押上來,陳海的肚子都快笑開花了。


    常言說得好,賭是無底坑。


    陳海這兩年拉攏寒門弟子,積累戰功,斬殺妖獸、經營藥師園,諸多所得加起來,都不能湊得上一件黃級上品法寶。


    何況此前為了籌得四枚通脈丹,陳海手裏所有的積蓄都交給舅父陳烈處理,手裏正緊張得連一瓶蘊靈丹都買不起,沒想到解文蟾竟然這麽輕易就將兩件法寶拿出來當賭注,心想他還真是心高氣傲的敗家玩藝啊。


    陳青這時候秀眉微蹙,她雖然厭惡陳海,但在玉龍山識過陳海的武勇,卻沒有想到心高氣傲的解文蟾,竟然這麽輕易就鑽入陳海的圈套,將兩件最重要的法寶棄而不用。


    解泉廷隱隱覺得不妥,但此時也不便出言挫敗文蟾的銳氣,更不覺得文蟾會受挫,便說道:“你們表兄弟切磋修行,切莫傷了和氣,除了所持戟劍之外,皆不得再用其他玄兵法寶。”


    陳海肚子大罵解泉廷還真是奸猾似狐,大概看出他左手中指所戴是舅父陳烈所賜的金鋒靈戒了,故意這麽說,大概是怕解文蟾一時不察,在金鋒靈戒之下吃了大虧。


    陳海將金鋒靈戒解下來,丟到青元靈甲上,笑著說道:“僅一件青元靈甲當賭注,我還是太占文蟾便宜。這枚金鋒靈戒是舅舅所賜,一並當賭注,要是輸給文蟾,也都是自家人,想必舅舅也不會怪我敗家!”


    解文蟾不管陳海再說什麽,手持大衍靈劍就先走入靈罩籠罩的天井之中,冷冷看著陳海,先結印施展三道金剛秘甲,就見一道磅礴無比的青靈真元從他嘴裏噴嘯而出,凝聚成數以萬計的青光篆符在他周身流轉,形成三道防禦護甲將他周身罩得密不透風。


    解文蟾雖然怒火攻心,將兩件護身法寶都解下來當賭注,但還沒有愚蠢到連護身術法都不用,任陳海在二三十步見方的狹小空間裏有機會近身攻擊他。


    看到這一幕,吳蒙眉頭微皺,心想解文蟾七脈開辟靈海,真元精純渾厚,就算是站在那裏放手任憑陳海進攻,陳海都未必能在十招內將三道金剛秘甲撕碎啊!


    “你剛才是說十招不能勝我,就算認輸?”陳海拿起寒霜戰戟,好像是怕解文蟾抵賴,站在劃定擂台的靈罩外,又不確定的多問了一句。


    解文蟾微微一怔,剛才在大廳裏明明是這登徒子狂妄自大說自己在他手裏撐不住十招,這會兒竟然又如此說?


    兩者雖然差距太大,但他一時氣急也確實說了陳海撐住十招不敗,那兩件護身法寶便算輸給他。


    解文蟾不願改口,也沒臉改口,心想這登徒子沒有開辟靈海秘宮,又不能祭用防護法寶,自己十招之內不能勝之,也沒有臉再糾纏下去,冷聲道:“是我說過這話不假,但也等你接住我十劍,再逞這口舌之利不遲……”


    話雖然這麽說,但解文蟾心底也暗暗警惕起來,生怕陳海耍什麽滑頭。


    他屈指輕彈大衍靈劍,就見大衍靈劍一道玄光如泓晃動起來,驟然就嗡嗡震顫,仿佛一頭上古兇獸就從他的手裏飛出,劍尖直指還站在護罩外的陳海,勢要飲盡陳海的血才解恨。


    吳蒙、周鈞、葛同相視對笑了起來,沒想到陳海在這裏挖著坑等解文蟾跳呢。


    其他人都盯著場上,唯有蘇紫菱暗暗觀察他們三人的神色,心裏一驚,暗想,難不成陳海真有他人所料想不到的異能神通,能撕開三道金剛秘甲所形所的防護?


    陳海也不容解文蟾、解泉廷父子再有改口的機會,一腳就往陳烈施法形成的護罩裏踏去,


    說是不用法寶,但陳海今日就算是作弊暗中使用蛇鐲,也不怕解泉廷、解文蟾父子能看出什麽破綻來。


    陳海通過蛇鐲,神魂意念融入傀儡分身的識海之中時,心裏有一種難言的明悟升騰而起,直覺解文蟾第一劍就會有三道劍芒同時斬出。


    這是明竅期強者,在開辟祖竅識海之後才會有的六識神通。


    在傀儡分身升級到武衛級之後,陳海神魂意念連接傀儡分身的識海後,這種料敵先機的明悟直覺,甚至變得比明竅境初期強者都還要清晰……


    陳海往護罩裏踏入的第一腳,就在解文蟾即將斬出的三道劍芒空當裏,而他也絕不給解文蟾片晌反應的時間,踏出之際,手裏的寒霜淬金戟就如一道黑色閃電,就往解文蟾的麵門劈斬過去。


    在外人看來,陳海這種以攻對攻的貼身纏打,即不要命,也絕對談不上是理智之選。


    解文蟾都已經祭出三道金剛秘甲將周身護住,陳海出戟搶攻,非但無功,還使全身上下都暴露在大衍靈劍的斬殺之下。


    隻要大衍靈劍隨意斬殺下來,陳海絕難有避讓的機會……


    然而解文蟾在這一瞬,卻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他是預備摧動大衍靈劍同時斬出三道劍芒,直接將陳海狼狽殺出天井,他也想著隻有這樣結束此戰才會覺得解恨,才會贏得痛快淋漓,才會令這廢物般的登徒子在他麵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他怎麽都不會給陳海糾纏十劍的機會。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陳海這一腳會恰到好處的就踏在三道劍芒斬殺的空處。


    即便如此,他隻要摧動大衍靈劍的劍首微微震顫一下,也能在轉瞬間就調整三道劍芒的斬殺方向,然而哪怕是轉念即逝的時機,陳海都沒有給他,而直接一戟往他的麵門斬劈過來。


    在別人看來,解文蟾完全無需理會這一戟,但這在這一瞬,解文蟾直覺陳海的雙眸裏有一道血芒閃過,一股極其兇烈的殺戮氣息裹動寒霜淬金戟,化作一頭猙獰魔神張開血腥大口,要將他的肉身、心神魂意都吞噬一盡……


    解文蟾心神驚顫,下意識就撤迴劍去封堵住猙獰魔神要吞噬他的血腥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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