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少謙坐了起來。


    他開了口,雖然僅僅吐出了一個字,但聲音卻是嘶啞得厲害:“好。”


    等下了床,鬱少謙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他對鬱小白說道:“小白,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話可能不會說太多,你多陪陪你母親說話。”


    鬱小白很懂事點點頭。


    他用著稚嫩的童聲說道:“爹地我明白的,你最近工作太勞累了,我也跟大白說了,我讓大白體諒你,說你工作很辛苦的。”


    說到這裏鬱小白捂著嘴偷笑了一聲:“爹地,你可是非常幸運的,娶到了一個這麽體貼的老婆,大白說體諒你的,所以你不要擔心哈。”


    鬱少謙什麽話也沒有說,心,卻如同刀絞。


    孩子天真無邪的話語,更讓他難受,像被困在了一張網裏,那網越收越緊,緊到讓他幾乎都透不過氣來。


    ……


    中午,很豐盛的菜肴。


    在機場答應再不糾纏慕雅靜後,鬱少謙吃什麽都索然無味。


    但那時候他知道,慕雅靜,能拯救他的味覺。


    果然後來他來到了這裏,吃到慕雅靜親自熬得粥。


    雖然隻是最簡單的白粥,隻是清淡小菜,但如同他預料一般,他的味覺,果然被喚醒了。


    可惜,這次失效了。


    慕雅靜親手做得一大桌菜,鬱少謙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坐在餐桌前,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


    而就在這時,慕雅靜忽然“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捂住了嘴隨即就往洗漱間跑去。


    鬱少謙楞了一下,下意識地他放下了筷子,就跟了過去,這邊鬱小白也跟著放下筷子一起跑了過去。


    等他們到了洗漱間門口,門已經被關上了,卻能清楚聽到裏麵傳來的嘔吐聲。


    那是慕雅靜的嘔吐聲。


    鬱少謙的大腦像被一個鈍器從天而降,筆直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的天靈蓋,都被砸得“嗡嗡”作響。


    因為他想起來了。


    慕雅靜,懷孕了。


    而孕吐,是一個孕婦基本的反應。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手心一片疼痛,他用得力氣太大了,手掌幾乎都要炸開,等手鬆開的時候,那手心,竟然一片血跡!


    那是被他,硬生生攥出來的。


    那是他的指尖,硬生生掐進了肉裏。


    這邊鬱小白焦急拍著門,他根本不知道慕雅靜為什麽好好地會衝到洗漱間吐,隻以為慕雅靜是不舒服:“大白,你怎麽了?你是哪裏不舒服嗎?你開開門,讓我和爹地看看啊。”


    過了片刻,門開了。


    慕雅靜出現在了鬱小白麵前。


    看著鬱小白焦急的樣子,慕雅靜聲音柔和:“小白沒事,隻是今天做得菜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吃多了,有些吃撐了,想吐。”


    鬱小白:“……”


    他不由嘀咕了一句:“是嗎?可我沒覺得大白你吃了很多啊?”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了鬱少謙:“爹地,你有覺得大白吃了,”


    鬱小白的聲音,硬生生卡住了。


    因為他看到鬱少謙的手,出血了。


    那一滴一滴血跡,順著鬱少謙的手心,滴落在了地上。


    “爹地,你,你手怎麽出血了!”鬱小白一下就衝到了鬱少謙麵前,一張小臉都失了血色:“爹地,怎麽突然會出血啊,好多血,你不要嚇我啊。”


    鬱少謙的手立即往後一放:“沒事。”


    鬱小白怎麽可能會相信鬱少謙的話。


    因為他清楚看到了,鬱少謙的手裏,全部都是血。


    他急得不行對慕雅靜說道:“大白,有醫藥箱嗎,快給爹地包紮一下,爹地出血了!”


    鬱小白是男孩子。


    男孩子自然是調皮的,從小鬱小白就經常會受一點小傷,比如這裏摔一跤,那裏破了一塊皮,這樣的小傷去醫院也沒有必要,慕雅靜就在家中備了醫藥箱,當鬱小白出現這種小傷的時候,慕雅靜就會為鬱小白消毒包紮。


    所以看到鬱少謙手流血了,鬱小白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慕雅靜為鬱少謙消毒包紮。


    ……


    鬱小白的話喚醒了慕雅靜。


    剛剛她也看到了鬱少謙手上不斷滴落的鮮血。


    那鮮血,讓她的眼睛一陣模糊,整個人像是被電流穿透,幾乎都要麻了,直到鬱小白讓她清醒過來。


    還好,這裏也有醫藥箱。


    慕雅靜立即跑去拿了醫藥箱。


    許是慌了神的緣故,那些忌諱竟然一時都被慕雅靜丟到腦後。


    她讓鬱少謙坐到椅子上,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我幫你上藥。”


    鬱少謙唿吸凝了凝。


    隨即他坐在了椅子上,伸出了手。


    手心,全部都是血。


    慕雅靜的心就像被緊緊揪了起來,又痛又心疼。


    同樣,鬱小白也是如此。


    他生怕慕雅靜上藥的時候,鬱少謙會痛。


    鬱小白就說道:“爹地,我去拿糖給你吃,原來我打針的時候怕痛大白就會拿糖給我吃,大白說有糖了就不痛了,我也拿糖給你吃,這樣你就也不痛了。”


    說完鬱小白就問慕雅靜要糖。


    可家中根本沒有糖。


    鬱小白想起了車裏有糖。


    他來的時候抓了一大把奶糖,就隨手放到了車裏。


    鬱小白扔下一句:“我到爹地車裏去拿糖”就跑了出去。


    此刻,隻剩下慕雅靜和鬱少謙兩個人了。


    慕雅靜一心想著鬱少謙手上的傷,根本忘記了此刻兩個人在獨處的狀態,她小心翼翼用著棉簽擦拭著鬱少謙的手心。


    等將手心的血跡擦拭幹淨了,她才驚覺,鬱少謙手上的傷,竟然是被自己硬生生抓出來的。


    不是不小心割破了,是用自己的手指,抓出來的。


    那傷口,觸目驚心。


    慕雅靜看得腦袋“嗡”了一下。


    她幾乎是下意識抬眸,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手上的傷,”


    話沒說完,就全部被封存在了她的口中。


    因為在她抬眸的瞬間,她才看到了,鬱少謙也正在盯著她。


    那視線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似乎要將她吞沒,將她啃得骨頭都不剩!


    這視線讓慕雅靜心驚肉跳,緊張不已。


    她慌忙就要低下頭去,一隻手卻抬起了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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