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原剛從於渺渺那裏迴到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等候在外。

    陸任賈和於重。

    他淡淡地掃了於重一眼,點點頭後轉眸看向陸任賈,頓住腳步,友好地笑了笑,道,“請跟我進來吧。”

    陸任賈來找他,無非就為了何倩和於渺渺的事。

    “孔教授,渺渺今天情況怎麽樣了?”

    孔原沒有正麵迴答,反而是問,“你覺得渺渺瘋了嗎?”

    陸任賈垂頭,思索半響,“我覺得沒有。可是……這一切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那你覺得她殺人了嗎?”

    “從現場和物證來看,是她沒錯。但……我想不到她有什麽動機。”如果她沒瘋的話。

    “如果她瘋了。這一切不就很好解釋了?”

    陸任賈抬頭,誠摯地看著他,“孔教授,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總覺得渺渺有什麽難言之隱,而她的眼神在向我尋求幫助。可她就是沒說,我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孔原垂眸,輕輕地抬了抬眼鏡,壓下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笑意……因為何倩呐。

    “如果……”他似乎不想承認,“我是說如果渺渺真的病了,能治好嗎?”

    “我治好過她。”

    陸任賈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抬眸靜靜地盯了孔原半響,最後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長長歎息一聲,說道,“孔教授,我其實發現了一件事。想和渺渺溝通一下,能讓我去見見她嗎?”

    孔原看著他,話語柔和,“她現在還不能探視。不過……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先和我說一說。”

    陸任賈似乎有些為難,過了一會兒後話鋒再一轉,問道,“倩倩呢?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孔原愣了一秒……哦?竟然不想告訴他?對他有防備?

    他迴答陸任賈的問題,“看起來不太好。何倩的治療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你可以和我多聊一聊關於何倩,關於你和何倩的過去,沒有了解一個人的過去,是無法了解她的現在的。”

    陸任賈點了點頭。

    孔原又道,“從何倩的童年開始說吧。”

    “好的。”

    兩小時後,孔原適當的結束了今日的聊天,他抬手看了看時間,“你明天再來找我,我們繼續聊。”

    陸任賈的神情看起來比剛剛進來的時候好多了,他有

    些感激地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後才從他的辦公室離去。

    於重也就等了他們兩小時,待陸任賈離開之後他才進了孔原辦公室,透過窗戶,他看著陸任賈的背影,這個男人,在他的印象中是如此的高大威猛,可現在從他的背影看起來卻是那樣的頹廢落寞。

    他的愛情,他的家庭,他的朋友,如今都陷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得自救。

    孔原比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客套一句,“讓你久等了。”

    於重坐下,笑,“沒想到你對陸任賈也這麽負責,孔教授這是打算拯救世界嗎?”

    孔原看著陸任賈遠去的背影,淡淡說,“他其實也需要心理疏導。”頓了頓,“而我,需要他的信任。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孔教授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對嗎?”

    “並不是。”他轉眸看向筆記本上於渺渺的畫像,“我在她身上用了太多的心血,如今還不是血本無歸嗎?”

    於重沉默。

    孔原拉迴話題,“你呢?準備怎麽辦,和簡秋的婚禮還進行嗎?”

    “當然。”

    “於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還能安心的結婚?”

    “正是因為於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才不能放棄簡家這條路。”他看向孔原,意味深長地補充,“我總覺得整件事不是那麽簡單,這一切都超出我原本的控製了。”

    孔原斂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控製不了,更何況是你。”

    於重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痕跡,“他們的死……你知道是怎麽迴事嗎?”

    孔原在筆記本上畫著於渺渺,不假思索地迴,“我懷疑確實是渺渺親手殺了他們。”

    “不可能。渺渺不可能殺人。”

    “嗯,我也覺得。”

    接下來二人之間就沒有話了。彼此沉默著,房間內僅迴蕩鉛筆摩擦在紙上所發出的沙沙聲。

    許久後,於重才道,“既然我們是同盟,彼此之間是不是應該多一點信任呢?”

    “我告訴了你myking這個係統,而你告訴了我什麽。”他慵懶地偏著頭,“你一心想搞垮那些孩子,恐怕不止是因為怕他們對渺渺造成傷害吧?”抬眸,輕飄飄地迅速掃他一眼,“還是他們原本……就是你們的仇人。高慕貞當年秘密消失那麽久,後來改頭換麵開了那家龍鳳堂,把她仇人的孩子全都聚集在渺

    渺手下,所為的……就是想看著他們自相殘殺,一點一點把他們折磨致死吧?”

    於重垂眸,“一迴事。”

    孔原筆下一頓,鼻子似乎畫歪了一點,“當然不是。我不喜歡你把自己說得這麽偉大,什麽全是為了渺渺,若你要真心為她,就放下仇恨。”輕輕在渺渺的耳垂下點了一個痣,他說得輕描淡寫,“解鈴還須係鈴人。你要想把事情變得簡單,就殺掉高慕貞,結束一切仇恨。”

    於重不說話了。被人揭穿的感覺不是很好,可……

    孔原不是他,不會明白其中的恨。

    “你知道當年高家為什麽那麽慘嗎?”

    “不是因為其它五家想私吞我們高家的財產嗎?”

    “可是慘的不止是你們高家,還有一個魯家。”

    當年那場變故時隔久遠。他那時還很小,什麽都不懂,甚至已經沒有了一點記憶。隻知道他是在濃烈仇恨下生長的孩子,於家是高家最忠實的仆人,當初逃過一劫,後改頭換麵,重返瞭本市,隱忍著,蓄力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強大到扳倒仇人,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可於久軍、劉玉容卻死於非命。一切戛然而止。

    不,還剩下他。這一切就不可能會結束。

    關於魯家他倒是不懂。據說魯家後來比高家還慘,慘到什麽也沒剩下。高家好歹還剩下一個開著龍鳳堂改頭換麵的陳奶奶,還剩下高家的忠實仆人於久軍、劉玉容,還剩下他和於渺渺。

    而魯家……據說是一人不剩。

    但,盡管他們都死完了,可這個姓氏依然沒有從他的複仇名單中消除,這是為什麽?

    “我現在可是孔家的人,於重,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你會迴過頭來咬我一口?”

    於重冷冷地盯著他。說實話,他並不想和孔原為敵。這個男人深不可測。

    “還是說,你隻想對付那些孩子?”頓了頓,“因為你對他們的仇恨中,還帶著一點……被搶奪了所愛的嫉恨?因為他們搶走了你和心愛妹妹童年的時光?”

    “渺渺一直以為因為她的出生搶走了父母的寵愛,你設計把她扔掉。其實是你們的母親讓你把她送到了龍鳳堂,對嗎?你是不是特別不甘心?不願意?可你那時太小,做不了任何反抗,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妹妹被送走,送到那一群孩子中間,成為他們的姐姐,為他們遮擋風雨,和他們說說笑笑。而你卻隻能背

    負著渺渺莫名的仇恨,我猜……你一定時時窺視,並且恨慘了他們,對吧?”

    “孔原。”於重這聲唿喚陰冷,其中夾雜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而孔原卻無奈地聳聳肩,毫不在意,“你知道那群孩子的病結主要在哪兒嗎?”他說,“如果一個人不能在外界隨心處理他的愛情問題,那麽他就無法消除這個病症。如果他將自己的行為限製在家庭中,那麽他就必然會在這個圈子中設法解決自己的性欲問題,這並不是奇怪的事。而大部分孤兒由於缺乏安全感,他不會將自己的感情放置到那些不熟悉的人身上,而是放置在僅有的十分熟悉的女性身上。龍鳳堂就是一個培養畸形愛戀的地方。而那個所謂的正義使者陳奶奶,便是熟練地掌握這種情緒,想讓這些孩子都對渺渺抱著這樣的心情。再加上他們特殊的身世背景,這些東西一旦積累到一個點上,爆發的那一天……渺渺也會被炸得粉身碎骨。那個女人……是想要玉石俱焚啊。”

    “美國有一句諺語,the—apple—doesn’t—fall—far—from—the—tree。”(蘋果總是落在離蘋果樹不遠的地方)那雙洞悉一切的眸看得於重節節落敗,“所以我想,你們高家,你的母親高慕貞女士,或許就是在同樣的環境中長大的。而她的兒子你……”孔原故作歎息狀,“我可不指望變態能教育出一個正常的兒子來。”

    孔原站起身,整理著裝,“所以,我們遲早一天會為敵,同盟這個關係還是早點解除為妙。以免日後撕破臉大家都死得太難看。”他走到門口,想起什麽,臉色漸漸暗沉。

    “對了,其實myking這個係統並不是什麽秘密。如果六大家族的人敢去麵對,他們都會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

    於重皺皺眉,追問,“什麽意思?”

    孔原抬頭,眼神悠遠,似乎迴到了很久以前,“那個時候,六大家族之爭,就是為的這個東西。”他的聲音低沉充滿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磁性,“而如今,它在我的手中……我已經做好了,隨時應戰的準備。而我孔原,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高魯兩家。”

    聽到此於重再也坐不住,猛然起身,追了過去,“你難道是魯家的後人?!”如果是這樣……他孔原便同他一樣,也是為了仇恨而來!而他的複仇名單中一樣會有他們高家,還會有……於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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