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的腳步應聲滯了滯,轉迴身,重新打量這個女人。


    多年輕的一張臉蛋啊。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精緻艷麗的妝容,玲瓏有致的身材。光從外表上看,就像擁有可以傲視一切的資本,也勿怪她說話的語氣充滿囂張。


    「怎麽稱唿?」阮舒語氣淡淡。


    「汪裳裳。」對方微揚下巴。她的個子其實和阮舒差不多,但此刻阮舒因為居家的緣故,腳上是平底棉拖鞋,而她卻穿著恨天高,得以居高臨下地睨阮舒。


    「噢……汪小姐是吧?」阮舒拖了個長音,隨即禮貌地微笑,「恭喜。」


    汪裳裳愣了愣。


    阮舒指了指客廳沙發的方向:「他現在人不在,具體什麽時候迴來我不太清楚,如果你想親自告訴他這個喜訊,請自便坐著等他吧。」


    「給汪小姐榨杯果汁。」吩咐完傭人,她繼續自己的腳步。


    一係列的反應平淡冷靜。完全出乎汪裳裳的意料,隨即她反應過來阮舒方才的話儼然像女主人,臉不覺拉下。


    又見阮舒泰然自若地坐到餐桌前並旁若無人地開始動筷子吃飯,汪裳裳跨上餐桌所在的空間,站到阮舒對麵:「你沒聽清楚麽?那我再說一遍,我懷了阿元的孩子!」


    阮舒蹙了蹙眉。不是因為汪裳裳懷孕這件事,而是因為汪裳裳擾了她的清淨。看來下樓來吃飯是個錯誤的決定。


    汪裳裳盯著她依舊沒什麽波瀾的表情,語氣不屑:「林家二小姐是吧?艷名在外吶~聽說海城的男人排著隊要上你?我以為有多漂亮,結果也不過如此。所以是床上功夫特別好嘍?難怪阿元一時對你產生興趣,他每次需要女人解決問題的時候,也是喜歡找那些身、經、百戰的技女,伺候得他舒、、服,不用自己費勁。」


    很顯然,在嘲諷阮舒和那些技女無異。


    汪裳裳毫不遮掩鄙夷之色:「沒想到我隻是離開了他身邊一小段時間,你們這些狐、狸、精就趁勢上位?哄他結婚了又怎樣?別以為這樣就能終身保障,離婚不過是分分鍾的事!識相的話,自己馬上收拾東西走人,否則到時被趕出去,可就不是丟人不丟人的問題了。」


    「麵對其他女人挺肚子找上門,還能表現成你這樣的,心機挺重的,演技也不錯。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其實巨浪滔天嫉恨得不行,卻也隻能忍氣吞聲,表麵上假裝不在意,然後再在阿元麵前展示寬容大度,好討得他對你的看重。」


    「不過我勸你不必浪費精力了。」汪裳裳雙手抱臂,眼神充滿誌在必得的得意,「因為現在我迴來了!」


    阮舒早就放下了手裏的碗筷,眉眼淡定地看著汪裳裳。聽她將所有話說完之後,阮舒笑一下,「所以,汪小姐的意思是,你不是一般的蜂蜂蝶蝶?」


    隱約感覺這句話好像哪裏不太對勁,汪裳裳略一忖,卻又沒想出到底不對勁在哪裏。


    但聽阮舒繼續含笑:「那麽,汪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問完,不等汪裳裳迴答,她率先猜測:「他結婚前的最後一任女朋友?」


    然後還是沒給汪裳裳開口的機會,又兀自狐疑:「不對吧?若沒記錯,他和我結婚前的最後一個緋聞對象,是藍沁小姐。」


    「至於汪小姐你……」阮舒屈起手肘撐在桌上,駐著下巴,審視汪裳裳,「貌似他向我報備的一係列名單裏,並沒有汪小姐的名字。」


    若說方才吩咐傭人給她榨果汁,隻是淡淡的女主人姿態,那麽此刻阮舒的口吻,已完全正宮娘娘自居。「報備」二字有意無意地彰顯她在這段婚姻裏的地位,而對「汪裳裳」表示陌生,則儼然暗示汪裳裳根本沒被放進眼裏過。


    汪裳裳如何聽不出,當即狠憋一口氣,未及發作,卻見阮舒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小腹上,冷不丁問:「幾個月了?」


    「不多不少,正好三個月胎穩。」汪裳裳的手心撫上肚子,驕傲地揚起下巴。


    「這樣啊……」阮舒再次拖了長音,略略點頭,「那算算日子,你得再辛苦六個多月。」


    她狹長的鳳目眯起,繼而轉向汪裳裳的恨天高,狀似不悅地皺眉:「明知懷孕,還穿這麽高的鞋?身邊是沒有提點你的人麽?那我得給你找一個嬤嬤,照顧你好好養胎。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我作為孩子未來的母親,不能讓你這樣不知輕重。」


    汪裳裳再一愣,很快反應阮舒的意思。


    並且此刻她忽然發現,她現在是站著的,阮舒是坐著的。原本是她盛氣淩人地要掃阮舒出門,現在兩人的氣勢卻不知不覺倒了個兒,坐著的阮舒如同正宮娘娘,在處理一個意外懷孕的無名小妃嬪。


    阮舒在這時從餐桌前起身,微微笑:「汪小姐,恕不奉陪,你自行在這裏慢慢等。如果不想坐沙發,那你坐這裏也行,正好吃頓便飯,別餓壞了肚子裏的孩子。」


    言畢,她繞開桌椅走出去,要上二樓。


    「誰讓你走了!你給我站住!我們的話還沒說清楚!」汪裳裳氣急敗壞地追上去,抓住阮舒的肩不讓她走。


    阮舒偏頭,眸底閃出一絲冷意,倏然扣住汪裳裳抓在她肩頭的那隻手,猛地一個轉身再將她的手臂一扭再一折,一記小擒拿,轉瞬便將汪裳裳反身扣手,隨後輕輕一推出。


    當然,她並未忘記汪裳裳的孕婦身份,所以推去的方向是餐桌,力道也掐準了用。汪裳裳如預料中地撲往餐桌,及時扶住身形,沒有摔倒。


    「你……」汪裳裳的表情訝然,顯然是不曾想到她竟有點三腳貓。


    當然,比訝然更多是的惱羞成怒。


    阮舒的表情也不似先前客氣,清清冷冷的:「汪小姐,你懷的又不是我的孩子,若再與我胡攪蠻纏,我馬上讓你一屍兩命。」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口吻其實挺正常的,但是不怒自威,無形中令人感覺,她並未假威脅,而是真警告。


    汪裳裳一時怔然。


    門堂外有傅令元的手下探頭探腦地像是要了解這裏麵的情況,神色間很是惴惴不安。阮舒瞥一眼,將人喚進來:「栗青和十三呢?」


    「迴阮姐,栗青哥和十三哥都跟老大出門去了。」


    阮舒掃了一眼汪裳裳,本想再問他們為什麽把這女人放進來,轉瞬又不想再在傅令元的情債上浪費時間,遂收住了話,再度對汪裳裳道一句「自便」,便舉步邁上樓梯。


    盯著她的背影,汪裳裳眉心凜起——阮舒!


    ……


    迴到房間,阮舒記掛著明天要帶傅令元迴去見莊佩妤一事,給慶嫂打了通電話。


    這一次她的突然失蹤,時間剛好卡在過年,不同於以往。不過因為有林承誌,能從公司帶迴她休假的消息,所以慶嫂也就並未關心她的去向,接起電話後先道了「新年快樂」。


    慶嫂是五年前阮舒招聘進來的住家傭人,一年三百六五天都不離開林宅,等於她安放在林宅內的眼睛。


    經她匯報,阮舒才得知,除夕夜當晚,王毓芬和林承誌大吵一架後迴了娘家,吵架原因是林承誌的那個私生子林璞被接迴來了。


    阮舒對他們夫妻倆的矛盾不予置評,不過王毓芬不在林宅,倒是更方便了阮舒帶傅令元去見莊佩妤。


    緊接著她問起最關心的林妙芙——她當時離開得突然,林妙芙和唐顯揚那一破簍子的事兒,她尚未來得及採取措施,如今一想起那次在甜品店和唐顯揚見麵時他的態度,她的心裏頭便有點不太安生。


    「三小姐最近都不像前段時間那樣愛出門了,要麽就呆在佛堂裏和太太一起,要麽就是關在房間裏。隻大年初一早上說是約了同學,不過當天下午兩三點鍾就迴來了。沒有什麽異常,飲食作息還都比過去規律。」


    阮舒聞言沉吟片刻,卻也一時沒琢磨出什麽,最後交代道:「你一會兒去夫人那兒邦我傳達一句話,就說我明天下午迴去,會帶一個上次說要讓她見的人。」


    慶嫂應承下。


    阮舒結束通話。


    隨後她又處理了幾件公事,時間一晃就九點多,並非平日睡覺的點,但她卻是又睏乏了。


    扭了扭脖子,阮舒去自己包裏的夾層翻那盒藥,重新瀏覽了一遍使用要點。上麵交代了吃藥之後大概十分鍾左右會漸漸開始發揮效果,也交代了一次吃一顆,但並未說明功效持續的時間。


    上麵還列舉了一些服藥以後將產生心跳加速、冒虛汗、身體發熱等症狀,最後還補了一句「以及因個人具體身體素質產生的其他未知症狀」。


    心髒病患者和孕婦禁用。


    沒了。


    阮舒盯著藥,表情沉凝地坐了好一會兒,最終扶扶額——兩顆效果過猛了,下次還是保守點,一顆就一顆吧。


    一盒藥一共十顆,這次用了兩顆,還剩八顆。裝藥盒裏總是太醒目了不太方便拿放,阮舒幹脆將他們全部拆出來,裝進潤喉糖的小鐵盒裏,放迴包裏。


    忙完後,她打著嗬欠爬迴床上睡覺,沒等傅令元。


    而事實上,傅令元一夜未歸,並非如他離開前所言的,晚上迴來。


    第二天早上,阮舒很早起床。


    傅令元的衣櫃裏已不再隻有他的衣服,不知何時騰出了一半的空間掛滿了女裝,從貼身的內一褲到外套棉衣都有,類型則包含睡衣、運動衫、正裝、休閑衫,一應俱全。


    她一點兒不客氣地自己挑了一套運動衫換上,然後去他的健身房。在跑步機上沒跑一會兒就汗流浹背,衣服的麵料shi透,隨意紮起的馬尾也有一些散開,髮絲貼在脖子上有點兒難受。


    阮舒抬起胳膊正打算撥一撥,一隻手率先伸過來,用手指將她的髮絲從脖子上撚起。


    同時傅令元的嗓音傳入耳中:「怎麽跑這麽兇?」


    「三哥。」阮舒偏頭看他,chuan著氣沖他笑。


    傅令元的目光從跑步機的速度顯示上挪起,落在她紅通通的臉上,撚了撚她鬢邊的汗珠,要笑不笑的:「傅太太的執行力很強,我昨天剛重提,你今天就幹勁十足。看來是很想盡快加強體力,好與我多戰幾個迴合。」


    阮舒:「……」


    傅令元斜斜勾唇:「那就一起跑。」


    說著,他忽然也上來跑步機,站到了她的身後。


    毫無防備之下,阮舒的步子霎時有些錯亂,身形一陣踉蹌。傅令元的一隻手臂自後往前及時扶住她的腰,邦她穩住身形,另一隻手臂觸上按鈕,將速度降下來些。


    阮舒的腳步頓時從原來的小跑,變成不緊不慢地走。


    和傅令元步調一致地不緊不慢地走。


    別扭得不行,她不禁蹙眉:「三哥,你如果要用跑步機的話,我可以下去。我已經運動得差不多了。」


    傅令元卻是將她摟得更緊,掌心貼在她的腹部,胸膛也貼在她的後背,溫度都滲透布料傳遞到她身、上來。他的下頷微抵在她的肩上,輕輕地吻她的髮鬢和耳朵。


    阮舒連忙避開:「三哥,我身、上全是汗。」


    「難道不該是『香汗輕衣透,嬌、chuan微微』?」傅令元輕笑,重新吻上來。


    阮舒用手肘稍稍往後抵在他的身、上,試圖與他隔開距離。


    傅令元抬起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往他的方向執,旋即,吻上她,盡情品嚐。


    沒吻多久,他便察覺被她咬住,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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