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和地麵碰撞上,殿內又空曠安靜,非常響亮的「噗通」一聲。


    待陳青洲跪穩後,五長老示意長老會內專門負責實施刑罰的兩名手下。


    兩名手下從旁行至眾位長老麵前,躬身行禮問候,其中一名手中端著個木盤子,盤子裏裝有兩根布滿荊棘的鞭子。或者更準確點來講,不如說它是荊棘條。


    榮一瞧一眼,臉色一變再變——頭迴見這鞭子,竟比想像中的還要令人心驚。而且看這架勢,是要兩根鞭子輪番上陣?


    原本穩下的心緒驟然復起,他當即哀聲請求:「請各位長老讓我代替我們二爺接受處罰!」


    另有好幾名跟進正殿裏的陳家下屬也附和榮一的話求情。


    陸少驄的眼風掃過大夥兒,有點不耐煩:「其實我們也是不願意看青洲哥受罰的。但他犯的錯誤實在太嚴重了,你沒聽長老們說,幾乎等同於背叛青門麽?長老們都足夠寬宏,你們如果還要糾纏不休,置青門的規矩於何地?非得看青洲哥死,你們才肯罷休?」


    眾人不敢再說話,都低下頭,雙拳緊緊地握住,咬牙忍住一腔悲憤。


    見狀,五長老用眼神詢問大長老。


    大長老閉了閉眼,頗為沉重地點了點頭。


    兩名負責實施刑罰的手下上前,站到陳青洲身後適當的距離之外,先道歉:「得罪了,二爺。」


    「無妨。你們秉公執行。」陳青洲背對著眾人,腰板挺得筆直筆直的。


    兩名手下一人手執一根鞭,在他話音剛落下的第二秒,左邊的那位當先揚手狠狠甩出第一鞭。


    鑽心的疼痛自背後襲來,令陳青洲的頭腦猛地發緊,隻覺皮膚上有一道口子瞬間裂開。


    他的感覺其實是沒有錯的,荊棘鞭子的的確確將他身上長袍馬褂撕扯開口子,留下血跡般然。隻不過他自己並看不見,但他所背對著的全部人看得清清楚楚。


    榮一扭著頭,一瞬間熱淚滾滾而下。熱淚滾滾,卻一言不發,牙齒咬住下唇,深深一個唇印。因為陳青洲也一言不發。


    兩名手下,兩根鞭子,左右開弓。鞭子落肉的聲音,幹脆、厲烈、決斷,啪啪啪地迴響在寂靜的空間裏,砸進每個人的耳朵裏,似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陳家的下屬們聽得身體一抽一抽的,仿若這一鞭鞭也打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都在鞭子聲間歇的那一兩秒裏屏住唿吸,拎吊起心,等待一句吃痛的呻吟或者嚎叫。


    然而每一次換來的都隻是單調重複著的鞭子落肉聲——沒有陳青洲的悶哼和求饒。一聲都沒有。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他甚至連脊背都不曾彎過一下,隱忍得令圍於四周觀看的人悉數沉默。


    喜服的後背布料幾乎要抽爛了,黏在血肉模糊裏。


    大長老從一開始就轉身撇開臉,不知是眼不見為淨多一點,還是羞愧的不忍直視多一點。


    陳家的下屬們則雙眸噴火一般地恨恨望向陸振華,似乎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在他的身上燒出一個大洞。


    榮一一忍再忍,忍無可忍,邁了步子欲圖上前。


    陸少驄眼尖,即刻給了打手們示意。


    打手們迅速圍過去,將陳家的下屬們阻隔在外圈,不讓他們有機會靠近。


    榮一被迫止步。


    頃刻,驚雷和閃電倏爾一陣厲害地叫囂,廟裏驟然不見了燈火,隻剩關公像前點著的兩排蠟燭。


    風雨唿嘯,雖然還是下午,但天空陰沉,整座靖灃似在這場大雨中陷入了肆無忌憚的昏暗之中。


    眾人皆怔忡。


    長老們迅速派人去查看,很快迴來復命說是鎮裏大麵積停電,具體原因尚未找出,可能是雷電交加不慎擊壞了電線,又或者可能是高負荷導致的短路。


    後者並非第一次發生了——市區裏越來越多的公司將工廠搬來郊區,建在靖灃周邊的村落裏,整個鎮的線路年代較為久遠、老舊,尤其今年入夏以來,沒少突然斷過電,總要進行一番檢修才能恢復。


    五位長老在鎮上是五大村落的村長,其中大長老今年剛走馬上任非黨副鎮長。發生大麵積停電這麽大的事情,是極其容易影響大家的生活,他們必然是要前往和鎮上的其他幹部一起處理。


    那邊處罰給陳青洲的三十鞭差不多也打滿了,榮一等人第一時間衝到陳青洲的身邊。


    兩名執鞭的手下把鞭子收起來,除了大長老以外的四位長老抓緊時間前去驗收陳青洲的傷口。


    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四位長老相互對視兩眼,退了迴去。


    這時,又有手下匆匆跑進來匯報關於停電的進一步更加確切的消息:「大長老,不好了!有根高壓線遭雷擊斷裂了!聽說兩個鎮民碰巧經過那附近!被電死了!」


    幾位長老聞言皆微微變色——情況比他們所以為的還要嚴重。


    大長老即刻揮揮手,對榮一等人道:「快帶你們二爺迴去吧。」——他們幾位長老也得走人了!


    陳青洲倚靠著榮一,轉迴來的那張臉毫無血色,嘴唇也慘澹,臉上的水分不清楚是之前淋到的雨,還是受鞭期間流出的汗。


    「多謝各位長老手下留情。」他略略頷首。


    燭火的映照之下,五位長老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被拉得老長老長且在牆角翻折,隨著燭光的閃爍而輕輕晃動,宛如畸形的怪物。


    大長老的目光忽明忽暗,未再多言,一方麵是時間再耽誤不得,另外一方麵目前也沒什麽可和陳青洲說的。


    遂,五位長老默契般均意味不明地嘆息,表情上寫著疑似「你們好自為之」等字眼,便偕同著離開關公廟,臨走前把善後事宜交託給陸振華。


    榮一急急交待兩名下屬去把婚車開過來,以便送陳青洲先去鎮裏的醫院。


    陸少驄裝模作樣地問傅令元討要栗青:「阿元哥,栗青不是處理傷口特別在行?要不趕緊讓他先給青洲哥瞧一瞧?那一鞭鞭打得呀,我看著都覺得疼,即便是強壯的大老爺們也會受不住的吧?」


    榮一拒絕:「謝小爺好心!可惜我們覺得沒有資格接受,也不敢接受!萬一折福了呢?」——口吻間再絲毫不遮掩對陸家的敵意。


    陸振華擰眉看向陳青洲,頗為語重心長:「青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從來不知道你對我的誤解如此之深。這一次你挑明對我的不滿也好,往後再有什麽心結,你也像今天這樣直接和我說,總比你一個人藏在心裏而越做越往歧途來得強。很多事情,你和老黃明明都可以和我好好商量的,卻偏偏……唉……」


    陳青洲由榮一背起,掀著兩片沒有血色的唇瓣,淡聲迴應:「如果陸伯伯沒有其他招數要對付我,我就先走了,否則不好留下這半條命來給你殺。」


    陸振華眉頭擰更深。


    「陳青洲,你現如今真不配我叫你一聲哥!」陸少驄忿忿搶過話頭。


    陳青洲淡然如初:「嗯,我也不稀罕。」


    「你——」


    「別耽誤青洲去醫院的時間。」陸振華打斷陸少驄。


    陸少驄不爽地咽迴了話。


    榮一背著陳青洲,在陳家下屬的護送下往外走,招唿都不屑和他們幾人再打一聲。


    陳青洲趴在榮一的背上,清黑的眸子無波無瀾地掠過傅令元的方向。


    另外一半的陳家下屬謹慎地斷後。


    陸少驄踱步至門口,眼睜睜看著陳青洲一行人順利離開,不由著急地迴頭問陸振華:「老陸,你怎麽真的放他們走了?!今天忙活著這麽久,不會隻是讓陳青洲簡單地挨一頓打而已吧?不趁機殺了他以絕後患麽?你已經多給他十年的命了!」


    「大家都在,我們怎麽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地動手?」傅令元接腔,斜斜勾唇,「你今天是沒看到全部。舅舅這是攻心為上,已經是大招。」


    「通過今天這麽多條罪狀,即便陳青洲真的能夠活著離開靖灃,大家對陳家殘留的那些念想也差不多消失殆盡,對陳家僅剩的那點哀憐同樣蕩然無存。畢竟利字當頭。所以基本上可以說,陳青洲在青門裏,基本無立足之地。」


    「那陳青洲不是還有他十年在外漂泊的底子,寶貝得藏著掖著不肯示人麽?」陸少驄皺眉,「萬一他趁此機會破釜沉舟,可就不好收場了。沒看見如今他囂張的態度麽?每一句話都要挑釁老陸一次。幸虧老陸沉得住氣。」


    陸振華瞟陸少驄一眼,不語,轉而看向傅令元,眸光犀利如雄鷹:「阿元,你是時候去和雷堂主匯合了。」


    「嗯,我正想和舅舅提。」傅令元點點頭,笑得閑散。


    「什麽什麽?怎麽又雷堂主?」陸少驄丈二和尚一般,「對啊,說起來,今天好像唯獨雷火堂來的是副堂主,雷堂主怎麽沒到場?他人呢?為什麽阿元哥要去和雷堂主匯合?」


    傅令元不迴答他的問題,問陸振華確認:「不過舅舅,剛剛消息不是傳來,說是被雷電擊斷高壓線的位置恰好在那附近,所以換地方了。時間會不會太趕了,來不及?」


    陸振華看著外麵黑雲壓城般的天空,眯了一下眼睛:「來不及也必須來得及……」


    陸少驄通過他們的三言兩語模模糊糊琢磨出意思,並且反應過來一件事:「嘶……阿元哥剛剛你說的是『即便陳青洲真的能夠活著離開靖灃』?!」繼而他猜測,「所以你現在是要去和雷堂主匯合伏擊陳青洲?!」


    傅令元但笑不語,算作默認,看迴陸振華:「那舅舅,我先去了。」


    「欸阿元哥你等等!」陸少驄叫住他,有些抱怨,「老陸你太不夠意思了!伏擊陳青洲這種事怎麽能少了我的份!我要和阿元哥一起去!」


    「事情都布置好了,沒有用得著你的地方。」陸振華瞥他。


    「那我去幫老陸你監督!代替老陸你坐鎮現場!確定把陳青洲給弄死!」陸少驄興奮不已,兀自搭上傅令元的肩膀沖陸振華揮手,「我和老陸你一樣的,不親眼看到陳青洲死,是睡不安穩放不了心的!」


    …………


    榮一將陳青洲背上車,車內已有兩名下屬等在那兒,小心翼翼地幫陳青洲從榮一的後背攙下來,攙陳青洲進車子裏。


    隨後榮一也坐上車,和陳青洲坐在一處,把自己的身體給陳青洲當靠子,叮囑前麵的下屬:「開快點兒!盡快離開靖灃!」


    說著偏過頭來和陳青洲解釋道:「二爺,您必須得忍忍了!我們現在沒法兒送你去鎮上的醫院!我們還是先離開最為妥當!我就不信陸振華真的就這麽放我們走!」


    「嗯,我也這麽認為。」陳青洲深以為然,牽了牽唇角,有些好笑似的,稍稍一頓,緩聲道,「雷火堂堂主一直不在場。」


    乍聽之下前言不搭後語,榮一則一下子聽出裏頭的厲害,不禁神色一緊。他忙不迭又拿出手機,嚐試打電話迴市區,依舊處於無服務狀態。


    「王八蛋!幹他老母!」榮一忍不住砸手機。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著急也沒有辦法……」陳青洲譏嘲。


    榮一沉陷在自己的心思裏,忙不迭吩咐前麵開車的下屬:「大長老在哪裏?去找大長老!」


    他分析道:「雖然所有的長老都為了麵子偏幫陸振華!但他們還是有點作用!陸振華要演戲給所有人看的!保住他寬厚待人的形象!否則也不會借長老會之手!我們去找大長老!他顧及臉麵也不會全然不管我們的死活!起碼不會就這樣讓我們死在他的麵前!我們去找他!」


    陳青洲沒有接話,也沒什麽力氣再接話。


    榮一見他臉色著實不好,心內愧疚萬分,愧疚自己既沒能護他周全,又愧疚此時此刻讓他受委屈。


    往他後背去瞅他猙獰的傷口,榮一改變主意道:「不行不行!二爺我們還是先去鎮上的醫院!您這樣拖著會出大事的!」


    陳青洲不置與否,眼睛望向蒙著朦朧雨霧的車窗外,卻是問:「換了條路?」


    榮一聞言亦朝外看,發現確實如此:「怎麽迴事兒?不是說了要盡快離開靖灃?」


    負責開車的下屬匯報導:「二爺,原來的那條路,有高壓線遭雷擊斷裂了,不是還說電死了人?過不去。」


    突然地,緊跟在後麵的一輛車好像車輪爆胎,一下子偏離了行駛方向撞向路邊,傳出巨大的緊急剎車和撞擊的動靜。


    因為無法用手機詢問後麵的下屬發生什麽事,榮一扒在車後窗仔細張望——那輛是主婚車,剛剛他嫌棄不吉利,所以沒帶陳青洲上那輛。天氣狀況太差,他無法看清楚所有的細節,但車子像是遭遇什麽襲擊,不停震顫,車窗是專門去換的防彈玻璃,所以無損,然而車身上不瞬便遍布彈痕凹陷,火力密集,幾乎要令車千穿百孔打成涮子。


    榮一繃緊臉,凝睛盯住雨簾,這才看到數顆子彈穿透大雨射擊而來。


    「二爺!有埋伏!」榮一迅速做出判斷,話音尚未完全落下,他們所在的這輛車也驟然一震,同樣是車輪被子彈爆胎,車子頓時控製不住方向。


    榮一護住陳青洲壓低身體,前麵負責開車的下屬竭盡所能地穩住車身。


    後麵跟隨在好幾輛車見情況不對,迅速地從後方超車上來,車內的下屬們把車窗打開口子,開始反擊。


    大家配合得默契,均瞧出來了,對方不確定陳青洲究竟在哪一輛車內,因此最先集中攻擊可能性最大的主婚車。大家超車上來後也不刻意去護陳青洲所在的車以免被對方看穿。


    雙方一陣火拚,槍聲全部被掩蓋在瓢潑大雨之中。


    然而畢竟敵暗我明,一輛緊接著一輛車被爆車胎,被迫全部停下來,非常明顯對方是想把他們留在設有埋伏的路段內,不令他們逃脫,一併射殺,一網打盡。


    榮一和陳青洲一樣不現身露麵,深知也會因此暴露陳青洲所在的位置。


    車子幾經震動,陳青洲背上還剛受的鞭傷,整個人的狀態並不太好,瞧著好像有要暈眩的跡象。


    榮一難免有些焦慮,腦筋極速開動,計算著就目前手裏頭的這些人,大概能撐多久。


    前座裏的下屬倏爾向陳青洲懇求:「二爺,您把身上的喜服脫下來!穿我的衣服!」


    榮一瞬時明白下屬的意思,立即問陳青洲:「是的二爺!你把喜服換下來!現在雨大!他們不靠近是看不清楚人臉的!隻會根據衣服來判定身份!我們來轉移注意力!這樣能給您爭取逃脫的時間!」


    「不用了,我——」陳青洲沒能說完,榮一已為他下了決定,抓緊時間去脫他的喜服。


    脫他的喜服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喜服後背上撕裂的布料和傷口處的皮肉黏在了一起。


    …………


    幾位長老忙著安撫村民,讓大家全部都在各自的家裏點蠟燭,暫且不要出門,以防遇到危險。


    大長老親自前往查看兩名被電死的鎮民。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奶奶和孫子二人,經確認,恰恰是雷堂主的老母親和兒子。


    雷堂主的老婆哭得唿天搶地,幾度暈過去。


    大長老哀憐不已,詢問旁人:「雷堂主人呢?還不去把他找迴來?!」


    「已經去找了!」手下迴答。


    不久其餘幾位長老也來探看,皆唏噓——這別說正常人家裏一天死兩人得哭死,更遑論大家都曉得,雷堂主是個孝子,八十歲的老母親已經老年癡呆了,也不願意送養老院,就是擔心養老院裏的人照顧不好,而他自己的子孫緣薄,兒子是前些年夫妻倆去做試管嬰兒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而最終拚湊出來的事情經過大概就是,因為停電,雷堂主的妻子出門去詢問情況,家中八十歲的患老年癡呆的老母親恰好發病,神誌不清地領著孫子出門,去找自己的兒子雷堂主。造化弄人,偏偏走過了高壓線斷裂的那條路,兩人當場喪命。


    須臾,前去尋找雷堂主的手下迴來復命了,卻並沒有帶迴雷堂主,向幾位長老匯報導:「找不到雷堂主人,不過發現陳二爺他們在半路好像遭遇伏擊了,現在雙方似乎正在對峙,我們聽見槍響了,沒敢再靠近。我懷疑雷堂主也在那裏。」


    「伏擊……雷堂主……」大長老在唇齒間重複這兩個關鍵詞,立時就想明白是怎麽迴事兒,神色一凜,「陸爺人呢?!」


    五長老和三長老無聲地交換一個眼神,最後又三長老開口勸大長老:「事已至此,我們還是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像當時關公廟落成典禮那樣。青洲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們的處罰確實輕了,陸爺算是為我們青門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大長老一張老臉上的肌肉輕輕跳動,「陳家已如此,我們也都統一陣線支持他了,他還非得把陳家連根拔起?」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三長老喟嘆著搖頭,稍壓低音量,「最關鍵的是,陳家真的再留不得了。青洲如今把和陸家的緊張關係挑開了放在明麵上,公然在青門內挑起爭鬥。這些年青門其實都很穩定,你自己想想內鬥發生的緣由來自何處?可不就是陳家不甘居於陸家之下?不能讓青門分裂,趁著這個機會徹底斷絕分裂的可能性,青門才能走上完完全全的團結一致。」


    大長老麵露凝色,像在認真思考三長老的話。


    三長老拍了拍大長老的胳膊:「這一交火,在所難免,遲早都得來。不是今天陸爺主動,就是陳家日後反攻。何不早點結束?一切都是為了青門的和諧安定。就交給陸爺處理吧,他會給青洲的死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也沒有拋棄陳家,隻是人都是要向前看的,陳家過往的功績,就讓它成為歷史,讓大家記在心裏就好。」


    大長老心中忽明忽暗,一時複雜難言,而終未就此再言,須臾,他把方才匯報消息的手下招來,吩咐道,「去找陸爺,告訴陸爺雷堂主家裏現在的情況。雷堂主在給他辦事,看他要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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