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資格進入這座營地最大帳篷的諸多強者,無疑皆是聯盟中一些大勢力的領軍人物。可是麵對眼下的局勢,陽一艮一番話落下,眾人臉色難看間,迴應的卻仍是一片死寂。


    “陽前輩,既然您開口,必然是有一些想法,還是跟大夥兒透個底吧。”半晌後,桌左側順手第二位端坐的張宏宇打破沉默。自毒霧心穀一戰,這位老人雖然失去雙臂,但僥幸被張羽成功接應,撿迴一條性命。隻不過,達到他這個年紀,身軀的殘廢便意味著將流逝許多生命力,如今那本就蒼老的臉龐,哪怕沒有笑容的舒展,也是遍布溝壑。


    聞言,陽一艮與旁邊的水塵對視一眼,然後臉色有些為難的開口:“自邪師家族反攻以來,我們之所以步步為營,一直采取雙方死纏爛打的辦法盡量拖住他們的步伐,無非是想爭取時間,以便等待小浩和鳳青迴來。可近三個月來,形勢一再急轉,再等下去無疑跟等死沒什麽區別。”


    輕輕歎出一口氣,陽一艮站起身子,伸出左掌輕輕撫了撫右臂,顯然右胳膊似乎受傷不輕,未曾痊愈,然後他伸手拿起沙盤上的棍子,指向百裏丈林海,道:“大家心裏清楚,北荒與內陸緊緊相連,中荒區域被一條蔓延如長蛇般的連綿山脈分為兩份,一份屬於恆豐帝國,另外一份屬於天水帝國。”


    說著,陽一艮手中棍子稍稍挪動,在沙盤中間劃出一條直線,道:“邪師家族想憑借他們隻占極少數的強者便要吞並整個正源dalu,幾乎癡心妄想。所以有著中荒山脈作為天然屏障。他們的大部隊根本難以跨越,加上我們已安排眼線沿山脈緊密分布,死死監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要大規模的翻山越嶺,先不說根本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而且一旦有動靜,我們調人以逸待勞,他們來多少,就得死多少。”


    一番話出口,在場不少人的眉頭不禁皺起。因為自北荒開戰以來,這一點誰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不然的話,邪師家族也不會將所有高手和人馬集中於千鬼山、盤狼澗以及百裏丈林海三處進行突破。但此時此刻,人所共知的情況被陽一艮再次重複出來,大家誰不會認為對方是在廢話,肯定還有後語。


    話罷。陽一艮稍稍頓了頓,環視一圈在場眾人,道:“百裏丈林海集中了近六十位邪師神師,加上雖然這幾年廝殺,我們曾擒殺兩頭融獸血衣侍,可根據之前的情報,邪師家族殘留在北荒的融獸,至少還有四位。”


    話至此。在場不少人眸中也多少有些暗淡,提起擒殺邪師家族強者的戰績,似乎並不能讓人覺得眼前一亮。因為誰都知道。兩頭融獸的擊殺,則伴隨著陽族和星族四位頂級強者的陪葬。而現如今莫不提邪師家族還窩藏著幾位血衣侍這等殺手鐧,最起碼從這幾次交手能看出,就百裏丈林海現如今的局勢,對方就因為三座五煞血陣的存在,穩穩壓了聯盟一頭。至於神師以下的強者。聯盟的確占著極大的優勢,可越階戰鬥的話。這些人勉強就算能製造些麻煩的炮灰罷了。


    “陽前輩,您的意思到底是?”眼下本就人心惶惶。大家之所以提著一口氣,這些年血戰留下的仇恨是次要,主要還是抱著一些希望贏得最終勝利,張宏宇沒想到的是,陽一艮一開口非但沒有給眾人打氣,反而將人直接一棒子打到穀底。


    “其實今上午一戰結束,我們損失三位神師強者後,老夫就曾與水老弟再三商量過。形勢已不是兩年前的形勢,這麽耗下去,我們將會輸的一塌糊塗,甚至拚到一定程度,這一次,就真的是沒有任何翻本的機會了。”


    陽一艮稍稍仰頭,深深唿出一口氣,道:“這一次大戰開啟,邪師家族實力的強橫已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縱然一年前我們占盡優勢時,一路將他們迫入恆豐帝國國內,我們也必須得承認,不可能短時間內將邪師家族和一個帝國覆滅。那麽時間一旦拖下去,形勢還會演變至今天的情況。或許,恆豐帝國倘若動員全民為了生存而一戰,指不定我們就會直接被活活耗死。”


    “而再如眼下這麽死磕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水老弟和我倒有個背水一戰的注意。”


    話至此,眼看陽一艮將目光投向自己,水塵點了點頭,接上話茬:“我們的注意,就是放棄百丈裏林海。”


    “什麽?放棄?”


    此話出口,在場所有人全都狠狠吃了一驚。如果打開這道口,那麽整個正源dalu內陸除去城池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屏障可以阻攔邪師家族入侵的步伐。而曆來的事實證明,一旦放任這些豺狼虎豹進入內陸,形勢就會徹底失去控製,一發不可收拾。


    “大家先別急,聽水老弟把話說完!”


    望著眾人各自一變的神色,陽一艮伸出手掌微微一按。見到眾人神色稍稍平複,水塵沉歎道:“放棄,不意味著我們要束手就擒。眾所周知,北荒左區域隸屬天水帝國的四十餘國,整體縱深大概七千餘裏,現如今靠近中荒山脈的二十餘國人民已經開始朝內陸方向逃難。老夫的意思是,既然百裏丈林海已確定守不住,那麽就不如保留有生力量,咱們來一個沼澤戰。”


    “邪師家族不是想長驅直入嗎?好,讓他們一路踏血的走過去。畢竟在這耗著,即使多殺幾位神師強者於大局而言,並無太大用處,而真正能吞食正源dalu的,乃是對方大軍中占據著近一半的名師、宗師、天師和傳奇境強者。”


    “當然,大家也無須擔心本族的後路問題。水禧皇父女投靠邪師家族,這幾年來,天水皇室的大任暫時都抗在水騰龍的身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以山嵐帝國山刃之都和天藍之都及其分別環繞的幾座大城作為安置親人宗族的地方,然後分流出強者前去守護,至於剩下的人,拿命將邪師家族拖死在北荒左域。”


    話音落下,氣氛又一次陷入沉默。隻是這次。不少人眸中多出的則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血戰至今,戰爭已不能形容為血腥殘酷,而成為一種為了生存的不死不休。水塵的辦法聽起來似乎的確是眼下沒有選擇中的最好選擇,可在場的人都不傻,仔細推敲一下,大家心裏各是明白。這簡直是在拿北荒左域所有附屬國來挖坑和填坑。


    因為普通百姓趕路一天乃至數天的時間,也絕趕不上一位契約幻獸的召喚大師半日行程。就像現如今中荒諸多小國的百姓,早在數個月前便開始逃亡,目前大部分隻是深入北荒左域不足一半的路程,人心本就惶惶。倘若戰爭再波及過去,先不說參與對抗邪師家族的抗邪聯盟的人得死多少,總之,那些數以千萬計的平頭百姓,怕是難能活下幾個。最重要的是,這個辦法一旦失控,就等於是將天水帝國和山藍帝國億萬萬生靈推向了屠刀的刀口之下。


    “大家說句話,既然是商量。就肯定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拿注意。當然,如果有人有更好的辦法能夠經得起推敲,我們也可以好好斟酌斟酌。”半晌後。見到眾人各是陰沉著臉默不作聲,陽一艮敲了敲桌子,開口道。


    “陽前輩,這個辦法確實是眼下能做出的最好選擇,這幾年裏戰鬥發生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是由高層力量的對拚決出最終勝負,真正下麵的力量彼著實還留著一大半。如果能將邪師家族的主力力量大量滅殺。那麽真正留下一些光杆司令,危害的確有限。相對於整個dalu被覆滅的結果,要強上無數倍。”


    終於,水潤商會主事的老者水勃率先開口。一番話出口,頓時引起在場許多人的暗暗點頭,最終目光環視,看到短暫的思索後,所有人都是不同程度的認可了這個辦法,水勃這才心頭沉沉歎出一口氣。即使到了今天的地步,在場諸多人考慮的第一位仍是自己家族和勢力,明顯深諳此點的陽一艮和水塵,才不得不想出消耗戰的辦法,畢竟,邪師家族的中堅力量一旦被大大消弱,危害程度便會被降到最低,那麽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比將自己的實力拚光肯定要強出許多倍。


    所謂心懷鬼胎,從來都是見了棺材也不會落淚。但麵對殘暴的邪師家族,又有誰心甘情願一個個的充當炮灰,悍不畏死?幾年來,一些目光長遠,諸如金簪商會這等大勢力,就是活生生差點拚光的例子。可有些二三線家族,到如今為止,甚至未曾損傷分毫,這之間的差距和彎彎繞,大家心知肚明,都沒有點破而已。倘若兩年前,聯盟當真萬眾一心,一路悍不畏死的戰下去,恐怕邪師家族絕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內就緩過氣來。而至於眼下選擇的沼澤戰,就大有文章可做了,因為區域廣闊,分散成的戰線就會更廣一些,同樣的,哪個勢力膽敢因為懈怠和貪生怕死,導致防禦區出現漏洞,一眼便能看出,如此一來,連帶的無疑會是整個族群。


    “兩位前輩,辦法既然要用,那麽有一點必須要提的是,在北荒左域呈現地毯式設置防禦圈,不說縱深七千裏,哪怕就是依據那些逃難附屬國領地大概三千餘裏的區域,恐怕都需要至少一個月時間,可目前中荒山脈的人馬一旦大量撤走...”


    話還未說完,陽一艮便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你的擔憂是什麽,若讓邪師家族發現情況不對,大麵積撲殺過來,眼前本就岌岌可危的對峙極有可能成為大潰敗,一旦蔓延,將會迴天乏力。”


    “所以,我們必須沿著整條中荒山脈留下一支人馬,邊打邊撤。途中,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必須得把北荒左域設置防禦圈的時間給拖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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