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畢業晚會結束。


    一眾人走在街邊小道上,低矮的霓虹燈發著暖色係的光。


    天邊殘陽如血,霞光帶著幾分涼意照在幾人臉上,仿若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真不敢相信,我們已經不是大學生了…”


    安妍雙手插兜,微微帶著點棕色的發尾被晚風吹起。


    “這話就你和瞿淵不配說。”


    寧鳶捂臉。


    “尤其是你,妍妍,你做的事情,還有一件像是大學生做的嗎?”


    “前兩天新聞上還看到你了,什麽打造全新商業模式,賦能鄉村振興的。”


    “真的假的?”


    安妍一愣,這才想起這是之前,財經新聞頻道對zero做的專訪。


    “對啊,還去開那什麽會來著。”


    寧鳶撅了撅嘴,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張紙,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會議代表,明珠傳媒董事長,zero酒店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安妍提案。”


    接著她摸出手機,不知從哪裏找了江南市發布的官方賬號,對著念了起來。


    “企業立法的落實問題,不僅損害勞動者權益,對正規運營企業也構成不正當競爭。”


    “應加快法治建設,共築良性競爭氛圍…”


    “好了。”


    安妍有些尷尬,連忙捏住她的嘴:“好好好好好好,別念了,別念了。”


    “小心我讓你去公司食堂削土豆。”


    “略略略~”


    寧鳶吐了吐舌頭。


    “安總要是不想午飯從土豆燉牛肉裏吃出生薑來,就最好別安排我去後廚。”


    “我說你啊…沒一點樣子。”


    安妍無奈扶額:“在我這裏你可以開玩笑,我們公司氛圍不在乎這個。”


    “你要是去了別的公司怎麽辦,還沒整頓職場呢,先被90後小領導整頓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瞿淵走在她們旁邊,再後麵…


    林巧倩和陳朔兩個人,“新婚燕爾”,自然是分分秒秒膩歪在一起。


    “我尋思…”


    安妍忽然半開玩笑一般開口。


    “小鳶你有人追,巧倩也有人追,偌大個學校怎麽沒人來追我啊?”


    “我在學校的時間也不少吧。”


    瞿淵默默豎起耳朵。


    寧鳶捂嘴笑了笑,這才開口。


    “哪敢啊,又是校花,又是千金,還是董事長,大家心目裏麵…”


    她摸了摸下巴。


    “你大概是男頻都市神豪小說裏那種,雷厲風行的女總裁形象,隻有男主配得上。”


    “是啊?然後公司有個資金鏈破損,迫不得已找身負係統的男主求救,墜入愛河是吧?”


    其實那樣規模的公司,資金鏈破損,不是無可救藥,融資或者發債券就行。


    不過都市爽文嘛,爽就得了。


    “我說大家,都畢業了,不吃頓散夥飯?小鳶,你男朋友呢?”


    “哦,他啊,他在陪客戶,他現在找了份房產中介的工作,暫時沒空。”


    “這樣啊。”


    安妍略有遺憾:“以後有機會照顧一下他的生意,走吧,我們幾個吃。”


    畢業聚餐沒有選在多奢侈的場所,就是就近商場的一家h式烤肉店。


    人均一兩百左右,說便宜不便宜,說貴,自然也沒那麽貴。


    “喂,李經理?”


    “哦哦,新的加盟商是吧,你正常驗收,這個流程應該還是會的,我現在不負責這塊。”


    “什麽?小周,什麽叫諧程高管要和我吃飯?哦哦,安排一下安排一下。”


    連免費送的小菜都還沒上桌,安妍已經接了三四個電話。


    林巧倩已經習慣,陳朔倒是看得目瞪口呆。


    “安同學…一直這樣的嗎?”


    “不是一直。”


    安妍好不容易掛斷電話,喘了口氣。


    “今天特殊情況,我來參加畢業典禮,特意和他們說過,電話晚點再打。”


    “現在四點多,快下班了,所以一堆電話才烏泱泱一起進來。”


    “真的?”


    陳朔看她這種熟練的架勢,還是有些懷疑,林巧倩則在一旁輕輕搖了搖頭。


    “哎…”


    安妍無奈扶額。


    防火防盜防閨蜜啊,這不就把自己苦逼的日常生活暴露了嗎?


    本來還想展示一下有錢人的生活是多麽樸實無華且枯燥。


    這一下,就從王多魚變成007了。


    “對了,巧倩,你和陳朔…你們倆個什麽時候見家長啊?”


    林巧倩臉一紅。


    “我們倆?我們剛談上呢,怎麽也得等到今年中秋吧。”


    “嗯。”


    安妍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笑容。


    “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來明珠傳媒,報我們瞿總的名字。”


    “我們永遠是朋友。”


    陳朔這樣的高級中產,追求者不少。


    未必會老老實實和林巧倩這樣一個家世普通,顏值中上的女孩走下去。


    公務員這種一輩子的鐵飯碗,也是社會公認的,競爭不會小。


    她怎麽說,也和對方交了四年朋友。


    不希望對方淪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嗯。”


    林巧倩點頭。


    離開校門的那一刻,她和安妍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對方能這樣幫她,她已經很感激了,自然,她也能聽出安妍是什麽意思。


    有些話不好明著說。


    但大家是社會人了,該懂得都懂。


    “安同學放心,巧倩出了什麽事,我也會養著她的,再怎麽說我還小有點家產。”


    陳朔忽然笑了笑,摟住林巧倩。


    他這話倒是不假,剛賣了房,一千萬到賬,養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行!”


    安妍舉杯。


    “祝陳朔你和巧倩長長久久。”


    “祝我們友誼的小船永不翻。”


    寧鳶也笑了笑,舉起杯子,“啪嗒”一聲脆響,幾人酒杯相撞。


    吃完晚飯。


    林巧倩跟著陳朔去看電影,寧鳶迴家找她那陪客戶看了半天房子的男朋友。


    江南市的夜幕下,郊區的烤肉店顯得格外安靜,與遠處的燈火輝煌照應。


    “你…你知道嗎?”


    安妍晃了晃被啤酒弄的昏昏沉沉的腦袋。


    “小時候,我就希望,這城市的燈火璀璨和我有點關係,我不止是局外人。”


    “我想有一自己的企業,一間房間,一層樓,然後是…一棟寫字樓。”


    “很快就會有了。”


    瞿淵愣了片刻,露出一抹微笑,把她扶進路邊的邁巴赫裏。


    “瞿淵…那個…這麽多年,謝謝你啊…”


    她頓了頓,靠在車窗上,忽然開口。


    這麽些年,車接車送,給她帶各種奶茶,零食,生理期的時候替她工作,打電話。


    偶爾在雲亭小區,還親自下廚給她做飯,就連各種口味都記得一清二楚。


    什麽口味偏清淡,不喜歡過甜的,而且不能吃辣,喜歡什麽類型的口感…


    保姆都不一定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些事情不該你做到,有時候總覺得,該給你點什麽東西…”


    “你要股份不要?”


    “zero的原始股呢,以後…嗝…很值錢的…相信我的能力。”


    “嗯,我信。”


    空調暖風吹拂下,安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她昨天晚上就參加一個研討會弄到晚上。


    然後和加盟商喝到半夜,又爬起來處理一個營銷活動的策劃到淩晨。


    早上又要起來開會,接著又是畢業典禮。


    “妍姐,睡著了?”


    他在安妍臉上揮揮手,又頓了片刻,確定對方是真的睡著了,這才調小空調。


    順便把外衣解下來,披在安妍身上。


    瞿淵看著少女睫毛輕顫,隻有身子微微起伏,這才露出一抹笑容。


    “原始股嗎?”


    “不過妍姐,你知道嗎,真有可能的話,我不想要股份,我想要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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