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手機,傅令元眸光森冷地站立片刻,從陽台迴到客廳,腳步頓了一下,轉進臥室內。


    「傅先生。」小雅從床邊站起,昨晚帶過來的行李已收拾好在一旁。


    「你可以不用著急,在酒店這裏多休息會兒也沒關係,想什麽時候迴別墅,就和保鏢知會,保鏢會送你。如果身體還不舒服,就自己讓傭人幫你聯繫醫生。」


    「好的,傅先生。」小雅一如既往地溫和乖順。


    傅令元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麽,離開房間。


    「老大。」站在門口的栗青即刻跟上他的腳步。


    「小爺的行蹤。」傅令元眉峰微聳。


    「小爺昨天去找房間找阮姐沒找到,問了前台阮姐退房的時間,後來就和老大你還有雷火堂的堂主一起商量和s的交易事宜,淩晨散了之後,小爺就去了裳裳小姐的房間。」


    「期間沒出過房門?」傅令元又問。


    「沒有。」栗青搖頭,然後補充,「隻有小爺又臨時找了小姐進去。噢,對了老大,還有件事,」他稍壓低聲音,「裳裳小姐好像又懷孕了。昨天落水後,酒店服務員為她送薑湯,她特意問過孕婦能不能喝,不小心漏了口風。」


    傅令元嘴唇抿得緊緊的,突然停住腳步,像是在考慮什麽,少頃轉迴頭,卻是對他說:「你找個理由,今天不要跟我去交易了。」


    「啊?出什麽事了老大?」栗青懵住——不是在問小爺的行蹤?怎麽感覺好像突然跳到另外一個話題?


    傅令元沒迴答,手綣成拳往額頭輕輕敲了兩下,又道:「算了算了,當我剛剛沒說過,你必須跟在我身邊,一切照原來的計劃。」


    說罷繼續步子,徑直邁向電梯。


    栗青:「……」


    進了電梯,傅令元又突然跳迴到前麵,叮囑:「那個昨晚臨時要的小姐,去試著找一找。」


    栗青知曉他必定又有所籌謀,點頭應承:「好的老大。」並且不等傅令元多交待,他便主動道,「裳裳小姐懷孕的事我會盡量繼續跟著。」


    傅令元覷他一眼,勾唇:「這個月十三的那份工資由你來拿。」


    栗青嘿嘿嘿:「可別,迴頭他得跟我拚命,他要存老婆本的。」


    …………


    房車在酒店門口候著。


    陸少驄人還沒下來。


    傅令元自行先上車坐,盯著車窗外,手機握在手中,無意識地在腿上掂。


    外人或許不太清楚,但栗青太了解了,自家老大的這個習慣性小動作,表示在邊思考邊等電話。


    約莫十分鍾,陸少驄才從酒店裏出來,上來的時候連忙道歉:「對不起啊阿元哥,我起遲了。」


    傅令元收住手機,從車窗外撇迴臉,拿斜眼睨他:「你幹嘛?半夜開個會而已就體力不支了?」


    陸少驄打著嗬欠,也不遮掩,說:「都是裳裳把我給鬧的。」


    「那還是年紀輕輕就體力不支。」傅令元戲謔。


    「我雖然其他方麵比不上你,體力這一點絕不會輸。」陸少驄的手肘朝他亙過去,「而且我能(敏感詞),你都不行。「」


    「我不起來?」明顯是在質疑他,傅令元眉尾挑起,輕哧,「我隻是沒你那習慣。」


    「哈哈哈,曉得曉得。」陸少驄別具意味地笑笑,「你的習慣我不也沒有。你喜歡一個一個來,每一個往死裏搞,膩了或者壞了才換。我可不喜歡浪費那時間。」


    傅令元但笑不語,又揶揄:「昨天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還非常有自信後院安穩?」


    「誰知道那死丫頭怎麽偷跑出來給我添亂的!」陸少驄特別來氣似的。


    閑聊沒再繼續,傅令元轉談正事:「一會兒先去和雷火堂的兄弟匯合,把昨晚所商定的安排妥當,保障晚上交易順利。」


    陸少驄想起來提:「阿元哥,我覺得要不我們倆還是交換一下,我帶著雷火堂的人進去,你留在外麵把控全局。」


    傅令元嫌棄他:「就你那對s總夾槍帶棒的偏見,進去的話貨還沒驗,保準先和他幹起架。」


    「你還真是了解我,哈哈哈哈!」陸少驄笑聲朗朗,眼睛裏難掩陰鷙,「我確實很想把那狗崽子活捉了拉到屠宰場裏好好修理一番。」


    …………


    阮舒重新有意識,是因為察覺有人往她的嘴裏灌液體。


    即便人是昏沉的,睜不開眼睛,潛意識裏的恐懼令她條件反射地吐出去並咬緊齒關。


    對方粗暴地拿手指摳她的嘴要她張開,她死死地堅持,連唾沫都不敢咽一口,生怕有一丁點陌生的外界的東西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裏。


    最後對方可能也無奈沒有辦法了,阮舒很久未察覺對方的動靜,但她依舊不放鬆警惕。


    不知過了多久,手臂上傳來刺痛,儼然又在給她注射。她愈發驚恐,甩手要掙紮,對方快一步按住她,強行桎梏。


    …………


    傅清梨很迷糊,不明白怎麽會突然有人找她查交通記錄。


    麵前的男人個子很高,帶著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眉眼清淡,坦蕩地迎視她的目光,即便她有點犯傻有點沒禮貌地盯了他好一會兒,他也無波無瀾。或者更準確來講,是一張臉本就沒多大的表情。


    「傅小姐。」馬以終是開口輕喚她一聲。


    「噢,對,我在。」傅清梨晃迴神思,「你剛剛說你是我三嫂的朋友,她昨晚上失蹤了到現在都沒迴來?」


    馬以點頭。


    「但你怎麽知道可以聯繫我而且找到了我?」傅清梨覺得好疑惑啊。


    「我從她的聯絡人手冊裏找到的。傅小姐應該知道,她的親人和朋友不多。」馬以解釋。


    「三嫂……」傅清梨表情黯了一下,接受了這個理由,也不再浪費時間多加探究,「麻煩你等等消息,我馬上去查!」


    光就一個車牌號,說查還真不是那麽簡單的。隧道的位置有的特別針對,給了時間範圍和路段的範圍,所以傅清梨很快就將結果告知馬以:「隻找到我三嫂的車子進了隧道,沒有找到出來的畫麵。」


    但這個消息依舊等於沒有消息。工作量很大,直到臨近傍晚,傅清梨才欣喜地來傳消息:「查到了一件異常的事情。」


    她將調取的一部分影響插在自己的電腦上展現給馬以,邊指著畫麵,解釋道:「這個十字路口拍到了紅燈的時候三嫂停車。當時綠燈亮了有一會兒,三嫂都沒有開車的意義,把後麵要過來的車給堵住了,後來我們有個執勤的同事過去查看情況。」


    正說著,她辦公桌上的電話響,傅清梨對他打了個手勢,先接電話,掛斷後她即刻告知:「問過了,那個執勤的同事過去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靠近說什麽,車子主動開走了。但看到駕駛座上開車的是個男人。因為僅僅從車窗一掠而過,所以沒有看清楚男人的樣貌。」


    由此已經確定能做出判斷——阮舒不是一個人心情不好躲起來,而是被人綁架了。


    「現在我的同事還在裏麵繼續找是否存在意外拍到的其他畫麵,或許能找出男人到底是誰。但這個工作量比較大,最後還不一定能找到,因此最好你們自己心裏有數,幫忙想一想我三嫂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說完這些,傅清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沒止住:「網絡上的鍵盤俠好過分,他們怎麽可以那樣說我三嫂……」


    「流言止於智者。」馬以淡淡迴應,接過傅清梨拷貝了錄像畫麵的u盤,告辭,「謝謝傅小姐。」


    送走人,傅清梨小聲嘀咕:「三嫂那麽冷,才不會存我的號碼。肯定是三哥。三哥真是夠了,有事情要我幫忙不直接給我掛電話,非得再托個外人。」


    支著下巴,她微歪著腦袋,疑惑:「之前三嫂不是說她和三哥離婚後丁點兒不聯繫麽?現在一出事,三哥還能搭把手?難道兩人有機會複合?」


    猜不透,傅清梨沒再猜,恬恬一笑:「不過這個外人挺帥的。」


    笑過之後,她沒忘記正事,連忙又去一起幫忙找視頻畫麵。


    …………


    阮舒第三次有模糊的意識,微微睜開沉重的眼皮,感覺視野範圍內的白茫茫已消散不少。


    她覺得很冷。渾身禁不住哆哆嗦嗦。加上地麵的潮濕和腐氣,總令她恍恍惚惚地錯覺自己置身拘留所的那兩日。長年背光的拘留所裏,也和這裏差不多陰冷。


    她朦朦朧朧地辨別出有兩道人影。


    嗡嗡嗡吵鬧不停的耳朵裏還能依稀聽見一點零零碎碎的話語。


    「……退不下去。」


    「……藥發揮不了作用。」


    「……問不出來。」


    「……別的辦法。」


    「……」


    他們沒再說話。


    不多時,阮舒察覺自己的身體被強製拖行了些位置。


    她無力反抗了……


    為什麽還沒人來救她……


    …………


    馬以迴到車上,把u盤轉交給陳青洲:「傅小姐說的話,陳先生剛剛通過手機應該都已經聽清楚了,錄像畫麵你自己看。」


    「謝謝馬醫生。」陳青洲由衷感激他的幫忙——早上在心理谘詢室,驚擾到了馬以。正巧馬以以阮舒的朋友兼房東的身份去交警大隊找傅清梨,不管怎樣都比他調派手下要來得合適且避嫌。


    「我能為她做的並不多。希望能盡快有她的消息。」馬以扶了扶眼鏡。


    時間已從昨晚跨到現在,其實就算沒有找到那段出現男人的畫麵,陳青洲自己也已經往最壞的想法認定阮舒是被人擄走的。


    隻是他對她究竟被擄去了哪裏毫無想法,隻能暫且交待手底下的人先瞎子亂撞地到處都找找,以圖心裏安慰。


    迫切地打開電腦,將u盤裏的東西仔細看完一遍,陳青洲即刻給傅令元去了電話。


    傅令元剛從碼頭上船,避去了船舷,接起後一張口就是嘲諷:「你的辦事效率可真是高!」


    陳青洲反唇相譏:「你們傅家的能力也不過如此!」


    「不要廢話了!我很快就沒信號了!」一整個白日都未曾有進一步消息,傅令元的暴躁幾乎醞釀至極致,正好往陳青洲這兒全兜出來。


    陳青洲自然也不想浪費時間,沒辦法給他視頻畫麵,隻能將大致情況概述一遍。


    然後兩人異口同聲:「譚飛。」


    傅令元其實和陳青洲一樣,做了最壞的猜測,於心內鎖定了兩個人選——人間蒸發般的林璞和同樣消失了好一陣的譚飛。當然,更傾向後者。


    雖然目前未經證實,但這樣的異口同聲有種彼此肯定答案的效果。


    異口同聲之後,兩人均沉默。因為誰都知道,如果真的是落網的譚飛擄走了阮舒,局麵將多麽糟糕。


    問題在於,傅令元目前也和陳青洲一樣,對譚飛的去向毫無頭緒。


    明知此時此刻不是相互追究責任的時候,傅令元還是忍不住冷聲:「你的兩個保鏢都是什麽酒囊飯袋?連她的車上藏了人都沒發現!一路跟著都能被人甩掉!」


    陳青洲同樣冷聲:「別忘了譚飛主要是你負責要抓的人!卻一直沒消息!更別忘記如果不是因為你把譚飛弄殘了,他怎麽會轉嫁報復到她身上!還有!昨天晚上是你讓她失魂落魄的!」


    傅令元未再和他做口舌之爭。


    兩人安靜兩三秒後,彼此又同時出聲:「有人在幫譚飛。」


    這個猜測並非剛有的。從找不到譚飛開始,便起過念頭,畢竟要逃過三方(警察、傅令元、陳青洲)的追查,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甚至連自己父母的死訊都不理會,更連葬禮都沒有出現。


    經由如此多天音信全無,兩種可能性最大:要麽死了,要麽有人在背後相助。


    今天基本確認,是後麵一種。


    而無法完全確認的是,這一次擄走阮舒,究竟僅僅為譚飛個人的報復行為,還是也恰恰為譚飛背後之人所指示的。


    如果是背後之人所指示的目的肯定不單純是報復了。


    那麽,應該是……


    「二爺!」前座裏的榮一在這時忽然緊急地喚陳青洲,把手機塞過來:「你快看看這段畫麵上的人,像不像大小姐?!」


    同一時刻,栗青也急匆匆地匯報給傅令元:「老大,我怎麽覺得這上麵的人像是阮姐?」


    傅令元接過,查看屏幕上所顯示。


    這是幾分鍾前剛被人故意強行推上熱搜的一個十秒鍾的小視頻。


    內容是一個被頭髮遮擋住大部分麵容的女人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短短的十秒鍾皆如此。所處的背景也隻能看到是某個房間的角落。


    僅僅如此。之於外人而言完全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的東西。


    傅令元不但第一眼辨認出她,更判斷出地點。


    「譚飛家的別墅。」他說,「譚飛家的別墅,密道裏。」


    以及,這明顯是一個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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