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萬裏無雲。

    紫蘭抬頭看了看那湛藍的天空,心下豁然開朗。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生活是這般的美好。

    “啊!素素,你看這春光如此多嬌,真是讓人心生蕩漾啊~~你是不是也覺得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呢?”誇張地做出擁抱世界的手勢,桃花自顧自地說著。

    精神抖擻?翻了翻白眼,紫蘭無奈道:“我能說我是被迫的麽?”

    今日一大早他便忙不迭地把自己從藥廬裏拉出來,說是在屋裏憋久了要唿吸唿吸新鮮空氣。說罷,還頗為不滿的看了看自己手中搗鼓的藥,道:“那些個臭烘烘的東西有那麽好麽?哪有我公子小白好!”

    於是,自己還未來得及換身衣裳梳妝梳妝就被他給拉到街上。

    於是,當日,在大街上,皇城的百姓會看見一位英俊瀟灑的白衣公子牽著一個身上沾滿藥草頭發亂糟糟的女子。白衣公子對那女子態度頗為親近,反倒是那亂糟糟的女子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情。

    據說,看到那一幕的皇城婦女皆是傷心欲絕。既是替那位英俊公子不值,又聯想到自家那老不死的相公連那白衣公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便潸然淚下。

    於是,紫蘭當日便這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被千萬婦女鄙視了。

    走著走著便發覺竟到了城郊。這兒的人明顯稀少了很多,隨處找了片草地,紫蘭便隨桃花做了下來。

    “說吧。”紫蘭平靜地望向桃花。

    “素素呀素素,你怎麽就能夠這麽不解風情呢?”桃花輕笑著,繼續道:“通常按照那戲裏唱的,此時女人們不是應當做感動狀然後一起欣賞這美好的風景麽?”

    “那是戲,不是現實。況且,你特意將我拉出府也不是單為說戲這麽簡單吧?”

    “哎,素素,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像個女人。”撇撇嘴,將她從上到下看了個遍,接著道:“也就是這幅皮囊勉強可算是個性別與我不同的人……”

    桃花在一旁繼續嘮叨著,紫蘭眯了眯眼,望向那便絢爛的太陽。暖暖的陽光灑在紫蘭的身子上,讓紫蘭想起了前世自己在孤兒院時的日子。那時,紫蘭經常與孤兒院的姐妹們一起玩耍,她們會在夕陽快要西下之時與它賽跑,拚命想著超過它落下的步伐;她們會在冬日的午後拿著那閃光的棱鏡看著那折射出五彩的斑斕暢快大笑;她們也會在夏日斑駁的樹影下玩著躲迷藏的遊戲。那時的快樂是如此的簡單。

    紫蘭是她們中最小的,還記得當有的姐姐到了十五歲之時,自己心中的那份悲傷。對於永銘的人來說十五歲意味著離開。離開那天,姐姐們往往會拉著自己大聲的唱著那些曾經陪伴她們的歌曲,諸如不想長大。

    紫蘭當時很不能理解為何姐姐們不想長大。而後,當她現在長大了,甚至成家了,麵臨這複雜的世事時,居然明白了當時姐姐們的那種心情。可是,現在,已不是能夠矯情的唱不想長大的年紀了。

    “元清傲與元清臨,你更喜歡誰?”

    正陷入迴憶的紫蘭迴過頭看了看桃花,發現桃花正專注的看著自己,而後意識到那句話是他在問她。

    “如果我說都不喜歡呢?”紫蘭輕鬆的答道。

    “是嗎?那就可惜了。”不知是自言自語,抑或是感歎,桃花輕輕地說著,眼神卻是看向遠處那廣袤的天空。

    “你可惜什麽?”

    “可惜……”忽而他似迴過神來,正與她的眼神相撞,卻一改剛才的怔怔然,淺淺一笑,故意無所謂地道:“可惜了我竟將他們倆當作對手呢。看來啊,在素素的心裏隻有我一個哦~~”

    “桃花,何時你也變得如此磨嘰了?你今日找我出來究竟何事?”

    “嗬,如果我說我是想帶你私奔離開那無趣的皇子府呢?”見紫蘭挑了挑眉,以為她打算拒絕自己,便立馬笑著說道:“想來素素不願,可惜我這斷腸人在天涯喲。”

    “桃花,我會離開那兒,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似乎算是一個承諾,隻是承諾的實現期卻不確定。桃花眼眸一閃,卻點了點頭,而後像是得到了什麽珍寶般喜逐顏開起來。

    “素素,有些時候要忘記過去才能更好的向前。生活,不總是向前進行著的麽?你看這一花一草,一樹一木,今日與昨日總是不同。”

    總覺得今日的桃花有些反常,但又說不上具體哪兒不同,再想到他方才說的“今日與昨日總是不同”理論,紫蘭“撲哧”笑了一聲道:“對啊對啊。我看我們白大公子每日都不同呢。”

    看到那人展顏而笑,桃花心下喜悅,卻故意以委屈的口吻道:“哎,素素總是這麽不解風情呢。”

    看了看他,紫蘭正色道:“桃花,你說的我懂。隻是,有些事不是自己願意就可以的。我隻是在等一個時機來了結。而這時機,或許就快到了。”

    迴到府中天已大黑。紫蘭卻遠遠的發現皇子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下意識看了眼桃花,而桃花則是將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便牽著自己大踏步的從大門而進。

    “殿下,恭喜恭喜呀。”

    “是呀,殿下,那王妃貌美如花,如今這秦側妃也是天姿國色,實乃殿下之福啊。”“下臣恭祝殿下與王妃喜結連理。”

    祝賀聲,聲聲不斷;絲竹聲,聲聲悅耳。

    而對於紫蘭來說,那聲音卻如鬼魅魔音,將自己的心也給牽走了。

    原來,一日不在,這府中便多了一位王妃。

    怔怔看向遠遠的清傲。雖是喜事,他卻仍是那一身黑衣,臉上的神情淡漠如常。

    “呀?王妃駕到了?”

    不知是哪個侍衛喊了一聲。隨後,紫蘭覺得整個正廳的人動作似乎頓了一頓,便齊刷刷地向自己看來。紫蘭頓覺尷尬異常,卻忽然感覺到左手上的灼熱,才想起原來自己不是一個人。

    抬起頭,大方地看向那正中之人,卻見他看著自己,瞬間將眉擰起。紫蘭不禁自嘲地想:原來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

    為了打破僵局,紫蘭隻好上前朝清傲俯了俯身,道:“妾身恭賀王爺。”轉而拉著那新娘的手,笑道:“以後有個妹妹來陪陪我,也挺好的。”

    正欲與那新娘示好,卻覺得自己左手被什麽束縛住,低下頭才發現原來桃花還握著自己的左手。

    於是,正廳上,就形成了桃花拉紫蘭,紫蘭拉新娘,而新郎則是孤身一人站在那兒,看著那廳中牽著手的兩人,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師兄,請注意場合。清傲以為你的手該鬆鬆了。”他不悅道。

    雖是鬆開了紫蘭的手,桃花卻是在眾人麵前向她拋了把媚眼,而後才看向那臉色鐵青之人,緩緩道:“師弟這兒倒是熱鬧,為兄也打算討杯喜酒喝呢~~”

    而後,他便舉起手中的酒杯,朝眾人示意頷首後,便一杯入口。

    咦?師兄?師弟?難道說?等等,公子小白,難道他就是師傅口中常說的那不聽話的大師兄白水?看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廳中的眾人,本為這劍拔弩張的情勢感到緊張,卻在聽聞二人是師兄弟時緩了一口氣,再看到那位白衣公子輕鬆的神態便也放鬆下來,繼續忙著幹自己的事兒,閑聊去了。人家師兄弟的事兒,幹我們何幹啊?

    似乎,一場尷尬,就這樣化解了?

    場中四人,一人蒙著蓋頭什麽也看不見,暫且忽略不計。另外三人,桃花依舊是緊緊靠著紫蘭站著,而紫蘭在發現清傲不悅的神情後也覺不妥,推了推桃花,道:“你先迴去吧!”

    桃花略一思忖,再看一眼那一直未曾出聲的新娘,便道:“好。我那兒的事了結了再來看你。”

    說罷轉瞬便飛走了,空中,隻留下一陣淡淡的清香。

    就這樣,時間倒轉,清傲與紫蘭二人就這樣麵對麵地站著。距離不遠,但也不是很近,因為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個人。

    在清傲得知紫蘭今日不在府中時,他確實是有些慶幸的。不知為何,他就是不願讓她看到他今日的樣子,雖然,也許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可是,在看到她與白水一起走進來而且白水居然緊握住她的手時,他登時便被憤怒衝翻了頭。當時,他的心中竟有一股聲音:殺了他,殺了他。

    而後,發現蘭兒走向他,帶著笑。他的心下竟有一絲落寞。因為,她竟是完全不在乎他娶了別人。

    而此時的紫蘭壓下心中的痛楚,隻是想:這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結果麽?丞相千金,娶了她就是得到了半數文官的支持,清傲的這條路也許會走得更順利。

    “你有何話與我說?”

    “無它。妾身身子不舒服,先行退場。還望殿下與妹妹今日盡興。”

    如果,你真的想得到,那麽我便會幫助你,等著你的時機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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