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忙亂地扔下錢追到街上。李孝賢還沒有走得很遠,安良在夜幕中一陣小跑,追上她的腳步。

    “小賢,小賢,你聽我說,我並沒有要得到什麽,我承認這是巧合,我沒有從中做任何手腳,相信我。”

    李孝賢一邊快步走在燈紅酒綠的古老街道上,一邊對安良說:

    “紐約有1000萬人,其中有500萬個女人,以平均年齡80歲來算,1983年出生的女人有62500人,和我同一天生日的女人有170多人,你要找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安良邊走邊聽,還一邊用手指頭掐算著複核她說出來的數據,然後對李孝賢說:

    “你還會速算,果然有特別的技術。不過那172人裏中國人很少,以紐約中國人占2.5%的比例,全紐約隻有四個……哎呀,我在說什麽呀……”

    李孝賢的臉色更難看了,她幾乎是小跑著要甩開安良。安良對自己的計算能力深惡痛絕,他跑在李孝賢身邊說:

    “小賢,走慢一點,聽我說,我不在乎這個生日,遇到你之後我什麽都不在乎,我想每天都可以見到你,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你隻是想和我上床。”李孝賢停下腳步,站在街頭看著臉上又紅又綠的安良。

    “老實說,我是有想過,可這不是最終目的,啊不是……這也是最終目的……啊也不是,就是說如果我們沒有上床,隻要我每天都可以見到你,看到你笑,看到你幸福,我都會很快樂……”

    李孝賢雙手抱在胸前,正視著安良說:

    “你本來已經可以這樣了,可是我不能因為這個生日的巧合而接受些什麽,就算這是上帝的安排也不行,你明白嗎?”

    安良完全理解,他馴良地說:“明白,隻能因為發自內心的愛,而不是安排。”

    李孝賢的表情顯得焦頭爛額,她用手抹著自己的額頭說:

    “ok,我們都需要些時間了解自己和對方,而不是概率。”

    安良發揮紳士作風,關心地問道:“我送你迴家?”

    “好的,謝謝。”

    “我想和你談談大衛集團的事。”

    李孝賢剛剛想邁開步子跟安良上車,一聽安良的話馬上咬著嘴唇,氣鼓鼓地站在人行道上,看得安良又憐又愛心疼不已,他連忙說:

    “ok,ok,今天累了,不談工作的事,明天再談可以嗎?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我們單獨談一下。”

    今天是星期六,一般公司都會休息。大衛集團總部本來就秘密休整了一個星期,原安排是下周一開始上班,這個周六日是最後兩天假期。不過像李孝賢這種在總裁室工作的高層職員就沒有這麽走運了,周一至周五仍要天天跟著丹尼,今天算是正常休假,可是仍要送一份緊急文件到郊區的研發中心。

    安良和李孝賢吃過溫馨的咖啡廳早餐,為了和她多相處一些時間,主動申請送她到研發中心去。

    幾天前丹尼的一個電話,給安良帶來了一個風水迷案、一個心儀的女孩和一場莫名其妙的追殺,如果安良沒有把這些謎團解開,或者因為命運的安排成了這個迷案的犧牲者,死在這個事件裏麵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

    丹尼對公司的背景一言不發,在知道寫字樓讓羅經產生了轉針之後,竟然打消了對危機的顧慮,他的一切奇怪反應都引起安良的高度注意。

    安良還注意到,大衛和丹尼從來不需要他去看研發中心和旗下各個企業的風水,對於一般公司來說這是很奇怪的事,在一個集團的大風水布局中,每一個環節都可能影響成敗。安良幾年前就對丹尼提過,有必要對大衛集團旗下的企業全麵布置風水,可是丹尼沒有安排跟進這個要求,安良又有太多客戶,於是這件事無聲無息地被淡忘。現在迴頭看來,安良覺得事有蹊蹺。剛好李孝賢要去研發中心,安良正好一舉兩得,可以多陪陪李孝賢,也可以順便看看這個神秘的研發中心。

    他們開車通過哈德遜河下的荷蘭隧道,離開紐約市,進入廣闊的新澤西州。

    一離開紐約,從車窗掠過的景色立刻充滿秋天的氣息,在輕微起伏的丘陵上,覆蓋著紅黃斑駁的森林。在陽光的照射下,在藍天的映襯前,清涼的秋風帶著樹林的浪聲和幹樹葉的香氣撲麵而來。

    安良放慢了車速,打開車窗給自己來了一個深唿吸:

    “啊,美麗的秋天,讓人想說悄悄話的秋天……”

    李孝賢臉上始終帶著神秘的微笑,安良借著看倒後鏡的空當,看了看她的側臉。那是一個恬靜得像蒙娜麗莎的微笑,加上一身傳統又不失性感,對於她來說顯得有點過於成熟的貼身短裙,讓安良感到她的身體裏麵,充滿了等待人開發的少女心事。

    安良看出李孝賢是個很講究衣著的人,她的衣服幾乎全是名牌,可是並沒有什麽鮮豔的色彩和華麗的設計,這樣一個青澀而有活力的身體,由淡雅成熟的風格包裝著,對喜歡包裝自己的安良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這樣一個完美的女孩子會在自己臨死前突然出現。

    他也想過自己沒有桃花運的問題,可是事實已經擺在麵前,美女已經坐在身邊,這時候硬說自己沒有桃花運也實在太混賬了。命會算錯,就像風水也會看錯,這幾天習慣什麽都會出錯的安良,完全容忍了一個嚴謹的風水師不能容忍的錯誤。而且這個錯誤如此美麗,安良對正確再也沒有一點興趣。

    李孝賢也側過頭,微笑著對安良做了個小動作,她用手指在耳朵上優美地繞了兩下,表示聽不見安良說什麽。安良馬上把車窗關上,隻留下一條小縫透氣,又說了一遍:

    “秋天讓人想說話。”

    “你好像什麽時候都在說話,我沒見你停過嘴。”李孝賢說完自己先笑起來。

    “你說話少,所以我說多一點,嗯,其實我是可以不說話的。對了,你覺得丹尼和大衛的關係怎麽樣?”

    李孝賢放鬆半躺在車座上說:

    “我進集團才一個月,職務是丹尼的秘書,平時主要和大衛的秘書打交道,對兩個老板的事不太了解。看到他們平時聊天都像老朋友一樣……不過也難說,在華爾街誰都像老朋友,隻有做起事情時才心狠手辣。”

    “最近公司在搞什麽項目,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不過這是公司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安良的試探碰了一鼻子灰,不過他還是真誠地表揚道:“好,你很有責任心,我喜歡你這樣。最近他們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比如開會時的不同看法,公司策略上有不同立場?”

    “他們一向有不同看法,不過總是很快達成共識……最近倒是有一件事一直沒有通過,我來了之後就一直在談這個事。”

    安良聽到這句話後馬上追問:“什麽事呀?”

    “隻是公司開發了一個產品,一直沒有選定合作公司,他們各有各的人選。”

    安良放鬆了方向盤,一手搓著自己的短胡子說:“嗯,似乎是無論按誰的要求去做都會獲利的事情,應該沒有什麽大爭執吧……但是……”

    安良想起大衛的八字和為人性情。大衛不是一個暴君型的老板,他做事喜歡集思廣益,充分討論後再做決定,他的決策風格以周密見長,而且也常常會由丹尼主持計劃,聽從丹尼的建議。兩個人可以合作十年一直發展,和大衛溫和智慧的性格大有關係。

    可這正是問題所在,如果兩個計劃都可行,以大衛的性格很可能放棄自己的計劃,讓丹尼去全麵負責。他們爭持這麽久,一定是丹尼的計劃有大衛實在無法認可的方麵。

    安良又突然追問道:“開發了什麽產品?”

    李孝賢側過頭,對安良溫柔地眨眨眼睛說:“剛才說了,是公司秘密,我不能告訴你,對不起哦。”“嗬嗬,沒關係。但是總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不擔心自己有生命危險嗎?”

    “當然擔心,可是警察說他們是自然死亡,你們幾個風水師又說寫字樓那裏的情況不至於馬上把人殺死,我還能怎麽樣?現在丹尼又加了我的工資,不用我一直在公司上班,平時隻要在家上網處理些事情就行了,有事才迴公司……所以我還是先看看情況吧,現在找工作也不是那麽容易,嗯……”

    李孝賢說完撒嬌似的伸了個懶腰說:“快到了,準備右轉,開慢一點吧。”

    “這麽快,才開了一個小時。”

    安良收下油門,向前伸出腦袋左右看了看。這裏是22號公路,距離紐約五十多公裏,左側是茂密的樹林,什麽景色都看不到,右側是高崇的山壁。他從美國地理的記憶中大概記得,這裏是新澤西州的北部和紐約州的接壤地帶,西部是阿巴拉契亞山脈,東部是丘陵和平原,這個區域有個漂亮的小鎮叫綠溪鎮,現在好像剛過了綠溪鎮不久。右側的山壁就是南北走向的阿巴拉契亞山脈東側最外緣的山坡,從這裏開始一直向東幾十公裏到紐約的海邊,都不會再有真正意義的山脈。

    他繼續向前開車,在22號公路上,右側一直有長城一樣的山坡緊貼。再向前走去,右側突然出現一個大缺口形成峽穀地形,山牆像被炸得崩塌下來。李孝賢指引安良開車右轉進入峽穀,他看到進峽穀的路牌上寫著湯普森大道,前方還有個華盛頓溪澗公園。安良心裏頗為開心,看來這一天應該很浪漫,這個溪澗公園看名字就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一會兒辦完事後到公園裏走走,說不定會得到甜蜜一吻,如果氣氛掌握得好還可以裏裏外外地翻一翻,想到這裏他不禁獰笑起來……

    “到了,停車!”

    安良正準備踩油門,被李孝賢喝停,他猛踩刹車立刻停下說:“這才剛剛進山呀,還沒看到有什麽樓房……”

    李孝賢一指左邊:“那裏就是,轉過馬路對麵,在門前停下來就行了。”

    安良把頭轉過去一看,看到左邊是個沒有任何樹木的大斜坡,斜坡上有兩道天然形成的土石帶交錯擋住了視線,在土石帶中間有一條寬路,也有一個緊閉的鐵網門,門外沒有任何標識,也沒有任何人。

    這裏的車流很稀少,他輕鬆轉過馬路,李孝賢拿了文件夾子跳下車,叫安良在車上等等她,然後她就跑向那扇鐵網門。

    從門後走出來一個白人保安員,他檢查了李孝賢的工作證件後,就開門把她帶了進去。

    看到這樣的情形,安良浪漫的想法全都打消了。這裏的公路全都陷在大片樹林和陡坡中,可是剛才進來的大峽穀,正是稱為坳風口的風水兇地,研發中心的大門建在這裏有什麽好呢?

    前兩天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新問題又出現:

    公司研發中心不可能沒有公司的標識標記,這裏到底是不是大衛集團的地方?

    如果這裏不是大衛集團的地方,李孝賢來幹什麽?

    如果是的話,這裏又在研發什麽呢?

    交錯在公路旁邊的土石帶隻有三四米高,從這裏看進裏麵,竟看不到有任何建築,一個研發中心可以沒有建築物嗎?

    或者這是一個在地下的研發中心,可是研究什麽要放到地下呢?

    安良立刻打開了車上指路用的衛星定位器,從定位器上查找到這裏的路名和位置,然後用手機上網查看衛星地圖網站。

    當他看到衛星圖上顯示出來的地形時,眉頭頓時皺起,原來這裏的地名叫裂岩穀,從湯普森大道迴頭下斜坡,會走上另一條沒有路牌的小路迴到22號公路,這條路在衛星圖上標記為裂岩路。

    裂岩穀現在被濃密的樹木遮住,看不出有什麽破穀而出的影子,可是從透視地理的衛星地形圖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從斜坡上有一條巨大的石龍從阿巴拉契亞山主脈上直撲下來,從層層圍困的褶皺山脈中破石而出,山脈崩裂破碎形成了這個大峽穀。

    這種格局完全不符合楊公風水的基本原理,安良不理解這種惡地可以研發出什麽工程產品,除非大衛集團在研發的是——兇器。

    十五分鍾後李孝賢拿著文件夾走出來,看到安良已經到路邊的小店買了兩杯咖啡,靠在車旁邊喝邊玩手機。他遞了一杯給李孝賢問道:

    “我還以為研發中心是很先進的科技大樓,真沒想到這裏像荒山野嶺,裏麵在搞什麽呀?”

    李孝賢接過咖啡笑著說:“你就是成天想套我的話。大衛集團是做建築工程的,肯定是做大型機械研究,要試用這些大機器就要在自然環境,還有些機器是在地下用的呢,你怎麽會看得見。我的事辦完了,走吧。”

    兩人上車後,安良沒有再提出遊玩的建議,而是一心一意開車迴紐約。李孝賢也沒有主動提出任何下一步要求,隻是和來時一樣呈半休息狀態,像在沙灘邊曬太陽似的斜躺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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