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瑞雪的畫總是那樣的五彩斑斕。今晚她畫了一片花海,五顏六色的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孔原曾經說過,基本上小孩子的世界都是多姿多彩的,他可以從一幅畫中看透一個人。

    於渺渺想試著去揣測羅瑞雪的內心。她發現,其實瑞雪並沒有怎麽變。從小開始她就是視覺係的孩子,她的畫作顏色都是那樣的鮮豔,哪怕她畫的夜晚,都用盡了顏色。

    於渺渺感到非常欣慰。

    接下來幾日,難得的平靜。

    按時帶單文澤去看病,每天陪著他體內的分身聊天。於家那邊也沒有發難,就連於重和羅瑞雪都消停了。於重沒來找瑞雪,瑞雪也沒有出門。孔原幫著她隱瞞何倩的事情,並將她和她的孩子送去了鬆山精神病院。陸任賈迴來了,此時正坐在於渺渺的對麵。

    她把何倩的情況說了一遍,陸任賈聽後久久沒有說話,桌上的咖啡都已涼透,他時而拿起,沒喝又放下。

    於渺渺想問他今後打算怎麽辦,卻不忍心。

    “我懷疑……是朵家幹的。”

    明明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於渺渺卻聽出了其中的蹊蹺。她愣了愣,壓下心中的寒意,“應該不會吧?”

    “我盤問了那兩兄弟。”頓頓,他抬起頭,堅定地看著於渺渺,“沒錯的。”

    他懷疑,八年前是朵艾派人綁架了何倩,並把她賣到了偏遠山村。

    “之前我就覺得很奇怪。被賣掉的女孩兒不止倩倩一個,為什麽她是最慘的……那兩兄弟說了,賣給他們的人囑咐過,要虐待她。”

    於渺渺想起朵艾,想起她那個殺伐決斷,心機頗深的母親朵麗清,想起朵麗清和簡和的私生子柳銀。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捏緊拳。

    “還記得嗎……我和倩倩曾經有過孩子。”不止一個。

    第一個被打掉了,第二個因為何倩的強烈反對還沒有……至少在她失蹤之前,她的孩子還在腹中。

    “他們殺掉了我和倩倩的孩子。”陸任賈說,“渺渺,他們殺掉了我的孩子。”

    於渺渺沉默著。麵對這樣的情況,她不知道該站在哪邊,何倩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可如今事已至此,對於陸任賈,作為他的生死搭檔來說,她是有私心的。

    “你現在也有個女兒。”她衝陸任賈笑笑,想要緩解氣氛,“抱抱很可愛,對嗎?”

    提到女兒,陸任賈的神色稍有緩和,“我對不起倩

    倩。”

    於渺渺點頭,這個毋庸置疑,“我們會努力治好她的,不是嗎?”

    “渺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還……”還有朵艾結了婚,生下了一個女兒。努力了八年,終於找到何倩,她卻瘋了,如今的他又能做什麽?

    “我也是啊。不僅沒有保護好他們,就連他們身上的冤屈都無法洗清。”

    陸任賈看著她,“對不起……我……”他知道於憶的事,更知道於渺渺如今的處境不比他好,苦澀地笑了笑,他道,“至少現在,我要努力地保護她。我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她,絕對。”

    於渺渺的想法和他一樣。自從於憶離世之後,她對這群孩子的照料更加體貼仔細,生怕一不小心又引發事端。可是,無法預料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晚餐之後,所有人都在客廳裏看電視,聊天。這樣融洽的氣氛已經很久沒有過,直到羅瑞雪一聲痛苦的呻吟,所有聲音截至,所有人皆轉頭看向她。

    隻見,羅瑞雪彎下腰,雙手死死捂著小腹,於渺渺立即起身查看,“瑞雪?你怎麽了?肚子疼嗎?”羅瑞雪已經懷孕七周,自從把她接迴家後於渺渺每日都悉心照料。

    羅瑞雪臉色慘白,額頭全是冷汗,她伸出手死死抓住於渺渺的手腕,“姐、姐……我肚子好疼……救我啊……”

    單文澤已經拿起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於渺渺把她抱入懷中,安慰,“不會有事的,你別著急,醫生馬上就來。”可是,當她把這話說完,所有人都看見,從羅瑞雪的大腿上蜿蜒流下一道鮮紅的血液。

    當醫生趕到,把她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孩子,沒了。

    但最讓於渺渺接受不了的,是醫生的話。

    醫生說,是因為藥。

    迴到病房的時候羅瑞雪已經醒了,單文澤和羅瑞安正在照顧她。於渺渺剛走進,就對上羅瑞雪那雙充滿憎恨的眼眸。

    她意識到什麽,愣在那裏,也不想解釋。

    “姐,你不想要他,就直說啊?何必給我玩兒陰的?!”

    於渺渺笑了笑,到了現在她是百口莫辯。

    “你說話啊!你為什麽這樣對我!你前幾天還說不會傷害我!還說會和我一起照顧他,把他撫養成人!你果然就是一個騙子,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於渺渺的情緒出奇的平靜,她慢慢走到羅瑞雪身旁,彎腰替她整理被子,“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嗬,不是你?不是你是誰?!我一日三餐都是你在照顧,我整天都呆在家裏,吃家裏的飯喝家裏的水!不是你難道是他們嗎?!”她轉眸看向單文澤和羅瑞安,“是大哥嗎?!”

    單文澤立即垂下頭,默不作聲。

    “真是你?!”羅瑞雪激動地衝他大吼,猛然起身就要朝他撲過去。

    單文澤嚇得連連往後退,然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哇啊!姐姐!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啊!嗚嗚嗚!”

    於渺渺立即走到單文澤身邊,抱住他,是懷特……他出來的頻率最多。她一邊安慰懷特,“別哭別哭,瑞雪生病了情緒很激動,別怕。”一邊安慰羅瑞雪,“你先冷靜一點,我們好好想想在這之前你都吃過什麽?”

    “我他媽吃過飯啊!你們做的飯菜!”她伸手指著單文澤,“別他媽一到關鍵時刻就裝瘋賣傻!”又指指羅瑞安,“還有你!悶不吭聲!陰氣沉沉,就你這種人最可怕,說不定哪一天把我們全家人都殺死!”

    於渺渺緊緊抱著懷裏瑟瑟發抖的懷特。

    場麵一度失去控製。

    “哇哇哇~!姐姐!她好兇啊!我害怕!懷特好傷心啊!”他在她的懷中撕心裂肺地哭著。哭得於渺渺心煩意亂,眼前的羅瑞雪也像個瘋女人,站在床上,淩亂著發,氣勢洶洶地指責著他們。

    “你安靜一點。”羅瑞安說。

    “我不安靜!你敢幹嘛?!姐還在這裏呢!你要打我嗎?!你又要打我嗎!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我不想活了!”說罷她就從床上跳下,赤著腳迅速就朝窗邊跑,不過這醫院的設計早考慮到這一層,稍微高層一點的窗戶都是釘死的,根本打不開。她搗騰了幾下見窗戶還是紋絲不動,又轉身往屋外跑。

    “瑞雪,你現在還不能亂跑!給我迴來!”於渺渺想衝過去攔住她,可無奈懷裏的人死死拽著她,單文澤比她高出了一頭,她拖也拖不動,根本挪不開腳,更不敢太過暴力嚇到懷特。

    “瑞安!你趕緊去啊!”

    羅瑞安似乎有些不太情願,但也跟了上去。剛跑到走廊上,就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立在陰影中,他懷中抱著人事不省的羅瑞雪,衝著他微微笑了笑,“我剛讓醫生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嗬。又來一個大騙子。

    “這麽快?”他想揭穿他,“我怎麽沒看到醫生。”

    孔原舉了舉右手,“我就是啊。”他撩開羅瑞雪脖子旁的細發,“我的鎮定劑一向簡單粗暴。”一個手刀劈下,直接暈倒。

    羅瑞安走到他麵前,一把奪過羅瑞雪,“你迴去吧。”

    “我來找你姐。”

    “我姐不想見你。”

    孔原雙手插兜,悠哉地從他身旁走過,“別對我這麽仇視。就算沒有我……渺渺也不可能是你的。”

    羅瑞安定定地站在原地,狠狠地盯著他的背影。

    病房中懷特還在哭,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啞了,於渺渺一見到孔原就像看見了救星,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小懷特,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不開心了?”

    聽到孔原那溫柔如水的聲音懷特頓了頓,哭聲立即就小了一點,他慢慢地轉過頭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立即脫離於渺渺的懷抱,撲倒孔原懷中……

    “嗚嗚嗚~孔老師!那個女人好兇啊!她罵我!她討厭我!我什麽都沒做她就討厭我!我好傷心啊!”

    孔原輕輕拍著他的背,“懷特乖。那個姐姐遇到了很傷心很傷心的事,她不是討厭你,沒有針對你……”孔原耐心地安慰著懷特,他和懷特非常熟悉,單文澤每次去看病他都會和他的分身溝通,那些分身對孔原的印象都挺不錯。

    等懷特和羅瑞雪都安定下來之後,於渺渺已經一身疲憊。

    夕陽將二人的身影拉長,他們肩並著肩,站在花園中的小湖旁,視線落在湖對麵的情侶身上。一個年輕的男人,推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女人坐在輪椅上,男人偶爾垂下頭在她耳邊低語什麽,逗得她合不攏嘴。

    於渺渺想起不久前,孔原推著她漫步在夕陽下的情景。許多人羨慕,許多人嫉妒,很多人惋惜,很多人不解。可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其中的味道。

    “你好好想想。羅瑞雪飲食中的墮胎藥,一定有人放進去。”

    盡管她不願深思,可這淺顯的問題早有意識。羅瑞雪這幾天都沒出過門,如她所說,她吃的喝的全都來自家中。做飯的人是單文澤和羅瑞安。她的飲用水就擺放在客廳,誰都有機會把藥放進去。

    那麽,這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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