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不比其他,這府裏隻有一位夫人,那便是薛氏。薛氏是前朝丞相薛忞逸的侄女,當時仗著自己母家的身份逼著還未成氣候的穆廣敖當眾立下毒誓,今生隻有她薛氏一個夫人。穆廣敖為了前程隻能應下。這在當時據說也是好一番轟動。

    後來薛忞逸去世,前朝覆滅,薛氏的母族也逐漸沒落。

    穆廣敖也成為了國公,有了自己顯赫的地位,這時候竇氏就出現了。薛氏拿出了渾身的本領卻也沒能阻止竇氏進門,但礙於當年的誓言,最開始也隻是一個陪房。

    不過如今也算圓滿,得了個姨娘的稱號。

    “這膳食是誰準備的?”

    “迴老爺,是奴婢,可奴婢沒有下毒啊!”竇氏的丫鬟晴兒跪哭道。

    朝顏聞言,佯裝生氣:“晴兒,你是夫人院子裏過來的,怎麽能做這種事,這不是給你夫人摸黑嗎?”

    晴兒一聽,眼淚更是止不住:“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怎敢做這殺千刀的事啊!”

    “妹妹這是要冤枉母親啊!母親也是看在晴兒做事可靠上進才才特意送去服侍竇姨娘的。”穆輕容應對的不急不緩。

    下南上前一步跪下:“老爺,若是湯水有毒,晴兒的清白奴婢可以作證。”

    “哦?你如何作證?”

    “老爺前些日子賞了小姐一些上好的人參,小姐今日就吩咐了廚房每個屋子都送上一份。所以膳房今天的湯水都是一樣的。”

    穆朝顏輕聲開口道:“可是若是這丫鬟半路動了手腳也說不定吧?”

    “小姐說的有理,可是若真是這樣,那她就是送死了。”她說著又朝眾人福了福身繼續道:

    “二小姐,今日晴兒領用膳食的時候,我已經告訴她今日湯水每個屋子都是一樣的,若別人家的飯菜都沒有毒而隻有湯水有毒話,那晴兒真是自尋死路。”

    穆輕容一瞬不瞬的盯著穆朝顏:“五妹的丫鬟真是好口才啊。不過說的倒是句句在理。”

    穆朝顏迴執一笑,又聽穆廣敖說道:“既然湯水一樣,又不是在半道下的毒,難不成這毒藥是從天而降的嗎!”

    “是啊,既然不是湯水原本沒有毒,那這毒到底怎麽來的呢?”穆朝顏說的有些苦惱。

    下南看在眼裏,直為自家小姐的演技鼓掌。

    “國公爺,您先別急,待我再試。”

    隻見那太醫又拿了一

    根銀針出來,隻是這一次沒有伸進湯裏,而是輕輕的碰在了碗口之上。

    銀針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黑色。

    “這毒大概是擦在這碗口的,您看,這碗口沒有湯水,但我現在的銀針卻比之前驗湯水還要黑。”

    穆廣敖的眼凝聚在這跟烏黑的銀針之上,臉色不善。

    “晴兒,你再想想還有什麽被你遺漏的地方。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晴兒已然瑟瑟發抖,突然她猛地抬起頭望向薛氏身邊的青藍。

    指著她說道:“我提著午膳迴去的時候,被青藍撞到,她還用手絹給我擦了碗口。”

    青藍聽完完全愣住,連反應都慢了半拍。

    “大膽!好一個賤婢,為了活命竟敢誣陷他人。”薛氏怒道。

    穆朝顏莞爾一笑,穆輕容卻皺了皺眉,因為這件事連她都不知情,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但也許這場戲是她那蠢笨的娘親指示青藍做的。想到這裏,她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奴婢沒有誣陷!”

    “住嘴,你好大的膽子!”

    竇氏弱弱的窩在病榻,虛弱的說道:“姐姐,我從未對你有過一絲一毫的怠慢,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啊!”說完,淚雨俱下。

    “老爺你可要給我做主。”

    穆廣敖聽了這麽些話又加上看到昔日自己疼愛的人如今成了這人副樣子,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化為了憤怒。

    “說!到底是誰指示你的!”

    青藍這才撲騰跪下:“老爺!冤枉啊!是晴兒自己撞得我啊,她們都在說謊!”

    “還敢嘴硬,來人,拉出去給我打,打到她說真話為止。”

    青藍的身影逐漸沒入人們的視線,喊叫聲也越來越淺。穆廣敖這才迴過頭,一臉陰冷的盯著薛氏,薛氏正要開口,臉上傳來的劇痛讓她踉蹌幾步。

    “薛氏!你可知罪!青藍是你的貼身侍女,你還說這跟你沒有關係嗎?你這個蛇蠍婦人!”

    薛氏隻覺得一道晴天霹靂朝自己麵門而來,臉上傳來的劇痛讓她連唿吸都不敢了。

    “父親,你可別中了奸人的計啊!也許是竇姨娘用了苦肉計也說不定,母親辛勤這麽多年從未失德,況且此事傳出去隻怕有損您的顏麵,加上我這前朝郡主的身份,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在朝堂之上為難您!父親!你要三思啊!”

    就在穆

    廣敖猶豫不定的時候,竇氏這邊有了動靜。

    “姨娘,你怎麽了?”穆朝顏背對著他們緩緩朝著竇姨娘的榻上走去。

    “你……”竇姨娘雙眼翻白,眼看就要不行了,嘴角還在不住的滲著黑色的鮮血。

    太醫連忙上前把脈,隨後輕輕歎了口氣:“準備後事吧。”

    竇氏的手緩緩伸向穆朝顏,那眼中帶著恨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父親!姨娘想你送送她。”

    穆廣敖看著竇氏往日嬌美的臉如今已不複存在,心下一陣憐惜心疼,趕忙走了兩步上前握住竇氏的手。

    “姨娘,你安心的去吧,父親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話畢,竇氏的眼最終還是閉了起來。

    穆廣敖握著拳頭轉頭看向薛氏,薛氏這才知道大禍臨頭,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老爺!真的不是我!”

    “父親!這真的不是母親做的!”穆輕容有些急了。

    “把她給我扔去柴房,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給她吃的!”

    “他們都走了,也沒有說要怎麽處置你的後事。不過你放心,如果父親不理你,四姐肯定會好好送你走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說完,穆朝顏頭也不迴的走了,留下屋裏的丫鬟還有床上一具往生的佳人。

    是她把竇氏假裝中毒的藥換成了至毒,竇氏不過是個開始,竇氏上一世的確是被薛氏害死的,隻是她來不及去找薛氏的證據了,所以隻能自己動手。還好,竇氏死的很有價值。她和竇氏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商量好對策,隻不過給竇氏吃的假藥被她換成了真藥罷了。

    穆朝顏走很輕,每一步都很穩。她在想即使竇氏死了,她們還是合作關係,隻不過往後應該是和她的四姐姐合作了。

    “小姐,您覺得晴兒可靠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這個人……不能留。”穆朝顏輕聲道。

    下南低下頭沒有迴話。

    穆朝顏看了一眼她,問道:“害怕我了嗎?”

    下南搖頭:“小姐是對的,她做的事都是為了竇姨娘並不是效忠您,留下她反而可能對您構成威脅。”

    穆朝顏笑了笑繼續朝前走著。

    第二日,早早的穆蔓菁慘哭的聲音便穿透了整個國公府。

    穆朝顏沒有露麵,因為她知道很快穆蔓菁

    就會親自找上門來。

    “小姐,有您的信。”

    “我的?”穆朝顏打開信封,粗粗的掃了掃信上的內容。

    她搖了搖頭:“果然字如其人。知道是誰嗎?”

    “奴婢不知。”

    “算了,扔了吧,我現在可沒空理會他。”

    “孟小連王?”

    穆朝顏輕笑不語。

    “五小姐,褚晏先生來了,請您準備一下便到書苑子來吧。”

    外頭的聲音像是一記不輕不重的拳頭打在了穆朝顏的心房上。

    褚晏……

    “其他小姐都去了嗎?”

    “四小姐今日不去了,大小姐,還有剛從臨遠迴來的三小姐還有隨褚晏先生來的芸郡主稍後也會前去。”

    “百裏芸……”她似乎又迴到了那時候,一切一模一樣。百裏芸喜歡褚晏,確切點應該是崇拜他,褚晏去哪兒她都喜歡跟著。

    那時候她也是很崇拜褚晏的,褚晏一來她即便是生著病也會爬起來去上他的課,因為褚晏對她真的很好。

    可是現在……她不能。

    “你去告訴褚晏先生,說我病了,就不過去了。”

    “是。”

    下南微微上前:“這個叫褚晏的曾經也對小姐不好嗎?”

    朝顏一愣,從迴府到現在她都在盤算著怎麽對付他們,也難怪下南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因為他太好。”

    這輩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究竟如何,所以她絕對不能再次連累褚晏。

    褚晏,是她在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了。

    晌午,穆朝顏用完午膳,自個兒在花園子裏修剪著溢出來的枝幹。

    明媚的陽光潑撒在她的側臉上,細白如玉的肌膚頓時又添了幾分美意。

    “不是說病了嗎?也不見你好生休養。”

    男子的聲線很寬厚,以一種包容萬物的力量,溫柔極了。

    穆朝顏的手頓了頓卻依舊沒有抬頭,她似乎完全被手裏的盆栽吸引了。

    褚晏望著那嬌小的人影,心下一笑,這丫頭又在耍什麽脾氣?

    “把書本拿出來吧,我給你好好補補,你這幾個月落了這麽多……”

    “褚晏先生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穆朝顏突然抬眸,一雙不溫不熱的眼

    直直逼視著他。

    褚晏微愣,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怎麽?幾個月不見你的脾氣倒是變大了。”

    穆朝顏低眉一笑,不再作聲。

    “香江園那位已經不在了,薛夫人也被禁了足,這府裏應該沒有人來欺負你才對。”

    “先生不必猜了,我隻是不願再與先生打交道而已。朝顏要去好好養病了,您走好。”

    褚晏見狀,微微皺了皺眉,這是要趕自己走?不解,真是不解。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女主,女主男配對手戲馬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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