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嵐在哪裏?


    還有誰比一燈更加清楚?


    傅令元站在陸振華的斜後方,越過陸振華的肩膀,對著一燈的明知故問露出滿滿的譏嘲。


    一燈像完全沒看見,或者看見了也不甚在意,即便不久之前剛遭他質疑過他的身份,他亦維持慈眉善目笑顏以待。


    這邊王雪琴不等陸振華迴應,搶了話頭:「說起來一燈大師真是我們大姐除陸家的人以外,唯一接觸得比較頻繁的外人。」


    「不知大師和我們大姐從什麽時候開始結識的?起碼這十幾年來,我們大姐有事沒事都喜歡往臥佛寺跑,算是你們臥佛寺最忠實的香客了吧?」


    傅令元再挑一絲哂意。


    王雪琴這話明顯引向她才剛找他嘮過的懷疑餘嵐和一燈存在殲情。


    攪屎棍又要發揮她的作用了……?


    一燈似未察覺她語氣裏的別有意味,平常道:「陸夫人潛心向佛,即便不來臥佛寺,也依舊為佛主最忠實的信眾。老僧與陸夫人因佛結緣,但凡陸夫人前來臥佛寺,老僧有空,便都會與陸夫人小聚片刻,討論佛法。陸夫人不僅為臥佛寺之香客,亦為老僧之好友。」


    王雪琴羨慕道:「我也希望能和像大師這般的人物交朋友,奈何我資質平庸,與佛無緣。」


    一燈諄諄:「佛緣與資質無關。『存在即是緣起』,是故眾生皆有佛緣。隻是緣分裏分了深淺,越是潛心修佛之人,佛緣越深。」


    王雪琴笑著便翹起蘭花指撫自己的額頭,與陸振華打趣道:「老爺,你瞧瞧,大師有耐性講解予我,我自己卻聽什麽糊塗什麽。看來我這輩子註定與佛緣淺了。」


    陸振華自然未接王雪琴的話。


    就是不知道王雪琴的話是否在陸振華心裏打了漣漪,畢竟目前為止,隻能確認陸振華知道一燈和江城莊家有關係,卻還無法完全確定,阮春華在陸振華麵前所用的究竟是哪一種身份?或者說,是哪幾種身份的交合?


    沒接王雪琴的話,陸振華則迴答了一開始一燈詢問的問題:「我夫人的確因為小兒的突然過世傷心過度,身體欠佳。」


    一燈麵露遺憾:「希望施主代為轉達陸夫人,佛主會陪著陸夫人一起邁過這道艱難的坎。」


    「謝謝大師。」陸振華略略頷首,繼而道,「不怕和大師坦誠,我夫人雖然一直信佛,但我自己並沒有準確的信仰。」


    「這些年來受我夫人的影響,才漸漸對佛主多了幾分心思,我自己其實也非常前往臥佛寺接受薰染,奈何事情太多,很少能的機會,隻常常教育小兒多陪同我夫人一起上山。」


    「直至近日家中慘遭禍事……」語音內並未聞哀傷或者傷感,但這個停頓卻是恰到好處地表達了陸振華此刻的心情,尤其陸振華的目光遙遙落向陸少驄的遺像。


    輕輕一喟,陸振華轉迴眸,接著自己方才的話:「直至近日家中慘遭禍事,我偶爾午夜夢迴過往,察覺自己把路走得太急太趕了,明明應該學會適當地停下來,歇歇腳。」


    孟歡瞅著時機提議:「陸爺,難得和一燈大師有交流的機會,要不請大師去那邊坐下,你們慢慢聊吧。」


    陸振華徵詢一燈的意見:「不知是否會耽誤大師的時間?」


    一燈:「無礙,這一場的法事暫時沒有老僧太多事。」


    王雪琴轉了轉眼珠子忙去將牆角的一張桌子給收拾幹淨:「老爺,你和大師坐這裏吧。」


    陸振華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燈與他相互禮讓著行去。


    兩人分明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單獨聊,傅令元識相地未跟上。


    孟歡肯定也是一樣的。


    王雪琴則讓她自己熱乎地忙起來,先去給陸振華和一燈送了茶,隨後倒也未再靠近,而是去招唿幾位和尚,吩咐帶來一起辦事的下人往陸少驄冰棺前的火盆裏添銀元和紙錢,以及接下來的法事儀軌的所需用具也按幾位大師的要求辦妥。


    ——大概是因為陸振華的在場,所以她想多加表現。


    傅令元暫時沒法再單獨找一燈的麻煩。


    孟歡亦仍然坐於原位,安靜地喝茶,在交雜的法器聲的掩蓋下,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出來的嗓音問:「傅先生覺得,這次陸爺前來靈堂找一燈,會談什麽?」


    「不知道。」傅令元的語音微冷。


    他特意找理由把一燈請下山來,倒好像邦陸振華做了嫁衣,讓狼和狽再一次有機會當麵直接溝通。


    他們當麵直接溝通了,他卻什麽都聽不著。


    當然,心裏也有所揣度,多半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


    孟歡大致猜到他此時的心情:「我也恨不得在他們的身、上裝上竊聽器。但又有什麽辦法呢……陸爺總是那麽謹慎。」


    傅令元側著身子,始終看向的是幾位在做法事的大師,嘴裏的嘲弄則是給孟歡的:「他再謹慎,你每天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也有無數次機會能殺了他。」


    「傅先生在慫恿我?」孟歡低頭啜茶,「我如果想,確實有無數次機會能殺了陸爺,但那些辦法恐怕沒有一個能讓我在殺完他之後全身而退。」


    「現在著急的是你不是我。」傅令元的手指把玩著茶杯,盯著玻璃上模模糊糊倒映出的陸振華和一燈二人坐在一起的身影。


    「傅先生在我麵前無須遮掩,傅先生有多著急著盡快和阮小姐能光明正大,我很清楚。」孟歡揭穿他的佯裝淡然。


    傅令元的嘴角抿得堅冷。


    兩人沒能繼續聊,因為王雪琴在這時過了來,小有抱怨:「這些個下人們離開了我都不頂用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大姐管家的時候,明明每個人好像都特別能幹,怎麽換到我手裏,就這個也出錯,那個也記不住事情。」


    抱怨,但分明欣喜著她自己的重要性。


    喝著潤嗓子,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捶打她自己的腿:「少驄這裏很快就要結束,結束之後就是隔壁海叔的靈堂。」


    「幾位大師得忙活到半夜。問過他們需不需要今晚留宿市區,他們全部拒絕,堅持不管法事做完是幾點,都要迴寺廟。」


    「仔細琢磨琢磨也對,讓幾位大師住酒店裏,怎麽都覺得奇怪。」


    孟歡在這時起身:「三姨太既然累了,就多歇一會兒,我正好去看一看,明天的葬禮是不是還要準備些什麽東西?」


    「喲,小孟你在公司裏都已經那麽忙了,還是留著那點精力,晚上伺候老爺吧,不要在這裏給我添亂,我該打點的事情都已經打點過了。」王雪琴笑。


    孟歡偏頭,淡聲告知:「三姨太剛剛去換新茶,不在,所以沒有聽到,陸爺擔心明天的葬禮上待客之道出現差池,所以加派了我作為人手,多一個人,多留一個心,多一分保障。」


    王雪琴尚未完全舒展開的笑容滯了一滯。


    孟歡輕輕頷首,邁步走開。


    王雪琴似不甘心,沒再歇腳,噌地站起身緊跟在孟歡後邊,好像生怕自己掌家的權力會被她剝奪。


    …………


    陸振華和阮春華並沒有聊太久。


    陸少驄的法事再不了多久也要結束,屆時他們會換到隔壁海叔的靈堂。


    海叔的靈堂裏也放棺材,隻不過棺材裏沒有海叔的遺體,隻拿了一套海叔平時經常床的衣服。


    陸振華在海叔的棺材邊站了片刻,抬起手按在棺材的邊緣,重重拍了兩下:「老夥計,終究還是你先走了……」


    傅令元看得出來,相較陸少驄而言,陸振華對海叔更有感情,此時也更真情流露。


    但陸振華也依舊隻是這樣看了兩眼,沒有等到做法事,就要走人,並且要送傅令元一程。


    傅令元應承下來,隨陸振華一塊離開殯儀館,暗中留下了趙十三。


    途中陸振華接到一通電話,臨時更改了路線,開往鎏金碼頭。


    停定之後,幾人均未下車,陸振華隻是將車窗打開。


    湧進來的不僅是湧起的海水聲,還有打鬥的動靜。


    而說是打鬥,實際上是一群人痛毆一個人。


    旁觀的幾名打手迎到車窗前,隔著一段距離問候:「陸爺。」


    隨後才看清楚傅令元也在,補充問候:「傅先生。」


    「怎樣?還沒有結果?」陸振華問。


    領頭的打手羞愧地低垂頭顱:「抱歉,陸爺。」


    「把人帶過來我看看。」陸振華吩咐。


    領頭的打手一揮手臂,那邊的拳打腳踢一瞬停止,隻餘被打之人的低低啜泣和哀嚎。


    然後就被兩名打手一人一邊抓著手臂往這邊拖。


    地麵上拖出長長的一條血痕,於昏黃的燈光下呈現暗紅色。


    距離車窗前約莫一米的位置停住。


    看清楚對方身、上穿的是景察製、服,傅令元的眸子驀地一眯。


    「叫陸爺!」打手揪起他的腦袋,「今天算你運氣好,平常人想見陸爺一麵可是千金難求。」


    「陸……陸爺……」小景察被打到失,禁,鼻青臉腫,眼睛根本睜不開,出聲的時候嘴角銜著的口水夾雜著血往外淌。


    陸振華倒不嫌對方的模樣叫人反胃,平淡如常問:「當景察多久了?」


    像要和他閑聊。


    「兩……兩年……」


    「嗯,時間還挺短的。打聽不到非常有價值的消息,很正常。」陸振華表示出諒解。


    隨後如同長輩教育晚輩:「你打聽不到消息沒關係,但打聽不到消息,卻還收著我們青門給你的高額費用,甚至企圖用假消息矇混過關,那就是你不厚道了。」


    「你是景察,景察的品行難道不是應該比我們這些生意人更高?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嚴重拉低了景察的素質,辱沒了景察這個職業?還配當一名景察麽?」


    在陸振華看不見的暗影裏,傅令元眸底鋪出霜。


    地上的小景察痛哭流涕:「對、對不起陸爺,是我錯、錯了。我可能馬上就能升職了,接觸到的案子會比以後更多,更深入。」


    「我以後都任憑你們調遣,不會再額外向你們要錢了!現在這些都算是你們提前預支!否則我實在是沒錢可還,錢都用來給我爸買藥了。」


    「陸爺,他撒謊。」打手忙不迭插話匯報,「他上個周末去了奧門,把錢都輸在那的賭場裏了,還又欠了一p股。」


    「我不是故意去賭的,我是希望能給我爸翻倍更多的醫藥費。」小景察為自己辯解,捂住心口往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好像隨時都可能失血過多而亡。


    陸振華看了一眼,說:「錢不需要你還了。我們青門送出去的錢,沒有再要迴來的道理,何況我們也不缺哪些錢。你隻需要迴答我一個問題。」


    「陸爺……盡管說……」小景察虛著氣兒。


    「你不是緝獨大隊的?」


    「是,我是……」


    「你確實沒有打探到有往青門裏再埋情報員的消息?」


    「可能是我能力有限,但我真的沒有聽說。陸爺你們青門滴水不漏,我們緝獨大隊才一直攻克不下來……」


    陸振華的隼眸裏微蘊笑意:「馬p拍得不錯,你可能被你的領導放錯崗位了。」


    說罷,陸振華朝領頭的打手一揮手。


    打手會意,走上前,蹲下身,將一把刀子插入小景察的心髒,再拔出來。


    確認人斷氣後,幾人駕輕就熟地拿過準備好在一邊的麻繩,將屍體綁起來,再和一塊大石頭捆在一起,然後連人帶石頭推下碼頭。


    「噗通」,一條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於這個世界。


    或者更準確來講,是每天都有無數個人如此這般悄無聲息地離開,甚至不被人知道他已經死掉。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幽沉,看到事情還沒有就此結束,打手們又拖了三個人出來,全都麻繩捆住,膠帶封嘴。


    「挨個介紹一下。」以前海叔在,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陸振華親自開口,都能有人代言,如今倒是麻煩許多。


    打手忙道:「分別是酒吧、地下賭場和其中一家三鑫集團收購的子公司裏被條子收買為線人的人。這是新找出來的三個。」


    三人明顯都想為自己辯解,奈何嘴巴都被堵住,發出的隻能是嗚嗚嗚聲。


    陸振華卻根本沒那個印度時間去一個個研判究竟是不是抓錯人,一如既往地隻要有可疑,格殺勿論。


    揮揮手,他示意打手。


    打手點點頭,用幾分鍾前處理那名小景察的方式,處理掉了這三人。


    沒等聽到那三聲「噗通」,車窗便關上,車子也開離鎏金碼頭。


    類似的情況,傅令元早在滇越的那幾年便見怪不怪了,隻不過陸振華第一次帶他在身邊親眼看他如何處理內部叛徒罷了。


    傅令元疑慮的是——「舅舅,不都是些小嘍嘍,怎麽下麵的人還學不會怎麽處理?需要舅舅親自前來?」


    除了那個景察,其他三個大概就是屬於那種即便死了也沒人會察覺他不見了的那種類型。


    但見陸振華麵露凝色,若有所思:「因為我和和你們海叔,早幾個月開始,就發現一件古怪的事。」


    「什麽?」傅令元好奇。


    「揪內鬼和抓叛徒,是永遠做不完的一項工作。我們得防自己人、防其他兄弟邦的人,尤其得防警方打進來的人。」


    「嗯嗯。」傅令元點頭,表示這些他都懂。


    陸振華便不在此細說,而進入重點:「警方方麵打進來的人或者我們從自己內部揪出來的被收買的線人,有給掃潢組辦事的,有給經濟犯罪組辦事的,賭場也不是沒被掃過,但更多的是緝獨大隊派來的人。」


    「我們青門也一直以來都是緝獨大隊重中之重的工作對象,每年雙方都會交手個好幾迴。每年處理掉的人,我們內部也都定期做統計。我剛剛說的早幾個月開始所發現的古怪的事情,就是出在,緝獨大隊被我們揪出來的人數,和以往相比,數量大大減少。」


    傅令元應聲挑眉。


    陸振華見他似乎腦筋還沒轉過彎來,提醒道:「條子是最不容易對我們放手的狗皮膏藥,我們撕他們一次,他們一定會換花樣再貼上來兩次。」


    「所以不可能因為我們接連發現了他們打進來的人,就輕易放棄。這也就是我們前麵為什麽說,和景察對抗的工作永遠做不完。」


    「可現在我們能抓出來的人越來越少——」


    傅令元開竅了似的,接走他的話:「現在我們能抓出來的人越來越少,不是說明景察怕了我們沒再往我們內部塞人,而是他們塞了人,卻沒有被我們發現。」


    陸振華點頭,神情又加深兩分凝重:「緝獨大隊越是這樣對我們沒有大動作,越是叫人覺得奇怪,就像放心地在暗中窺探著我們,靜待合適的時機,就撲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傅令元眼皮猛一跳。


    他想他似乎更明白,為何陸振華早年在道上的外號為「黑豹子」——敏銳,如豹子那樣擁有野獸天生的敏銳的直覺。


    陸振華如今的多疑,可以歸結為他的敏銳過剩的副作用。


    但不管是多疑還是敏銳,再加上謹慎,全是難對付的地方。


    傅令元萬萬想不到,陸振華居然觀察入微至此。


    後背不禁暗暗出一層薄薄冷汗。


    不過也慶幸,海叔的死,讓陸振華斷掉最可靠的一隻胳膊,他才能有機會被陸振華再往上提一層麵去栽培。


    麵上傅令元自然是流露出此時應該具備的最真實的與陸振華相差無幾的凝重表情,然後半真半假道:「被舅舅你這麽一說,我瞬間感覺後腦勺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堵了一支槍,隨時有可能被幹掉,冷汗都嚇出來了。」


    口吻間多少攜一絲緩解凝重氣氛的輕鬆。


    並且邊說著,他還當真往後看,儼如確認自己的身後是不是真有一支槍。


    陸振華也確實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稍加放鬆身心,笑了笑:「你啊你。」


    「我沒開玩笑,舅舅形容得太有畫麵感了。那種被人近距離虎視眈眈的感覺,太可怕了。」傅令元的眉峰下壓,並未岔開正題,「還是舅舅經驗老道,這麽一說,的確有些異常。」


    陸振華認同他的「經驗老道」一詞:「如果你和舅舅一樣,經歷過十一年前青門的那場劫難,也會長一大記經驗。」


    話及此,幾乎正中傅令元下懷,他自然而然地便順勢問起:「大家時不時就提起十一年前青門的那場劫難,具體情況好像並沒有人說得清楚。」


    他頗為遺憾:「舅舅要是那個時候就已經同意我迴歸陸家該多好?那我不就是親身經歷了?」


    陸振華倒也不遮掩對他當年的不屑:「你那個時候,隻讓我看到了年輕氣盛、爭強好鬥、衝動無知,就是傅家養出來的紈絝子弟一個,一點兒沒有我們陸家人該有的風範,進來青門能幹些什麽?跟著黃金榮那個匹夫去滿大街砍人充當第一線挨刀子的小混混?」


    傅令元訕訕:「舅舅,你也不給我留點麵子……」


    「事實如此,有什麽麵子可給?」陸振華鐵麵無私。


    傅令元有些灰溜地摸摸鼻子,轉瞬自信一勾唇:「這幾年我自己在外麵摸爬滾打,還是很有長進的,總算沒再給我們陸家丟人了。」


    陸振華褒貶分明,貶完之後,現在也默認他的可取之處。


    隨後陸振華迴歸正軌,繼續談道:「我接手青門之後,剛開始的那一陣,幾乎每天都在迴憶以前和那個臥底景察相處過的點點滴滴,針對青門被攻破的口子,去往前追尋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吸取教訓,轉化為經驗。青門後來的眾多改革,最初基本上全是針對那些問題摸索出來的。」


    傅令元揚唇:「舅舅你這就等於是條子們嘴上總在說提的反偵查手段了。」


    「嗯,算是吧。」陸振華點點頭。


    傅令元順勢道:「當年那個臥底景察應該沒有多大本事吧?隻能說陳璽太愚蠢了,才會被人家騙得團團轉。有其父必有其子,看看陳青洲,差不多就知道他們陳家大概都怎樣的水平。」


    「如果青門能早點由舅舅你來掌權領導,那個時候肯定不至於險些被景察剿滅。」


    陸振華不予置評,鷹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似在迴憶當年:「那個臥底景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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