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柔和的暖意重重裹住張浩的靈識,讓他有一種昏昏欲睡的舒適感覺。朦朧中,他恍惚覺得自己被甩入一個類似於不斷旋轉的渦團內,那種暈眩既像在原地踏步從未離開,又像是漂浮到一個未知遙遠的地方,似幻似真,唯一清晰的是,他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一直盤旋於耳邊,平穩而又厚重。


    時間,就在這種似乎不真實存在的旋轉中過去許久許久,當昏迷的眩暈逐漸淡化,意識重新清醒起來,張浩微微睜開雙眼,便看到前方有一團光倒射於眼眸深處。


    “唰”


    下一刻,身軀輕飄飄的倒旋出幾圈,待意識在短時間內徹底清醒過來,張浩一個機靈,連忙睜開雙眼,隨後一副詭異的畫麵便呈現於眼前。而之所以稱為詭異,是因為此時張浩身處的空間世界,宛若兩扇水簾環扣於一起,形成一條隧道橢圓形狀,隧道左邊水簾乃是白色,右邊則是黑色,不斷自然的流動著。


    伸出手掌輕輕觸碰黑白隧道兩邊的水簾,頓時激起一層就像小石子丟入河中蕩起的漣漪波紋,重重疊疊的朝遠方彌漫過去,隨之而來的則是映襯於身上一片黑白相間的光華蕩起一陣劇烈顫抖。望著這一幕,張浩的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他從此刻手掌的樣子看出,自己的身體乃呈現虛幻之狀,似乎僅僅是一道腦域中抽離出來的靈識。


    “這戒指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一邊打量著四周,張浩眸中也是浮現出些許吃驚。以他目前的神魂修為,當那一股吸力攝身時。非但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最主要是連哪怕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靈識便被莫名分離而出,試想,如果對方有敵意的話,恐怕他極有可能會在剛才一霎間暴斃,想到這裏,他的心頭不由掀起些許後怕。


    穩定心緒後,抬眼眺望著前方似乎根本沒有盡頭的黑白通道,張浩不由暗自沉吟起來。眼前出現的景象。給他一種幽靜的神秘感覺,哪怕你再三刻意去控製和緩解心緒,但仍讓人心頭不受控製的泛起一絲恐慌。那種感受使張浩不由想起以前聽到的一些傳說,說當人生命結束後,將進入輪迴軌道,那裏有著一條通道直達審判人一生的地方,根據人生為善、為惡亦或是善惡相間,會判定出下一世的輪迴結果。


    擱在以前,以張浩的實力,加上將心扉塵封。他總以為這世界上再無任何事有資格讓人心生懼意。可真正此刻麵對眼前出現的場景,他才發現。有時不管人多麽強大,當麵對一種神秘未知時,恐懼多少是一些本能應有的反應。


    “小夥子,發什麽呆呢?”


    沉思間,身後猛地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讓張浩心頭沒來由一突,在這樣一副詭異莫名的環境中,毫無征兆飄來一道招唿聲,著實讓人的心髒直接提到嗓子眼。


    扭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身後大概三丈的距離此時不知不覺間竟多出一道黑色飄渺的身影,這人背對而立,讓張浩看不清正麵,隻是從對方身上流露出的氣息中,他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您是陽聖前輩?”勉強壓下此刻煩亂的情緒,稍稍感應半晌,因為靈識軀體並不像力勁氣息那般容易辨別,加上想起陽聖之前剝離火種時留下的話,張浩這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嗬嗬,小子,雖說這些年老朽留下的殘識呆在這一片暗無天日的詭異世界內,但對於外界我也是有著不少感應,沒想到咱們能這麽快就再次見麵。”聞言,黑影緩緩轉過軀體,樂嗬嗬的道。


    “前輩,您您怎,您怎麽會?”


    然而,當入眼看到陽聖此刻的模樣後,張浩雙眸一凝,顯然是有些出乎預料。因為之前見陽聖,對方的麵目一直呈現模糊的火炎狀,甚至連身影都給人一種朦朧的虛幻感。可現如今,他顯露出的麵目不是別人,而與禪乾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細微之處是,兩人臉上的胡須長短存在著些許差別。


    “其實,這就是老朽的本來麵目,初次見麵前,由於觀看了禪乾先祖留在你身上那一枚黑色玉佩裏封存的一些記憶映像片段後,我才不得已將原貌模糊化,正是為不引起你的疑惑,免得讓你承受一些提前不該有的負擔。”


    望著張浩滿臉困惑不解的神色,陽聖微笑搖頭,道:“有很多事莫說是你迷惑不解,當年地炎三重獄內解開一些答案後,老朽也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覺得無法置信,但不能否認的是,這一切匪夷所思都是活生生的現實。”


    目光緊緊盯住陽聖的臉龐,張浩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般僅僅流露出震撼莫名的表情,此時在他的內心深處,早已掀起了軒然大波。這一刻,很多有關禪乾的故事,以及記憶,還有諸多紛雜的疑惑,皆是狂湧而出,讓他一時間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嗡嗡直響。而陽聖的這張臉似乎是一根串連起很多東西的繩索,但是太短的時間,又有太多的思緒,卻使他根本無法抓住最主要的線索,進而將一切神秘麵紗清晰揭開。


    掃了一眼張浩糾結的臉龐,或許因為想起了太多事而使得臉頰有些痛苦的扭曲起來,陽聖沉歎一聲,道:“孩子,既然老朽抹除靈智前分出一道殘念留在倉頡戒指中等著你,那麽很多迷惑我定然會為你一一解開。但在這之前,老朽要很慎重的問你,當年分別時我曾說過一段話,你還記得嗎?”


    “人一生都會犯錯!禪乾大賢會,老夫同樣也會。而你身上肩負著神凡兩界億萬聖靈的未來,有時候選擇釋然未必不是一件大無量的功德!原諒你師傅曾經的張狂不羈,給正源dalu的災難。同樣。也請原諒老夫誤入歧途。選擇幫助邪坤而換得苟活下去的機會。”


    這一段話入耳,張浩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當初小五體內力勁五行屬性火係一脈成為致命的桎梏缺陷,見到陽聖後,對方提起的有關主宰、禪乾和小五的一些往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將話銘記於心,此刻聽到陽聖再次重複出的話語,張浩接口道:“我曾經也迴答過前輩的這個問題。”


    “所謂世事無定義,師傅當年以一人之力。力抗整個正源dalu的神師強者,曆經無數生死,最終逆天存活,成就了他千古第一人的絕頂實力,與此同時也造就出他老人家傲視天地的狂放性格。真正於一路逆境中攀登到一種無人可及的頂點之巔,那種狂妄更在難逢敵手的高傲中被無限放大,以致最終有了被主宰重創,踏入神界無望之殤。這中間沒有誰對誰錯,倘若是一樣的經曆,一樣的生死磨練。一樣的仇恨,又或是一樣不斷創造奇跡的人生。料想換成另外一人,想必會走出同樣的生命軌跡。”


    “不錯!老朽很欣慰,事隔多年,這些話你還能記得如此清楚。”


    陽聖嘴角彌漫出些許笑意,道:“如果我沒記錯,你還說過,禪乾大賢的錯和老朽犯下的錯,你可以做到釋然,緬懷過去,不如憧憬未來!”


    聞聲,張浩莫衷一是的笑了笑,道:“有時候,話能輕易說出去,真正等做的時候,卻發現難比登天。就如現在的我,一直活在迴憶裏,才能讓自己不那麽痛苦。說實話,自雨柔、遙遙和清清為救我而自爆身死,我一天都不敢斷掉迴憶與她們以往相處的種種,因為我怕,真正將心中的痛苦和內疚釋放出來,自己就會立馬垮的一蹶不振!”


    “是嗎?不過你如今能直麵心理說出這些,想必已經很大限度的將那痛苦化為未來的希望了吧?”看到張浩言語間,神色裏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悲涼之色,陽聖沉歎搖頭。雖然僅是一道殘念留在倉頡戒指內不得而出,可無疑這些年發生的很多事,他也是有所感應。愛的那麽深的人,突然間徹底消失,哪怕未來真有那麽一絲拯救對方的希望,可人畢竟活在眼下,麵對的是殘酷現實,而不是虛無縹緲的未來。所以,張浩話中表達的情緒,他能懂。


    “前輩,有些事,無論如何還得靠自己,過不了那道心坎,誰幫都不行。幸好幾年沉澱,當初本以為無窮盡的悲慟,現如今已被時間漸漸稀釋,唯獨放大的是未來那一縷希望,所以無論如何,我會為了娘,為了夢而振作起來!”


    “很好,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從你在地炎三重獄的表現來看,在老夫心裏,你不能算是一個鐵打的硬漢,因為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可這並不影響你擁有一顆每一次跌倒都會在血和痛苦中掙紮站起來的心,未來怎麽發展,老夫不敢斷言,不過我相信你,人隻要還能站起來,一切希望和憧憬,必然會有實現的一天!”


    一番話落下,陽聖如釋負重的笑了笑,沉默半晌後,似是在艱難的斟酌著言語,最終他臉色凝重的開口道:“接下來,老夫希望你以一個平和的心態,聽我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而無論你聽到什麽,都答應我要保持冷靜,好嗎?”


    深深唿出幾口氣,情知緊跟著陽聖所要說的話恐怕絕不會是石破天驚那麽簡單,張浩的調整心態後,這才認真的道:“前輩請講!”


    “說正事之前,老朽要提一點框外話。修行一途本是窺探天地,但凡達到一定階層,就會引起天地降下神罰之雷,於神罰中獲得重生,掌控更強的力量,奪天造化。凡界修煉終點,便是引來飛身神雷,這是一道坎,一道能讓凡人成神的鴻溝,一旦過去,就能踏入神聖的神界,從此擁有無窮壽命。而此三宵神雷最是兇險暴戾,你可知剛剛神雷落下後,為何會極其配合的剝離身軀表層神罰雷力,顯露出內裏的神則之力,供你洗煉軀體,並讓魂門凝出第八座神魂大陣,而使八座大陣融化合為一體,化為一尊神碑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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