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麵大概是吃撐了,坐在桌邊就開始搖頭晃腦要睡著。


    梁玉琢瞧著她這副模樣就想笑,扒完飯趕緊把人抱起送迴屋裏。剛把小毯子給二郎蓋上,就聽見外頭的柴門被人劈裏啪啦拍響,過會兒秦氏的聲音就在門口傳了過來。


    「大嫂,你怎麽來了?」


    「喲,怎麽說也是一家親戚,我還不能來你這了?」


    聽這聲音,梁玉琢就知道,是梁連氏上門了。


    她白天才在山上碰到梁連氏母女,這天還沒黑呢,人又上了門。梁玉琢看了二郎一眼,見他像是沒被外頭的聲音驚擾到越睡越想,這才幾步推開門走了出去。


    「白天在山上同琢丫頭碰見了,我家玉葵脾氣好,沒同你家丫頭一般見識,可你也該管教管教閨女了,別手長亂拿別人家的東西!」


    梁連氏雙手叉腰,張口既來,唾沫星子都要飛出來了。


    秦氏有些不解。她白天一直在家裏又做繡活又打掃雞圈,知道女兒上了山,可也沒聽女兒迴來說遇上梁連氏母女了。至於梁連氏說的什麽亂拿別人家的東西,更是聞所未聞。


    「大嫂,你這話,我聽不懂……」


    「我家玉葵就要定親了,我特地給她打了幾對首飾,她今兒個瞧著好看就戴在了身上。哪知在山上同你家丫頭碰著扯了兩下,迴家就發覺手上的鐲子不見了,不是你家丫頭給順走的還會有誰?」


    梁連氏這一嗓子出來,把秦氏嚇了一跳。她是商戶女出身,算起來也是小家碧玉,平日裏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裏倒是不見得和旁人有什麽區別,可真要是遇上梁連氏這般不講理大嗓門的農婦,也就隻剩下慌神的本事了。


    「丫頭雖然前幾年沒了爹,可她爹從小教她做人,怎麽會順走玉葵的鐲子,怕是你們在山上落了,要不趁天還沒黑,我陪大嫂上山找找,興許還沒被人撿走……」


    「你當我沒找過麽!」梁連氏抬手就啪一下拍在門上,吊三角的眼睛看起來有幾分刻薄,「玉葵的鐲子定是你那閨女順走的!下作的東西,簡直就是黑了心肝,竟然連自家人的東西都偷,簡直敗壞老梁家的名聲!」


    秦氏張了張口,可還不等她辯駁,梁連氏又開了腔:「你這做娘的,要是管教不了閨女就趕緊把閨女小子都送過來,我們幫你養大,省得日後好端端一雙兒女被你教養壞了,我那小叔子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嬸子,你倒是說道說道,誰死不瞑目呢?」


    梁連氏的幾嗓子吼得左鄰右舍都湊過來圍觀,徐嬸更是氣得就要擠進人群去護秦氏。


    梁玉琢這一開嗓,不光梁連氏,便是邊上圍觀的鄰居們也都愣了愣。


    村子裏的事兒,還從來沒誰家瞞得過誰家的。梁家老太太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唯獨對小兒子橫眉冷對了幾十年。梁家早在梁文落第後,就因為老太太覺得小兒子沒用鬧得分了家,這些年也沒什麽往來,至多是逢年過節梁文和秦氏帶上女兒和禮上門,可往往禮收了,門卻不讓人進。


    梁家老爺子還活著的時候,倒是能護著些小兒子,人一死,老太太變著法子作妖,和大媳婦一起向來沒把小兒子一家當人看。


    分家變分宗,倒是沒說錯。


    梁玉琢一出來,邊上圍觀的就得提起了心。這半年多以來,誰不曉得梁文家的閨女嘴巴利索了,上迴梁趙氏還在她手裏吃了虧,到如今沒找迴場子來,梁連氏這一鬧,隻怕也得遭殃。


    「嬸子怎的就認定了是我拿了葵姐的鐲子?」


    「你聽我家玉葵說就要定下好親事,心裏嫉妒,又瞧見她手上戴著金首飾,就趁著拉扯的時候順了去!」


    「先不說嬸子你給葵姐定親,我嫉不嫉妒的事,就說葵姐的首飾。今兒在山上我還真沒仔細看葵姐手上戴了什麽。她向來把好東西藏得緊,我打小就沒見過她的首飾匣子,別說鐲子了,她若是哪日能讓我瞧見她耳朵上戴的墜子,我都能燒支高香謝天謝地。」


    梁玉琢說著做了個拜天拜地的手勢,逗得周圍人一陣哄笑。


    梁連氏是個鐵公雞,生的女兒也是一毛不拔,小氣吝嗇的,往日母女倆穿得好一些走在路上叫村裏人瞧上一眼,也會瞪眼怒斥,生怕別人看中了自己身上的東西,一副金貴模樣。


    「琢丫頭,你這話說得可過分了!」


    門口烏泱泱聚攏了不少人,老三奮力從人群中擠到前頭,一眼就瞅見梁連氏唾沫星子亂飛,梁玉琢繃著臉站在離她四五步之遠的地方冷眼看著。


    「你爹就是個窮教書的,落了第的秀才說的好聽是秀才,說不好聽不過就是個窮酸。你瞧瞧你娘,嫁給你爹這些年,可進過什麽首飾?你再瞧瞧你自己,十五歲的姑娘了,都到了該定親的時候,可從頭到腳哪一點兒像個姑娘家!你今日把順走的鐲子換迴來,嬸子便饒了你,迴頭再給你說門親事,好讓你嫁過去享福,不必再過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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