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鍾贛低聲道,「第二次向你求親了。」


    梁玉琢閉上眼,包裹著自己的手掌大而炙熱,將方才憤怒的情緒漸漸平緩。她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臉上已然露出苦笑。


    「鍾大哥,你為何要娶我?」


    「大抵,是因為歡喜你。」見梁玉琢臉上並未有欣喜,反倒全是苦澀,鍾贛心底也生出些憐惜。他素來冷麵冷心,不然也不會十餘歲就離府獨居,至今孑然一身。「想將你討迴家去,寵著你,護著你,叫你歡喜,叫你笑。」


    他並不清楚自己是何時起了這個心思。


    可如果早晚要娶妻生子,比起被開國侯府裏的那位用惡心人的手法塞到身邊的妻子,或是其他嬌弱的世家小姐,他卻更願意娶一位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能有勇氣和膽識獨當一麵的妻子。


    所以,在幾番接觸中,他漸漸將這個小姑娘放在了心裏,越發覺得,與其看著她獨自掙紮、堅持,不如討迴家去放在身邊守著。


    鍾贛說的歡喜,梁玉琢隱約能感覺到。可也正是因為這份歡喜,讓她在心動之餘,卻也感到不安。


    他們的身份差得太多,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太不相配了……


    如果她是什麽世家小姐,興許還能試一試……


    梁玉琢遲疑:「可是為什麽呢?」她困惑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鍾贛,「我不過是個村姑,就連薛家這樣尋常的門第,也隻有到了衝喜的時候才想著要我……」


    「那又如何?」


    鍾贛的語調向來是冰涼的,可如今卻似乎帶了幾分笑意。握著她手掌的大手鬆開,卻又撫上了她的臉頰。


    「我中意你,想娶你,這便夠了。」


    這怎麽能就夠了呢。


    梁玉琢搖頭,男人的手掌卻始終貼在她的臉頰上。手指順著臉側來迴撫弄,若有似無地掠過她的唇角。見她搖頭,似乎又難得低笑了一聲:「這就夠了,我中意你,想娶你,想討你迴家,想同你生孩子,難道還不夠嗎?」


    男人的話,透著堅持。梁玉琢微微仰頭,撞見了那雙藏著深淵的眼中。他眼中的那個少女,仍有些瘦弱,看起來似乎很彷徨,卻似乎突然壯起了膽子,抬手抓住了放在臉側的手掌。


    「可娶了我,日後家中要是進了妾室,我能和離嗎?」


    男人的瞳孔,有一瞬的緊縮。下一刻,梁玉琢的腰身被緊緊箍住,拉進了懷裏。


    吻也當即落下。


    「不能。」


    鼻尖是女兒家淡淡的體香,雖然才從地裏迴來,卻並未帶上泥土的腥味。


    「我不納妾,也無通房。」


    唇如同記憶中的那般柔軟,雖有些幹,卻不多會兒便被滋潤得令人渴求深入。


    「往後隻與你,共白首。」


    那個吻到底沒有太過深入。鍾贛自那日求娶後,似乎又因公務,離開了鍾府。


    唯獨他求娶的消息,在平和縣傳了一日又一日。就連縣官黃大人也聽聞了此事,當即命人拉上一車的好物,親自送去了下川村。而薛府,卻出了旁的事情。


    薛家小公子的事,老三很快就打探了個仔細,還一式兩份寫了出來,分別遞給了鍾贛和梁玉琢。


    梁文的死令薛瀛怯弱了幾分,不再像從前那般匆忙行事。此番出事,是因與好友出遊,途中驚馬,一時不慎摔下馬背,遭馬蹄踩踏,傷了心肺。


    請來的大夫都說恐怕很難治好,隻能量力而為。


    薛府有人提議衝喜,薛姚氏當即到處找合適的人家,可門第相當的怎麽也不肯委屈了自家女兒,這時她就想到了之前遭拒的梁家。而梁玉琢的生辰八字,便是薛姚氏托人找了梁老太太,從而得來的。


    八字好合,可樂意難買。


    梁玉琢不願嫁,薛姚氏心急薛瀛性命,隻好轉而去買了別的姑娘,三媒六聘一日內完成,第三日黃道吉日便匆匆要成事。


    隻是這喜事還沒來得及成,姑娘穿著嫁衣坐著花轎才到薛府門前,府中便傳來了哭嚎聲。


    紅色喜字揭下,白綾掛起,燈籠上的「奠」字,觸目驚心。


    好好的姑娘,就此成了望門寡,還被薛姚氏逼著同公雞拜堂,嫁給了躺在床上,已經僵硬了的薛瀛。


    可這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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