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說就說吧,總歸少不了我身上的肉。」梁玉琢說著叫鴉青取來洗淨的紗布,鋪在案板上,開始把肉餡往上頭碼。


    肉餡被紗布蓋住,壓緊,開始拍結實。


    湯九爺在邊上看著,嘴裏依舊道:「你倒是不在意這些。可山上那位呢?他也不在意?」


    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又靠著本事當上了錦衣衛指揮使,這般人物豈是好伺候的。


    誰知,梁玉琢卻嗤的笑了一聲:「現如今說要娶的人,是我。他要是在意,大不了我不娶了唄。」她說著哼起歌來,「這三條腿的蛤蟆找不著,兩條腿的男人遍地是,還怕找不著順眼的。」


    話說到這裏,梁玉琢叫鴉青把湯九爺請到院子裏,給倒杯茶水先喝著,自個兒留在灶房裏忙著上鍋。


    不過半個時辰,肉香就從灶房裏飄了出來。


    等到梁玉琢端著放的微涼的方便肉,從灶房裏出來擺到湯九爺麵前的時候。後者的眼神徹底變了。


    模樣雖然同從前見過的千差萬別,可味道卻是類似的。湯九爺撿起一塊切開的方便肉丟進嘴裏,慢條斯理地感受著充盈口腔的肉味,良久才抬頭看著站在邊上,滿臉期待的梁玉琢。


    「琢丫頭。」他問,「你想不想去盛京闖一闖?」


    要說心甘情願在下川村留一輩子,那顯然是唬人的。


    梁玉琢當年肯下鄉當村官,那也是想著做出成績了,好去上級地方工作。一朝穿越,自然也存著這樣的心思,不然不會始終抓著「掙錢」兩個字不放,且從來沒想過隻是糊口這麽簡單。


    湯九爺的話,似乎一下子之間捅開了一片天。


    可去盛京,卻又顯得那麽遙遠。


    梁玉琢垂眼:「去盛京,我又能做些什麽?」總不能雙手空空直接去了王都,然後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幹吃飯吧。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再掙些錢,然後去盛京。左右,她還是要親自去把相公娶到手的。


    如此一想,梁玉琢的神色又放鬆了下來:「等存夠了聘金,我再去盛京闖闖,說不定還能安家。到時候再把二郎接過去。」


    湯九爺知道她心底自有算盤,當即也不再問,低頭繼續吃了幾口上輩子名叫午餐肉,這會兒被改名方便肉的東西來。


    至於這個方子,幾天之後,自然也上了賈樓的餐桌。價格倒不貴,吃的也是一個新鮮,一時間又叫掌櫃的撥算盤的臉高興了好久。


    而日子,也就這樣,過了端午,不緊不慢地就到了六月二十四。


    六月的天,燥熱得叫人夜裏難眠。


    六月二十四,二郎神生日,大慶,縣城裏將會和往年一樣設廟會。為了廟會,聞先生直接在二十三那日就給孩子們放了假。二郎迴家頭一件事,就是纏著梁玉琢,要她一道去縣城逛廟會。


    因著這段日子又賺得缽滿盆滿,心情大好的梁玉琢收攏從盛京寄來的書信,答應了二郎的請求。


    二十四日清早,天還未亮,老三就趕著馬車在村口等著。梁玉琢扶著梁秦氏上了馬車,迴頭要去抱二郎時,卻聽得他一聲叫,躥了出去。


    「先生!」


    梁玉琢抬頭去看,聞夷不知何時也同其他要出城的村民一道,走到了村口。二郎自從進學堂後,同這位先生的關係就一向親近,甚至時常央求梁玉琢做幾道小菜,他給總是吃粗茶淡飯的先生送去。


    如此一來一往,倒是叫梁玉琢同聞夷熟悉了起來。


    大抵是因為書讀多了的關係,聞夷並不擅長同人交際,尤其是跟姑娘說話,沒幾句就紅了臉。村裏嫁了人的都喜歡逗他,沒嫁人的呢又見他皮相好,心裏偷偷喜歡著,時常借口接阿弟放學在學堂門口晃悠,能同聞夷說上一句話都能叫她們歡喜上一陣子。


    「先生也要去縣城?」


    「是要去。上月去時,在書齋訂了幾本書,這月該是到貨了,我要去取個書。」


    果然,話沒說兩句,又紅了臉。


    梁玉琢心下歎了口氣,想著此番車裏孤兒寡母的,不好叫聞夷一道坐車,抬頭朝左右打量。


    「俞二哥。」見俞二郎趕著牛車從村裏出來,梁玉琢忙上前,「聞先生正好也要進城,二哥能否幫忙叫他搭個便車?」


    自從知道有大戶人家的公子瞧上了梁玉琢,俞二郎的心思就越發收斂了起來。如今見她過來幫別的年輕男子說話,不免多打量了兩眼跟二郎站在一道的聞先生,見對方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帶著歎息,不由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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