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晏從入席後就沒再看寧王。


    從在城外的第一次接觸開始,他就知道寧王不簡單。


    如果他之前沒有聽齊昊說過西北戰場的事,那他恐怕會覺得寧王是個說話謙和,彬彬有禮的人。特別是寧王的笑,讓人不自覺的就心生好感,放鬆警惕。


    難怪母後曾說寧王是個愛笑的人。看來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笑容的優勢。


    見麵時的親切,受襲後的體諒,甚至在他被父皇責備時幫忙說情。怎麽看,寧王都是一個和藹的長輩。好像此次進京就是為了親情而來,一解多年思鄉之愁。


    這樣的假象讓齊晏心裏更加警覺。可看著父皇和寧王兩人哥倆好的樣子,他心頭又有疑惑。


    如果隻是為了迷惑對方,有必要演戲到這個地步麽?二十年的冷淡,難道各自心裏沒有數麽?這麽演的意義又何在?


    他不是很明白,也不想看這假悻悻的場麵。索性埋頭吃東西。剛剛在城外的一場打鬥,他可是消耗了不少體力。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和人交鋒。平日裏的練習果然沒有白費。今日他但凡劍術差一些,隻怕就要血濺當場了。


    齊昊今日並未坐在齊晏旁邊,他幾次衝齊晏使眼色,對方都沒接收到。隻能無奈的放棄。從齊晏的臉上,他能看出有些不對勁。


    同樣在看齊晏的還是慕嫣然。


    她都沒來得及打量寧王,就被齊晏吸引了注意力。


    她敏銳的發現齊晏今日走路的姿勢同往日略微有些不一樣,而且衣服下擺處的一塊布料上有汙跡。


    印象中,齊晏是個很愛潔的人。從來沒見他穿過有汙跡的衣服。況且今日他是去接寧王,肯定在衣著上會更注意。加上今日有風雪,齊晏應該會坐馬車,弄髒衣服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難道是在接寧王的途中出了什麽事?想到之前的擔憂,慕嫣然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似是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齊晏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便與慕嫣然的眼神對上了。


    看到慕嫣然眼裏的擔憂,他心裏一暖,衝她笑了一下。


    慕嫣然微微揚眉,使了個眼色。齊晏卻微微搖頭。


    這下慕嫣然就奇怪了。是齊晏沒看懂她的暗示麽?


    她是想讓齊晏找個借口離席,好讓她有機會親口問兩句話。雖然齊晏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但她還是想當麵問個清楚。


    隻是齊晏不配合,她也不好在這種場合直接走過去問。


    心裏雖然著急,但她也隻能按耐性子坐著。


    就這麽到了宴席結束,慕嫣然愣是沒找到機會和齊晏單獨說話。


    “小妹,你今日在宴席上的眼神可有些露骨。”出宮的時候,慕淩宇小聲在慕嫣然耳邊說了一句。


    “三哥,我懷疑出事了。”慕嫣然皺眉。


    慕淩宇本是打趣的,卻不想聽到這麽一句,神色立刻嚴肅起來,忙問道:“怎麽說?”


    “我隻是猜測。”慕嫣然道,“他沒給機會我問。”也許一切都是她多心。但如果無事,齊晏又為何刻意躲她?


    “真要出事,很快宮裏就有消息傳出來的。”慕淩宇安慰道:“再說七皇子也沒事。”


    “嗯。”慕嫣然也沒再糾結。人家都不給她機會問,她想再多也沒用。


    等迴了將軍府,進了自己的小院,慕嫣然就看到柳葉已經等著了。


    “姑娘,今兒寧王遇襲了。”柳葉道。


    “真出事了?”慕嫣然大驚!


    她隻是因為不放心,這才讓柳葉去暗中守護一下。她還特意交代,不管有沒有危險,都不許暴露身份。本是為自己安心,沒想到卻被她預料中了!


    “齊晏可是受傷了?”想到齊晏的走路姿勢,慕嫣然忙問道。


    “應該沒有。”柳葉迴道:“屬下一直在暗中看著。中間有人衝七皇子放暗箭被屬下擋下了。”


    “暗箭?那你暴露了?”慕嫣然又問道。


    如果齊晏知道是她的人,剛剛在宴席上躲開也能理解了。堂堂大男人被個女人保護,大概會不好意思吧。雖然他曾經特意問過,但哪個男人沒點自尊心呢?


    “屬下沒露麵,隻是扔了顆石子打掉了那支箭。”柳葉道。


    “不是寧王遇刺麽?怎麽會有人衝齊晏放冷箭?那寧王那邊呢?可有人放箭?”慕嫣然又問。


    “有。”柳葉迴道:“隻是那箭都是射在車身上,並沒能射進馬車。”


    “寧王的侍衛呢?可有傷亡?”慕嫣然皺眉。


    “有。傷了兩個,沒有死的。七皇子帶去的侍衛死了兩個,傷了三個。寧王一直在馬車裏沒出來。”柳葉這次說詳細了點。


    “寧王的侍衛倒是厲害。”慕嫣然冷笑。


    “以屬下的觀察,這些刺客雖然武功高強,按理圍攻寧王的馬車並不難。但他們卻分了一部分力量針對七皇子。如此一來,寧王那邊的刺客分散,反倒沒有成功。”柳葉想了想,還是把心中的懷疑和分析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也許不是寧王,是齊晏?”慕嫣然的臉沉了沉,聲音裏已經帶了幾分怒氣。


    “這隻是屬下的懷疑。”柳葉道。


    雖然柳葉這麽說,但慕嫣然卻知道多半是真的。


    她毫不懷疑柳葉的能力和衷心。如果不是有把握,柳葉就不會說這個話。


    這麽看來,派出刺客的幕後之人就唿之欲出了。


    宏正帝想著對寧王請君入甕,自然不會在他迴京這日打草驚蛇。


    而她之所以擔心今日會有危險,其實懷疑的從來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寧王!


    如果這刺客是寧王派的,那衝齊晏去就說的過去了。


    製造混亂,把鍋甩給別人,還能讓宏正帝失去一個優秀的繼承人,自己再裝一波受害者,一舉三得,真是好心思呢!就算齊晏沒死,他另兩個目的也達到了。


    “姑娘,此事最好早些告知七皇子。寧王這人不簡單,要多加提防。”柳葉道。


    “嗯,今日辛苦你了。”慕嫣然點頭。


    救了齊晏這事她還不能明說,所以提醒也得找合適的機會。


    隻是最近不知道還能不能有見麵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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