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車,開到林氏附近時,阮舒給林璞發微信消息,裝作沒事人似的如以往那般嚐試著再約他——總得和他再見一見,當著麵才方便試探。


    林璞迴復得還挺快,迴過來的是條語音:「抱歉啊姐,我這兩天請假不在公司。大姐後天結婚,我有一堆事兒需要邦忙,現在在酒店和譚家的人一起確認婚禮的細節!」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就此刻聽起來的語氣而言,並無任何不妥,推辭的理由亦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地叫人無從生疑。


    真是一個優秀的演員……


    阮舒垂眸,迴復「沒事」之類的幾個字,翻開日曆。


    林湘的婚禮原來轉瞬就在後天了。


    本以為,依照林承誌的性格,勢必會對這場聯姻大肆宣揚,不過在媒體的報導上僅寥寥提及過數語罷了,異常低調。


    阮舒琢磨著,應該是譚家的意思——譚飛舌頭被絞的事情,譚家焐得非常嚴實,至今知曉實情的人都寥寥無幾。林璞當時不還向她打聽譚飛殘疾的傳言是否屬實?


    不過,林璞倒也罷了,畢竟由於私生子的緣故總被隔著一層,林承誌和王毓芬,尤其林湘作為當事人,總不會也不清楚吧?


    前方綠燈亮起,阮舒的手機在這時響起。


    瞥見屏幕上的號碼標記著緝毒大隊,心頭一頓,她連忙打轉方向盤靠邊停車,然後迅速接起電話。


    「你好,是阮舒小姐對麽?」


    「是的警官,我是阮舒。」


    「麻煩你現在來趟緝毒大隊,有些關於你妹妹林妙芙小姐的事情需要和你聊聊。」


    「好的警官,我馬上過去。」


    放下手機,阮舒眉頭緊蹙,重新啟動車子,前往緝毒大隊。


    在門口報明來意後,有個年輕警員出來接她,阮舒緊隨其後往裏走。


    其實和警察局差不多,但不知怎的,一進去就令人不由自主地麵容肅靜,阮舒一路渾身緊繃,碰到好幾個來來往往的人,有些穿著便裝,有些穿著警服,皆腳步匆匆顯得特別忙碌。


    年輕的警員將她帶去一個房間招唿她先坐著,拿一次性紙杯為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麵前:「阮小姐您稍等,我們副隊馬上就來。」


    「好,謝謝警官。」阮舒握著紙杯,微笑著點頭。


    約莫還有事,警員交代完便離開。


    阮舒凝著神色兜轉著心思考慮林妙芙的事情,沒一會兒,就捕捉到門外傳來的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男人講電話的聲音。


    嗓音熟悉得很,阮舒狹長的鳳眸眯起,盯著房門。


    下一瞬,房門打開,焦洋的身形晃進來,一邊和電話那頭的人說「那先這樣」,一邊關上門,然後扭迴頭來,沖她笑笑:「林二小姐。」


    果然……阮舒清清淡淡:「焦警官,不知特意把我叫來這裏有何貴幹?」


    「給你打電話的警察沒和你稍微講明白麽?」焦洋於她對麵落座,「是關於你的妹妹林三小姐林妙芙。」


    「她不是犯事兒被你們逮捕了?」阮舒沒什麽表情,「你們盡管秉公辦理,該怎麽判刑就怎麽判刑,和我有什麽關係?」


    焦洋眯起眼睛看她,似笑非笑:「林二小姐真是大義滅親。林三小姐出事的這段時間,你好像從來沒有主動來關心她的情況。」


    阮舒一臉無語:「不是焦警官向我透露,她如今成為你們的汙點證人不讓探視?那我還有什麽必要來關心她?我不是該相信你們警察、該配合你們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被她懟住了,焦洋沉默下來,片刻後,神色比方才嚴肅不少,一副迴歸正題的表情:「今天找林二小姐過來,是希望林二小姐能勸一勸林三小姐,讓她迷途知返,讓她明白隻有我們警察才能邦她,而不要輕易被其他人的虛無的承諾所欺騙。」


    「什麽意思?」阮舒瞳仁微斂,「請焦警官講清楚些吧,我的理解能力不好。」


    焦洋稍傾身,湊近她,音量放低:「林三小姐原本已經按照之前所答應的,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告訴了我們所有她所知道的c』blue內的情況,並指認出了她認得的『媽咪』。」


    「但陸振華顯然已經得知林三小姐是我們的證人,並且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和林三小姐聯繫上了,現在林三小姐反供了,而且還來了律師為林三小姐出麵,指控我們警察在錄口供期間的談話具有誘導性和欺騙性,還對林三小姐精神和身體方麵造成威脅。」


    「這樣一來,雖然警方依舊能查封皇廷,但是會因為證據不足少抓好幾個的販、毒惡徒!」


    講到最後,情緒的激動導致焦洋的音量又不自覺地放大。


    阮舒與他達不到情緒上的共鳴,他的「少抓好幾個」在她聽來,更多地理解為影響他的心內快速消化著一切——情況和傅令元所預測的一模一樣,陸振華的措施果然是令林妙芙放棄當證人。


    眉稍一挑,她目露困惑:「陸振華有這麽大的本事,連你們警方內部都能滲透?」


    被暗諷,焦洋的臉色霎時難看。


    阮舒見好就收,正色問:「焦警官認為我勸得了林妙芙?」——她不相信他不清楚她和林妙芙之間的關係有多差。他找她,多半是病急亂投吧?


    「林三小姐是你的妹妹,相信你也不希望她就這樣被陸振華利用。」焦洋如是道。


    「我不希望有用嗎?」阮舒不禁失笑,「焦警官,她如今連減不減刑都無所謂了,陸振華必然是承諾給了她無法拒絕的誘、惑。你們警察的身份如此具威懾力都沒有辦法,我能怎樣?她要是肯聽我的話,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焦洋默了默,堅持:「不管怎樣,還是希望林二小姐去試一試。」


    說實話,她一點兒都沒有玉望和林妙芙見麵。但這是警察的要求,她無法拒絕,不是麽?去試一試也好,失敗了,也能讓焦洋放棄糾纏她。阮舒垂了一下眼簾,迅速有了決定,復抬眸:「好。」


    「我可以去,可無法保證結果令你們滿意。」她強調。


    「謝謝林二小姐配合。」焦洋微微頷首表示感激,「我現在就去安排。」


    他這副模樣,阮舒非常不習慣,頭一迴真正意識到,他確實是個警察……


    不消一會兒,焦洋便帶著她朝審訊室去。


    抵達三號房門口,裏頭的問話貌似剛結束,有個警員走出來,見到焦洋即刻問候:「副隊。」


    焦洋接過警員遞來的記錄,隨手翻看了兩下,拍了拍警員的肩膀:「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警員離開,焦洋看向阮舒,指了指房門:「林三小姐現在一個人在裏麵,林二小姐單獨進去吧,我和我的同事都在外麵看著。」


    他又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以阮舒的視野範圍並看不見,但可以猜到估摸就是監控室。


    「嗯。」她點頭。


    焦洋為她打開門。


    阮舒抬腳走了進去,先本能地定在門口,向四周打量。


    房間的牆上刷著老式的油漆牆麵,正中間擺著一張大的條形木桌子,兩邊各有兩把椅子,頭頂上一盞大的照明燈,燈光微微有些晃眼睛。


    總而言之,這裏的環境給人的感覺特別不好,首先從心理上就給人造成壓力。


    林妙芙身穿看守所的衣服,坐在木桌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大概是累了,所以伏在桌子上,臉枕著臂彎,麵向牆裏,以致於阮舒暫時無法看清她的樣子。


    約莫將她的腳步聲當作是警察的,林妙芙姿勢未變,悶悶地喃喃:「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阮舒停住,抿了抿嘴唇,淡淡出聲:「是我。」


    林妙芙陡然一個激靈坐起來,難以置信地望向她。


    她的模樣看起來倒沒有太糟糕,但畢竟比不得安好地呆在外麵,還是瘦了些,此時此刻在照明燈下,臉異常地白。打量完畢,阮舒才又走了幾步,到她的麵前,也不坐,隻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沉默不語。


    林妙芙抬起頭來注視她,雙眼有些紅,如同一隻泫然yu泣的兔子。少頃,問:「來看笑話的嗎?」


    阮舒麵無表情:「是。」


    林妙芙笑,頗為嘲弄地說:「謝謝。」


    「不客氣。」阮舒無視其中的諷意。


    林妙芙的眼睛愈發紅。


    「他們允了你什麽好處?」阮舒雙手抱臂,「錢?還是能讓你不用坐牢?或者等你坐牢出來,繼續捧你當明星?」


    「你是來給警察當說客的?」林妙芙咬了咬嘴唇。


    「不是。」阮舒搖搖頭,「我總得了解清楚你的情況,才能到你爸你媽的墳前添油加醋地羞辱你一番。」


    林妙芙愣了一下之後,旋即評價:「惡毒的女人。」


    「你第一天知道?」阮舒反唇相譏,「不是說你離開了我反而過得更好?不是說你的裳裳姐特別地喜歡你邦你很多?現在呢?你都混到要吃牢飯的地步。」


    約莫被戳到痛處,林妙芙的胸口起伏得厲害,從阮舒俯視的角度,此時此刻能看到她仰起的臉上鼻孔一張一合。


    半晌,林妙芙望向玻璃的那麵牆,像是對著空氣喊似的:「讓她出去!我不想見她!誰讓你們把她找來的?!」


    「你以為我願意來嗎?」阮舒雙手摁在桌麵上,撐住身體,伏低下去,湊近她的臉,冷冷低聲,「林妙芙,一開始得知你要給警察當證人的時候,我覺得你特別天真特別傻。現在得知你又反供,我發現我的結論下得太早了。把『天真』和『傻』這兩個詞用在你身、上,都是侮辱了它們。」


    「不要以為隻是你討厭我,我也厭惡你。偏偏我怎麽做都去除不掉『林妙芙』的姐姐這個標籤。你出事,警察找我;你反供,警察找我;你以後在牢裏有任何的事情,警察又得找我;我甚至在想,你如今被人收買,假若你再反個供到警察這一邊,是不是收買你的那些人也得找我?你就像一隻賴在我身、上的吸血鬼,我怎麽都甩不掉。你說,究竟是我之於你而言更討厭一點,還是你之於我而言更討人嫌一點?」


    旋即,阮舒的手捏住林妙芙的下巴,表情狠厲:「前麵的事情,我已無法挽迴無法補救,現在我警告你,你既然又反悔決定不當汙點證人了,就牢牢地把嘴閉緊了,別再反悔第二次,乖乖地進去牢裏老老實實地蹲著。否則,就算警察再找,我也絕不會給你收屍。」


    說罷,她用力地甩開她的臉,鬆開手,最後追加道:「我會找律師,擬一份文件,和你斷絕親屬關係。」


    林妙芙猛地側迴頭來,瞠目怒吼:「你以為你是戶主就能我把從戶口本上除名?!我才姓林!我才是林家人!」


    「當林家人很光榮嗎?」阮舒輕哧,唇邊滿是哂意,「你不用從戶口本上除名,不僅如此,你以後就是林家的戶主了。」


    林妙芙怔忡,一副沒反應過來的表情。


    阮舒重新站直身體,恢復居高臨下的姿勢,清淺一笑:「對,我不是林家人,所以我從林家出戶,再也不占用你們林家寶貴的戶口本紙麵了。林宅,以及其他屬於林家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會要一分。隻除了林氏的股份,已經全部被我清倉了,所以你想要也要不了。不過我會分一半的錢,存在你的銀行卡裏,以後你出獄,自己想怎麽花就怎麽去花。」


    最後,她十分輕鬆地長長舒一口氣,笑意更濃:「這次是真的可以完完全全擺月-兌你了。」


    話到此結束,沒什麽可再多言的了。阮舒舉步朝外走,身後卻是傳出林妙芙崩潰般的哭聲:「我隻是想活著……我隻是想活著……我隻是想活著……」


    同一句,不停地重複,不停地重複,不停地重複。


    「那就記住我剛剛的話。」阮舒掀了掀嘴唇,走出房間,順手帶上門,將她的哭聲關在裏麵。


    焦洋滿麵怒容地直奔而來:「我是讓你去勸她的!你剛剛都和她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了讓她變成這樣?!」


    「抱歉,這就是我和她之間的溝通常態。」阮舒眼波無瀾,從容淡定道,「如果焦警官認為我做錯了什麽,或者妨礙到你們執行公務,那就把我也抓起來。」


    「你——」焦洋的眼睛裏像簇起兩團火似的,生生壓下,「林二小姐,請注意你對待警務人員的態度!」


    阮舒當然不會自討苦吃,欠身:「我為我的態度道歉。同時也為沒能邦到焦警官表示深深地遺憾。」


    焦洋立時一口悶氣卡在胸腔,盯著麵前她誠懇的表情,愣是發作不得。


    「副隊,她哭岔氣了。」警員來提醒,然後率先進去審訊室。


    阮舒透過門縫望進去,恰巧被那個警員擋住視線,並看不到林妙芙此時的情形,隻耳中捕捉到很重的一抽一噎,每一下都吊著氣一般。


    轉迴眸,她問焦洋:「林妙芙反供,是不是罪行又比之前重了?」


    焦洋迴答得含糊:「看到時法官怎麽如何判待我們遞交上去的材料。」


    阮舒瞭然一笑,頓了頓,問:「那麽焦警官,我現在可以走了麽?」


    沒有達到目的,焦洋的表情不可能好,看了她一眼,招手喚過來一名警員,別開臉,揮揮手:「送她出去!」


    阮舒略略頷首:「謝謝。再見。」


    跟隨警員後頭往外走,又走迴先前有很多警察來來往往的大廳,冷不丁迎麵走來一張熟悉的麵孔。


    瞥見她的一瞬,傅清辭蹙眉駐足。


    「傅警官。」阮舒打招唿。


    傅清辭並不迴應她,偏頭問警員:「她怎麽了?」


    「焦副隊找她,見個嫌犯。」警員迴答。


    傅清辭沒說什麽,看她一眼,依舊不和她有交流,繼續自己的步子。


    是因為被她發現了晏西的存在,所以比以前還要不愛搭理她了?阮舒嘲弄一抿唇,也繼續自己的步子。


    既然決定要做,那就盡量不拖拉不耽擱。離開緝毒大隊,見還沒到正常的下班時間,她立刻聯繫了自己經常合作的那位律師,谘詢單獨立戶的事宜,律師說會根據她目前的情況列出她需要辦理的手續,之後發她郵件。


    掛斷電話,阮舒坐在車裏發了會兒呆。


    以前還真沒考慮過這件事,因為林家二小姐的身份之於她而言可有可無,剛剛在林妙芙麵前,也就是臨時想到,她才忽然反應過來——莊佩妤死了,林氏易主了,她何必還要繼續與林家有關聯?


    隻會給她帶來拖累——林妙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反正,她現在本就獨立生活,真的應該再從法律上徹底與林家斷絕。


    驅車迴到心理谘詢室,院子裏,馬以又在澆花。


    無意間瞥見那盆仙人球此時也被移到外麵來沐浴夕陽,阮舒滯住身形。


    沒忘記前台曾向她透露過,這盆小仙人球是藍沁送的。


    她走過去,蹲在它跟前。


    上一次見它時所開的那些淡紅色小花已經全都謝了,墨綠色的圓球依舊難擋生機。


    藍沁……藍沁……


    藍沁為什麽要專門留著馬以的筆?又為什麽要送馬以仙人球?


    馬以知道他的病人藍沁是已經死掉的那個女明星麽?知道的吧……否則為什麽要特意將仙人球破例放在他的診療桌上。


    她感覺,那是一種緬懷的方式……


    陰影突然兜頭落下來,伴隨著馬以的質問:「你在幹什麽?」


    阮舒就著蹲身的姿勢仰起臉看他,誇讚:「仙人球很漂亮。」


    馬以不做迴應。


    阮舒單手撐在腿上,支著下巴,笑問:「馬以,除了我,你還有其他朋友嗎?」


    她覺得自己最初能將他當作半個朋友,不僅僅因為他以醫生的身份陪伴了她七年的心路歷程,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在於認為就他這種性格多半也交不到什麽朋友。兩個都沒有朋友的人,那就湊合一下唄。


    馬以的眼神頗為輕蔑:「你以為我是你?」


    「……」噎一下,阮舒反駁,「我?我怎麽了?我現在可和你不一樣,我什麽都有。」口吻不自覺間便隱隱透出一股子的自豪。


    馬以扶了扶眼鏡,盯著她的臉,目光充滿研判。


    「怎麽了?」阮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一時興起,玩笑道,「我知道我是個美女,但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連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沒臉沒皮給噁心到了,更遑論馬以,她仿佛能看到他的頭上飛過一群烏鴉,額邊更是暴汗,甚至嘴角都無語地細微抽搐了。


    阮舒抿唇笑。其實她就是單純地想表達,最近她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幸福——嗯,大概是幸福吧。有愛人愛,有親人疼,有朋友能為她讓步妥協。


    馬以彎身抱起仙人球往裏走,掠過她幾步後,聲音傳出:「你這樣挺好的。」


    「謝謝。」阮舒唇角的弧度更甚。


    迴到三樓臥室,她把答應苗佳的東西全部發了郵件,準備去洗漱時,意外地接到來自林承誌的電話。


    「小舒。」他的聲音儼然透露出濃濃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阮舒長眉輕挑:「恭喜大伯父,馬上就要正式和土地局副局長成為親家了。」


    林承誌誇張地哈哈哈:「看來小舒你留意過湘湘的婚禮在後天啊?那會出席嘍?大伯父我就是問你確認的,咱們林家的主位上可是給你留了座兒,別浪費。林家的親戚本就不多,也得給湘湘掙份體麵。」


    「大伯父說笑了吧,以我的名聲,應該是別給林湘丟麵子才對。」阮舒笑笑,「所以大伯父放心,我後天一定安安分分的,不給你們鬧出事。」


    結束通話,阮舒便去翻出林承誌給她的那張林湘的結婚請柬。


    其實就算林承誌不打這通電話,她這兩天也在考慮,或許應該去一趟的林湘的婚禮。


    一來滿足滿足林承誌和王毓芬的虛榮心,二來也瞧一瞧,林湘的這一嫁,究竟如何。沒準根本不是她所以為的糟糕。


    當然,直接令她突然改變主意想去參加婚禮的原因,在於林璞——真林璞生死未卜去向不明,她的心中並非完全沒有愧疚,愧疚自己對警方隱瞞了實情;而假林璞……最近兩天想見到強子,也隻能去林湘的婚禮吧?順便能觀察觀察,他頂替林璞的身份,在林承誌的麵前是如何自處的。


    這一邊,林承誌放下手機,一旁的王毓芬挺著大肚迫切地詢問:「怎樣?小舒會來參加麽?」


    「會會會!」林承誌連應三聲。


    王毓芬即刻扭頭,握住林湘的手:「湘湘,聽見沒有,小舒會來的,現在你可以乖乖地去吃飯了吧?晚上早點休息,明天再去做一次美容,馬上要結婚了,你的皮膚要處在最佳狀態,才能美美地當新娘。」


    輪椅上的林湘眼珠子黑漆漆目光又直勾勾,無神地落向虛處,似有若無地點點頭,嘴裏低低低喃喃:「她來了就好……她來了我就能擺月-兌……」


    「你說什麽呢湘湘?你就能擺月-兌什麽?」王毓芬皺眉。


    林湘沒有迴答,一聲不吭地推著輪椅迴自己的房間。


    王毓芬忙不迭叮囑傭人把林湘還沒吃的晚飯端進去,旋即轉眸看迴林承誌,憂心忡忡:「我怎麽覺得湘湘有點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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