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如同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孟歡隨之安安靜靜。


    安安靜靜地,一會兒看視頻裏的小人兒,一會兒看此刻麵前的小人兒。


    頃刻,她伸出手,輕輕摸陸少傑的臉,唇角彎出作為母親的溫柔笑容,眼睛裏的淚水則接連不斷地往外湧。


    …………


    陽明山,山頂平台。


    傅令元叼著跟沒有點燃的菸捲坐在摩托車上,腳下是海城的萬家燈火,手裏抓著手機,在屏幕摁了一行又一行的字,又刪掉一行又一行的字,已然反覆折騰,也沒考慮清楚怎樣哄老婆乞求她的原諒才最合適。


    怪就怪他自己以前在她麵前情話講太多,沒節省著用。


    原本這提高了她的段數,那麽無論其他男人怎麽撩她,於她而言都隻會是小兒科。


    如今他感覺自己也被自己坑到,不玩點新鮮的花樣,她肯定覺得他沒誠意必然看不入眼進不了心。


    自己寵出來的女王,跪著也得伺候她舒舒服服一輩子~


    傷了一會兒腦筋,傅令元先重新翻開今天二筒發給他的她的一日行程。


    若無要緊,二筒和九思以往都是三天匯報一次。這兩天因為沒護好黃金榮惹了她生氣,所以傅令元要求每日一報。


    今日所報的內容,和昨天一樣,都是她呆在酒店的房間裏沒出門,一日三餐直接叫酒店裏的餐飲服務。


    當然,她獨自一人究竟做了些什麽,二筒和九思本就無從得知。


    內容少而單調,傅令元覺得不過癮,趁空寫消息細問:「她一日三餐具體都吃了些什麽?」


    發送出去沒兩秒,身後驀然傳出問話:「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搞掉璨星的計劃(第437章)?」


    轉瞬的功夫,來人已站到他跟前。


    傅令元暫且塞手機迴兜裏,斜挑眼:「怎麽?聽你這語氣,不稀罕我這迴的動作?」


    黑影沒有直接迴答,質疑:「璨星的七寸是為青門洗、黑、錢。打擊影視圈的洗、錢難度一直很高。」


    「你現在持續損壞璨星的聲譽,即便最後真的拖垮了它,也不影響它日後縮小格局,在幕後繼續投資電影,算不得搞掉。」


    傅令元邊聽邊點頭,儼然認同黑影前麵的分析,待黑影全部講完,他反駁:「縮小璨星的格局,讓它僅剩洗、錢的價值,變迴像以前一樣三鑫集團旮旯角落裏不起眼的版塊,就是我的目的。」


    這下子黑影幾乎能夠完全肯定了:「你在打壓陸少驄。」


    「有打壓,才會有鬥誌。有鬥誌,陸家才能越來越亂。」傅令元懶懶地舒展腰肢,語氣也是一股隨意的閑散。


    黑影安靜,像在猶豫,又像在斟酌,頃刻,問:「藍沁的死,你打算折騰到什麽地步?現在陸少驄的作用還非常大,你不可能把他趕盡殺絕,不是麽?」


    言外之意即為:既然明知最後不會有結果,為什麽還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在這方麵引導輿論。


    傅令元咬了一咬菸頭,不否認黑影的話。


    偏頭,他反問黑影:「你們當初不是放棄她了,現在還管我要怎麽藉助她的影迷和粉絲的力量?」


    「我有必要了解你做事的全部意圖。」黑影提醒。


    無疑,強調的是「全部」二字。


    傅令元將菸捲從左邊的嘴角,換到右邊的嘴角:「就是給陸少驄和陸家添亂,看不出來?」


    黑影似被他堵住,又沉默,沉默地注視他。


    傅令元掀著兩片薄唇:「藍沁的死因是被連帶著重新翻出來的,能發展到哪一步,順其自然。目前為止陸少驄是不可能因為這件事輕易玩完的。有什麽好值得你浪費時間探究的?」


    說著,語氣間隱約挾上嘲弄:「不如多去插手現在負責案件的刑偵大隊二組,省得送到他們手裏的人,沒多問幾句話、多嚇唬嚇唬,就給讓輕輕鬆鬆地走了。」


    黑影不語,轉口問及:「陸振華的比特幣交易還沒查清楚?」


    傅令元將菸捲咬得一挑一挑的:「著什麽急?該清楚的總會清楚。而且,就算現在清楚了,非法洗、錢的分量也不夠。不是還沒決定,究竟是要先丟出來重創三鑫,還是留到以後一舉爆發。」


    「你又不著急了?」黑影側眸,在他臉上凝睛,「看來你的私人感情問題解決得相當順利。」


    「急,當然急,怎麽不急?」傅令元拔掉嘴裏的菸捲,手指一彈,湛黑的瞳眸深斂:「隻要一切都沒結束,就有可能再出現問題。」


    沒有人比他更著急得到了結,獲得真正的自由,過他想過的生活……


    …………


    從陽明山上下來,摩托車的引擎一路突突突。


    在一分岔路口遇到紅燈,傅令元停下,眼睛瞟著路標指示牌。


    心思兜轉著,他抬腕看手錶上的時間,再一琢磨,在綠燈亮起之後,轉去另外一條路的方向。


    婚戒和紫水晶小刺蝟項鍊她都帶著了,他送過她的首飾,就差玉髓子。下一次見麵,該把玉髓子也套迴她手上。


    抵達心理谘詢室,傅令元照以往的習慣將摩托車停在樹下。


    正打算摘頭盔,他倏爾若有所察地頓住,雙眼淩厲地眯起,敏銳地朝四周掃視。


    沒有月光,僅不遠不近的位置立著盞昏暗的路燈。


    入目之處空無一人。


    緊緊盯住樹影憧憧的遮蔽之處,他的眉峰輕聳,微有沉凝,然後往這座三層高的小洋房打量。


    黑漆漆,瞧不出有人。或者說,即便有人,這個時間點,也該熟睡。


    但,不應該有人。


    定於原地,傅令元沒動,集中全副精力等待幾分鍾,靜默地觀察。


    未出現任何動靜。


    在重新啟動摩托車離開,和繼續自己的原計劃之間,他考慮數秒,選擇了後者。


    不過他依舊沒有摘掉頭盔,下車地時候,摸了摸隨身攜帶的袖珍手槍。


    不同於以往的偷偷摸摸,這一迴他儼然像這座房子的主人,吹著口哨打開大門,一路往裏走,一路開燈。


    看似隨意實則謹慎地行至二樓為止,卻是皆未發現異常。


    傅令元停定,若有所思地往三樓瞟。


    收迴視線,他沒再繼續走,用萬能鑰匙打開二樓馬以的房門,走入。


    呆片刻,約莫是一個人迴到家之後收拾自己的時間,傅令元才關掉燈,走向麵向前方的窗戶邊,挑開一縫窗簾往外觀望。


    還是未發現異常。


    捺著性子,他轉移到門後,貼在門板上,留意外麵。


    半晌,悄無聲息。


    傅令元不禁折眉——錯覺?多慮?判斷失誤……?


    凝著眉頭,他取出手機,原本準備給栗青打電話,看到二筒先前迴復給他的消息,他順手先點開了。


    …………


    睡夢中的阮舒早早便察覺摩托車引擎的動靜,蹭地從床上坐起。


    守在心理谘詢室外麵的陳家下屬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她有人前來,詢問她的意思。


    阮舒壓根沒做過多的反應,就猜測到是傅令元。


    畢竟這種時間點,又是這樣的代步工具,再無第二人了。


    遂,她命令所有人按兵不動,小心藏身,然後揣著懷疑打電話問二筒和九思確認是否走漏了消息。


    兩人均否認。


    阮舒便納悶傅令元來這裏的原因了。


    他們不是剛在江城分開沒幾天,難道他又想她了所以跑來睹物思人?這兩天他不是在忙著在背地裏攪動陸家的風雲麽?還能騰出閑工夫考慮兒女情長?


    聽聞下屬匯報傅令元如何高調地進門,燈光開到二樓的房間為止,之後像是熄燈睡覺,再無動靜,阮舒心中的困惑已不是納悶能形容的了。


    進馬以的房間……


    睡馬以的床……


    他幾個意思……?


    從床上爬下,赤腳踩在地毯上,阮舒盯著地板,超級想透視而過對正下方房間裏的情況一探究竟。


    忖片刻,她輕手輕腳地走向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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