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裳。」餘嵐對汪裳裳的口吻非常不滿,禁不住攜了些許苛責的厲色。汪裳裳紅通通的眼眶裏應聲又旋出眼淚,委屈至極,「姨母,連你也不疼我了麽……」


    餘嵐見狀心一軟,有些無奈,走迴沙發坐下,攏上汪裳裳的肩:「醫生剛剛不是說你動了胎氣,讓你的情緒不要再大起大落,你這麽快忘記了?你難道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汪裳裳抱住餘嵐啜泣:「阿元都另娶他人了,我的孩子沒有父親,留下來也隻是私生子。」


    餘嵐知她說的是氣話,輕輕拍她的背安撫:「我們找阮小姐過來,不就是要解決事情的?商量辦法,不是要吵架。相信阮小姐也不會是不講道理的人,你何必對她大小聲?」


    汪裳裳告狀:「姨母你根本不知道,上迴我去阿元家裏找他,這個女人明知我是孕婦還推我,害我差點撞到桌子。」


    「她還說要我把孩子生下來後給她養,讓孩子管她叫媽。我怎麽氣得過?」說完,她淚眼婆娑地又掉了好幾顆金豆子。


    「行了行了。」餘嵐微皺眉,也不曉得不悅的是汪裳裳哭個沒完,還是在不悅從汪裳裳口中了解到的阮舒的作為。


    明明把她找過來,現在卻旁若無人地將她晾在一邊。而且恰恰是一副她最討厭的母慈女孝的畫麵。阮舒極輕地眯了下眼睛,瞅著她們的空隙,插了句話:「什麽叫識相?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又是明知故問。汪裳裳再度被挑火。反正阮舒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紮耳!


    餘嵐按住汪裳裳的手以示意。


    汪裳裳忍住不發。


    餘嵐這才起身,溫溫地笑,卻不是接阮舒的話,而兀自道:「不好意思阮小姐,裳裳從小被我慣壞了,講話的口氣可能差了點,請見諒。」


    「可是我又沒法兒不慣她。」她轉了話鋒,繼而嘆了口氣,「我生少驄的那時候難產,傷了身體,被診定失去生育能力。我其實一直很想再要個女兒。後來正碰上我姐姐和我姐夫車禍遇難,獨獨留下裳裳,我便把她抱過來養。」


    「雖然她喊我一聲姨母,但我們其實和親生母女沒有區別。在陸家,她是備受寵愛的小姐。」餘嵐目光溫柔地看了一眼汪裳裳。


    汪裳裳也正看著餘嵐,眼眶紅紅的,流露出對她的依戀。


    阮舒知道,餘嵐不會無緣無故和她扯汪裳裳的身世,冷眼看著她們的母女情深,不吭聲,靜待下文。


    餘嵐看迴阮舒,繼續道:「作為一個母親,最關心的自然是女兒的歸屬。希望她能嫁個好男人,有個穩固的依靠。而阿元……」


    「阿元是個多優秀的孩子,自然不必由我向阮小姐你贅述。」餘嵐笑笑,「雖然他姓傅,是傅家的孩子,但他和他母親的娘家,也就是我們陸家,更為親近。振華以前有多疼他的那個妹妹,現在就有多看重阿元。」


    「這些年,阿元自己闖蕩自己發展,也證明了我們沒有看錯他。如今陸家有一些事情,其實已經轉到他的手裏。在我們眼中,他和少驄一樣,也都是陸家的兒子。」


    「你說,如果是你,難道不想親上加親,把裳裳和阿元撮合在一起?」


    阮舒垂一下眼皮,撥了撥耳畔的頭髮,復而重新抬起,揚唇笑:「陸夫人,感情是應該是順其自然的。」


    「阮小姐怎麽知道,他們不是順其自然的呢?」餘嵐微笑,「長輩要撮合是一迴事兒,也不會不看小輩的眼色。裳裳是第一眼就相中阿元了。阿元對裳裳雖然沒有表現得太殷勤,但也給人一種,要和裳裳細水長流慢慢發展的感覺。所以在我們的認定裏,他們是要成為夫妻的。」


    阮舒嘴角噙笑:「可是,現在和他結婚的人是我。」


    躺在沙發裏的汪裳裳因為她這句話又坐起來了:「我說了那是因為那段時間我剛好不在他身邊!」


    餘嵐一記眼風掃過去。


    汪裳裳稍平復了心情,卻沒有忍住委屈的眼淚:「我隻是和他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出國散心。」


    餘嵐接話:「阮小姐,裳裳懷孕了。你知道的。三個月。也就是說,這孩子是在你們結婚之前就有的。」


    她喟嘆,頗為惋惜:「如果當時裳裳沒有因為鬧情緒出國,及時發現自己懷孕,那麽裳裳和阿元,已經結婚了。」


    「所以,陸夫人的意思是,我是插足他們二人的第三者?」阮舒問。


    餘嵐不正麵迴答,而是道:「他們隻是吵架,並沒有分手。」


    阮舒瞥了一眼汪裳裳,隨即笑笑:「他們隻是情侶,並不是夫妻。從法律關係來講,我和他才是名正言順的。」


    餘嵐微斂神色:「阮小姐,你怎麽知道,他和你結婚不是一時衝動的呢?你怎麽知道,他現在沒有後悔,隻是礙於這本結婚證才對你負責任?」


    阮舒反唇相譏:「陸夫人怎麽知道,他不是一時衝動才和裳裳小姐上了床?男人可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尤其對於他而言,燈一拉,雙眼一抹黑,隻要能解決當時的生理需求,即便是一隻母豬,他也能上。」


    沒想到她竟會這樣損傅令元,餘嵐和汪裳裳皆怔了怔,但很快汪裳裳反應出,不僅傅令元被損,她也被阮舒損成是母豬。


    然而不及汪裳裳發飆,休息室的門倏地從外麵打開,傅令元大步走了進來,眸子微眯,眸光籠在阮舒身上,微沉:「傅太太,就算是母豬,那也得分我樂意上的和不樂意上的。」


    難得在他背後損了句話,卻被他聽了個正著,而且他好像還有點生氣。然而阮舒也並未感覺多窘迫——反正是實話,不是麽?他的生氣不過是被她戳中痛腳之後的惱羞成怒。


    她不作迴應,挪開視線,讓開道,站在一旁去——既然他來了,她就不必再聽餘嵐和汪裳裳的廢話,把他的爛攤子還給他自己去料理。天知道她笑得臉都快僵了。


    傅令元的視線卻沒有挪開,依舊盯著她。


    她擺給他的是清清冷冷的側臉。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和他打招唿。


    她沒有如慣常那樣,喊他「三哥」。連敷衍都不敷衍了。


    「阿元……」汪裳裳滿是哭腔的聲音傳出。


    傅令元這才暫且從阮舒身上收迴視線,落往汪裳裳。


    眸光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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