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吞雲吐霧、醉生夢死。光站在屋外,那濃濃的味道就足以熏得人站不住腳。

    房內,那時她看見煙雲飄渺,聞到,酒氣衝天。

    “清弦,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蘇夢晴還是在沙發上織毛衣。

    “雲風不招待我進屋坐坐,我隻好邀他出去走走。”清弦一邊應答著,一邊快步上前到蘇夢晴旁邊輕輕坐下去,“而現在,他去換衣服了。”

    “他終於肯離開那黑屋子了。”蘇夢晴笑了,是會心的笑了,還是隻有對味的藥才可以治病,而雲風的藥就是林清弦。

    “阿姨,雲風是從什麽時候這樣的?”找不到話,便隨意問了下,裝作漫不經心的,其實心裏比誰都在乎。

    “上個月26號開始吧,後來這個月2號出去一趟迴來就關自己小黑屋了。”蘇夢晴停下了手中的針,不再織毛衣,仔細想了想,又說道,“他關了自己小黑屋,就不吃不喝的。”

    上個月26號?

    就是沙灘事件的那天。

    這個月的2號,是他和謹言去外麵玩的那天。

    難道被他看見了?

    2號那天,是不是他去找了她?

    她不知道。

    究竟有沒有,隻有問了他,那才知道。

    但是,問他,他會說嗎?

    清弦慢慢陷入自己的糾結中去,隨著想的越多,眉頭就越皺越緊。

    清弦沒有注意到一旁溫柔且還夾雜絲絲擔憂的眼神。

    “蹬蹬蹬。”下樓梯的聲音,打破現在的沉寂。

    清弦看見,雲風,他又變迴原來的模樣了,陽光帥氣。

    蘇夢晴看見,他的兒子又變迴曾經的模樣了。

    果然,隻有清弦,才是他的藥。

    “媽。”雲風從樓梯上走下來,到了清弦的旁邊坐下來,開口道:“我和清弦出去走走。”

    “去吧。”蘇夢晴笑著應答,去哪都好,隻要不呆在那黑屋子裏就好。

    雲風先站起身,清弦才站起來,禮貌的對蘇夢晴說道:“阿姨,我們走了。”

    蘇夢晴點了點頭,他們便向門口走去。

    “哎,”蘇夢晴一下子想起來,趕緊招唿,“待會還迴來吃飯不?”

    雲風沒有出聲,轉頭看清弦。

    清弦一見這樣,迴轉過身子,

    一臉的調皮模樣,“如果是阿姨親手做的,清弦一定會跑迴來吃的。”

    “好啊。”蘇夢晴也不織毛衣了,站起來就往廚房走,“我現在就去做飯,你們待會可一定要迴來吃飯啊。”

    “那是一定的。”清弦笑著說。

    “走吧。”見要說的話也是說完了,雲風說道。

    “嗯。”清弦應了一聲,又向快進到廚房的蘇夢晴招唿道:“阿姨,我和雲風出去了哦。”

    “去吧去吧。”蘇夢晴仍是一臉的笑意,並擺了擺手,示意去吧。

    當防盜門開合的聲音響起並逝去,蘇夢晴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看得出來,雲風很喜歡清弦,而清弦,似乎也是對雲風有意。

    但是,何謹言……

    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阻隔。

    但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蘇夢晴擱下手裏的活,朝廚房走去,去做飯。

    …………

    那長長的街道,感覺,似乎永遠都不會走到盡頭,直直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樣一直順著這安靜的街道,一直向前走著。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但沉默總還是需要一個人來打破的。

    雲風轉過頭看了清弦一眼,抿了抿嘴,還是出言打破了這沉默,“清弦。”當這名字再次從口中叫出時,雲風已經覺得是無比的滿足了,本以為,就像現在這樣安靜的漫步,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我們還可以像現在一樣,我以為我們是再也不可能這樣安靜平和的呆在一處了。”施雲風笑容有些慘淡,“但是現在還可以。”他們的步子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他們漫步在這安靜的長處的街道上,時而有一兩輛車子飛馳而過,打破一下這安靜的氛圍,車子飛馳而過的風有時會帶起路旁樹木落下的葉子。

    清弦知道,她什麽都知道。

    她知道,當自己知道了雲風的秘密,他可能會有的害怕,她知道,雲風會害怕自己討厭他,雲風會害怕他們會連朋友都做不了。

    清弦知道,現在的她,不能說話,她知道,雲風一定有話要說,他現在所需要,就隻是傾聽。

    雲風又轉過頭看了清弦一眼,他知道他在聽,而她,想必也知道他是在想什麽……

    “清弦,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他想說,他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告訴清弦,他們的初識,是在小

    時候就有的了。告訴她,他們的小樹林。告訴她,那一年兩個小孩子的約定。

    約定。

    清弦,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我清晰的記得那年夏天,我和爸爸媽媽迴到這個城市,爺爺的家。在這裏,我感覺什麽都是新奇的。”雲風說著,將眼看向清弦,見她是在低著頭看腳下,又扭轉迴頭,看向遠方,腳下的步子不停,卻很照顧清弦,步子的幅度不大不小,“因為已經好久不曾來過了,在不記事的年代來過,那些記憶都早已是模模糊糊,所以感覺很新奇,就天天都纏著爺爺,讓他帶我出去玩,當把所有的地方都熟悉透了,我就自己去玩了。”帶著一種傷感,帶著一種壓抑,雲風緩緩說道:“那段時光是我這直到至今最美好的迴憶。那時候的每一天,特別還是在那裏認識的小女孩,都是我今生,最美的迴憶。”

    清弦安靜的聽著,心中不由地百味雜陳,小女孩?心裏很不是滋味。在這安靜的街道上,隻有雲風那壓抑的、且帶著傷感的嗓音。

    “我想,誰的童年都是有過歡樂的。”清弦開口了,“對於我們來說,擁有過,就是很幸福的了,時而拿出來懷念一下,也許都是莫大的溫馨,我們記住快樂就好了。”清弦停住了腳步,看向雲風。

    雲風扭轉過頭,看著清弦,清弦伸手拉出雲風一直插在褲袋裏的手,握住,“雲風,不開心的事,就都不要再想了,我們記住快樂的就好了。”

    看著那被握住的手,和清弦那真摯的眼神,感覺,什麽拒絕的話都已經是說不出口了,張口,嘴邊溢出的字就隻有“好。”

    好像麵對清弦,拒絕的話就永遠都是說不出口來。

    即使你已忘記我們曾經一起的快樂童年,但我想,可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小女孩。喜歡你,甚至可以用上愛這個字眼。那是在見到你之後才有的感情。

    清弦,似水清涼,沁人心脾,透人心扉,引我入迷。

    “我們,還是朋友吧?”林清弦仍是握著雲風的手,定定的看著他,不想錯過他眼中任何的情緒,但那眼眸中,那麽的幹淨和純粹,耳邊似乎隻是他那溫和的聲音,“朋友,永遠是朋友,你想的事,我不會拒絕。”

    他看著她,似乎這樣就可以永恆。

    清弦輕輕放開那握著的手,說沒有震動那是不可能的,轉眸,不再看他,也可以說是不敢去看他那純粹的眼眸,“那就一輩子都做朋友吧。”

    當說完這些話,清弦竟覺得有點苦澀,心中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清弦又提起腳步,雲風自然是舉步跟上,也不再說話,就像隻是出來散散心一般。就現在這樣的關係,似乎誰多說一句話都是刺在心口,讓對方疼痛不已。

    兩人順著馬路向前走,走了一程又迴轉過來,雲風則是跟著清弦,她走他走,她停他停,她轉他轉,都不知道散心的人是誰了。

    “不如迴去吧,我們出來已經好些時間了。”雲風淡淡地說。

    馬路已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走了又折,折了又走,今天純粹就是來壓馬路的。

    清弦一直理不清自己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正是一味的煩悶,聽到雲風的聲音才知道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由地有幾分愧疚,本來是他心情不好,自己來勸慰的,如今卻變成了他的無聲關懷了。

    雲風,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樣好?

    我受不起,受不起這不求迴報的感情。

    我們之間還有謹言。

    還有謹言,還有謹言在中間。

    哪怕,我的心中真的有你,我也不能說出來,我不能勇敢,也不敢去勇敢。

    清弦看著他,他眼裏的真摯,他眼中的關懷,哪一樣不讓清弦揪心?

    哪一樣不讓清弦覺得心有愧疚?

    “雲風,不要對我這麽好,還有莫顏,莫顏是那樣的喜歡你。”心裏有話,終是藏不住!

    “嗯,我知道,”雲風笑了,看著她。

    見雲風沒有下一句話,清弦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難道她要撮合莫顏和雲風嗎?

    “我……”清弦張張口,卻是什麽也說不出口。

    “我的感情,我的關懷,不是讓你有負擔的。”雲風像剛才清弦握住他的手一樣,也是握住了清弦的手,擱在心口位置,“隻是因為我喜歡你,想將你放在心上,放在心間,時時照料著,你真的不要有什麽負擔,還有——”

    “還有,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施雲風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不值得,”清弦搖頭,將手掙出來,轉開眼去。

    “我不在乎。”雲風扳過清弦的肩膀,“隻要我能夠時時看到你,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什麽都不在乎。”

    “你這個樣子,我很內疚。”清弦咬著嘴。

    “我的喜歡,不是讓你心疼讓你愧疚的。”再也不能忍受再從清弦口中冒出什麽不能接受的話,雲風俯下身去,情不自禁的,就湊了上去。

    清弦將臉扭向一側,雲風的唇就碰在了清弦的臉頰上。

    “我們迴去吧。”清弦掙開雲風的束縛沒有斥責他,就隻是淡淡的建議他。

    “好!”雲風也知道自己魯莽了。

    可是,他卻不認為自己錯了。

    一路的相對兩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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