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亂糟糟的,心口也悶悶的,她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姐!」林璞不久後匆匆忙忙地從外麵跑迴來,「現場封鎖了,我們真的過不去,而且聽說受傷的人員都已經送去醫院了,現在在處理的是死亡——」


    「送去哪家醫院?」阮舒從方向盤上抬起頭,打斷他。


    「人民醫院。」林璞迴答,旋即遲疑,「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醫院看一看?」


    「不用去醫院。」阮舒果斷,沒有什麽表情,「抱歉,我沒辦法送你了。你去打車吧。」


    林璞打量著她的神色,並不放心:「姐,你這個狀態還是不要自己開車了,也打車吧。」


    「我什麽狀態?為什麽不能自己開車?」阮舒反問,微挑一抹笑意,拍拍他的手臂,「行了,快去吧,我就是被傅令元的新聞給一時震撼到了,迴頭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本來就是混道上的,被人暗殺也是家常便飯。如果他真出事,我這個前妻還得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給他送一束花。」


    林璞沉默片刻,最終未再多言,開門下車:「那好,姐你慢點,我先走了,記得下次再約。」


    「嗯嗯。」阮舒隔著車窗和他揮手道別,啟動車子,從路邊匯入車流,臉上的笑意已蕩然無存,目光直視前方,雙手握緊方向盤。


    她的確沒有去醫院。但也沒有迴馬以的心理谘詢室,徑直開去了綠水豪庭。


    在公用的停車場停了車後,步行去陳青洲的別墅。


    守衛看見她很詫異,不過沒有阻攔。


    阮舒跨進門時,黃金榮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迎出來,滿臉的驚喜:「丫頭,你要來怎麽也不提前通知?榮叔啥都沒準備可咋整。」


    說著,他著急地就要找管家來交待事情。


    阮舒清清淡淡地打斷他:「榮叔,不要忙活了,我是來找陳青洲的。」


    這話聽在黃金榮耳朵裏無疑在說「我不是來見你的」,他的臉色當即微恙,眉毛塌下來:「丫頭,你還是不肯原諒榮叔……」


    阮舒有點無力,攤開雙手打了個手勢:「榮叔,我們改天再聊這個。我今天隻是來找陳青洲有其他事情要問的。」


    黃金榮看出來她的異常,暫且不和她糾結,連忙道:「青洲現在不在。你的事情很著急,我馬上讓管家邦你打電話?」


    「好,麻煩了。」阮舒點點頭,旋即自顧自走去沙發裏落座,雙手捂住臉。


    來之前便料想到可能碰不上。而且其實她自己也可以直接打電話問陳青洲。但她最後還是選擇親自過來一趟。因為這種事情她希望當麵聽,否則隔著手機,總感覺不真實。


    管家很快過來迴話,告知陳青洲的意思是會盡快趕迴來。


    阮舒略略頷首——很明顯,陳青洲知道她是來幹嘛的,所以也沒讓管家給她接電話。


    黃金榮坐在她的對麵,雖然暫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到她這樣,他也難免神情憂悒,卻又怕打擾她惹她心煩,所以什麽都不敢問,隻默默地陪著她。


    然而陳青洲的這個「盡快」卻是盡快到了晚上近十點,有些風塵僕僕,看了她一眼,匆匆道:「跟我來。」


    阮舒立刻隨著他去了二樓的書房。


    管家特意送了兩杯熱茶進來。


    阮舒握緊茶杯,感受著茶杯上的溫度,也不主動問,靜默地注視他。


    陳青洲呡了一口茶,問:「你看新聞了?」


    「沒有。」阮舒搖搖頭,補充道,「除了一開始是通過新聞才得知槍擊事件的。」


    陳青洲微詫,道:「榮一現在還在外麵繼續設法了解情況。」


    「所以……?」


    「所以其實我知道的比新聞上的眾說紛紜還少。」


    「但你知道的一定比那些新聞都要靠譜。」阮舒瞳仁烏烏的,視線凝在他臉上。


    陳青洲放下茶杯,告知:「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阮舒提著心因為這句話而落下,抿抿唇,道:「謝謝。」


    很顯然,他是為了顧慮她的感受,所以才將這句話先撿到最前麵當作最要緊的事。


    下一句陳青洲便道:「令元中了三槍。」


    阮舒的心跳又仿佛一瞬間停止。


    陳青洲詳述:「一槍在小腿,一槍在手臂,還有一槍在腹部。」


    「我進門來之前,榮一剛傳迴來消息,說令元的手術剛結束,子彈都取出來了。人還在昏迷狀態,具體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就不清楚了。」


    話落之後,誰也沒有說話,陳青洲像是故意停下來,等她好好消化。


    阮舒的腦袋空空的,對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的想法,也不知道該有什麽想法。神思遊蕩了片刻,恍恍惚惚的,無意識地問:「其他人呢?」


    陳青洲迴答:「隨行的另外兩輛車的手下一共十個人,活著的隻剩三個。和令元同車的,栗青沒有什麽事,十三的情況就比令元嚴重,因為他當時為令元擋了最重要的一槍,在胸口,情況不太樂觀。」


    阮舒微歪了一下頭:「應該還有一個才對。還有一個女人。」


    約莫未料到她會主動問,陳青洲很明顯地愣了一下,才道:「那個女人腦部受到撞擊,貌似有點腦震盪。拍片觀察。也還沒醒。」


    阮舒又沉默了一會兒,問:「什麽人幹的?」


    「最近龍虎邦和青邦之間鬥得很厲害,這次對令元的伏擊,就是龍霸天為了報仇而策劃的。」陳青洲迴答。


    阮舒再次沉默,盯著陳青洲的臉。


    陳青洲安靜地與她對視,接受她的疑似審視,少頃,率先啟唇:「還有什麽想問的?」


    「你會告訴我?」阮舒反問。


    「會。」陳青洲點頭,眸子清黑,「你是我妹妹。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阮舒低垂眼簾:「我並不想當你的妹妹,可我還是想問。」


    雖然她的聲線很平穩,語調有點清淡,但陳青洲兀自將這句話當作她耍賴皮來聽,不禁輕輕笑了一下:「沒關係。」


    阮舒握在茶杯上的手指微蜷一下,默了兩秒,抬眸,開口:「真的隻有龍虎邦?」


    似早猜到她要問的是這個,陳青洲一點兒不意外,並且迴答得很快:「不是。確實不是隻有龍虎邦。」


    他絲毫不遮掩地坦誠:「還有我的人從中渾水摸魚了。否則光就龍霸天做不到這個地步,因為令元明顯事先有所防範。」


    阮舒的手指蜷得更緊了些,最後向他確認:「你想要他的命?」


    「是。」陳青洲的笑意還在,「可他還是沒死成。」


    不瞬,他反問:「我現在坐在你麵前,你想為他報仇嗎?」


    阮舒麵露一絲嘲弄:「我說過,不想捲入你們之間。你們的利益爭奪和我無關。」


    「但你關心他。」陳青洲笑言。


    阮舒微抿唇。


    「那麽你會因為我想殺他而討厭我嗎?」陳青洲又問。


    「我原本對你也沒多親近。」阮舒漠漠道。


    「好。」陳青洲笑笑,再問,「現在情況如果反過來,是他要我的命,你會關心我嗎?不求你像關心令元這樣特意不計前嫌跑來找我,隻哪怕一點點呢?」


    阮舒眸光輕閃一下,蹙眉:「抱歉,我不迴答這種假設的問題。」


    陳青洲凝了她兩秒,沒有勉強:「好。那就不用迴答了。」


    旋即他建議:「時間很晚了,今晚就不要迴去了,留下來休息。你的房間還在。榮叔每天都讓傭人打掃,沒有灰塵的。」


    似是怕她不同意,臨末了他補充:「令元的消息隨時會再傳迴來的。」


    阮舒沒有拒絕,一聲不吭地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時,止了步子,迴頭:「他現在沒死,你會讓人在醫院裏對他繼續下手麽?」


    陳青洲聞言頓了頓身形,沒有直接迴答她的問題,隻是道:「他現在的病房外麵全部都是陸家的保鏢。連隻蒼蠅都輕易飛不得。」


    也就是說,無論他是否有意下手,都下不了手。


    阮舒握在身側的拳頭鬆開,對他牽了牽唇角:「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晚安。」


    「嗯。」陳青洲淡淡一笑。


    ……


    這個夜晚,阮舒如何入睡的,她記不得了,倒也沒有做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第二天睜眼,首先入目的是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


    愣了一會兒神,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留宿在了陳青洲這裏。


    伸手到床頭櫃把手機摸過來,開機之後瞥了眼時間,發現竟已中午十二點半了。


    居然睡到這個時候了……


    手機簡訊忽然有提醒。


    阮舒從床上坐起來,看到提醒的是曾有來電進來,號碼……


    嗯?警察局……?


    阮舒愣怔,多盯了兩秒,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


    可警察局為什麽給她打電話?


    正狐疑著,手機卻是在這時又震響了,而打進來的依舊是警察局。


    阮舒忙不迭接起。


    「你好,這裏是海城市警察局,請問是阮舒小姐麽?」


    「嗯,您好警官,我是阮舒。」


    「請問您認識林妙芙小姐麽?」


    阮舒怔忡一秒,很快迴答:「認識。她是我妹妹。」


    「麻煩你來一趟警察局吧。她涉嫌在娛樂場所賣、淫並販、毒,現在被我們拘捕。」


    「……」


    掛完電話後,阮舒消化了好一會兒,匆匆忙忙地去搜新聞,才發現,原來昨天晚上c』blue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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