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能撐到現在,完全是靠著一股……怎麽說呢,一股極其強大的意誌力在支撐。”


    “我行醫這麽多年,從紅軍時期到現在,見過無數重傷員,像他傷得這麽重,還能活下來的……屈指可數。”


    “這人的命,真是夠硬的!”


    醫生看著周芷蘭,眼神複雜。


    “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給他處理了傷口,縫合了,也用了最好的藥。”


    “但是……”


    他的語氣再次變得凝重。


    “他能不能挺過這一關,能不能醒過來……”


    “說實話,我……沒有把握。”


    “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看他的求生意誌夠不夠強了。”


    聽著醫生的話,一股絕望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


    不知為何,周芷蘭感覺心裏很空,仿佛缺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明明自己曾經很討厭朱豪,甚至是恨透了朱豪。


    她承認,朱豪在水峪口陣地上,和日軍殊死搏鬥的英勇姿態,的確是讓她佩服。


    可她現在這副模樣,並不像是佩服一個人的模樣。


    難不成自己真的愛上他了?


    這麽一個問題,在周芷蘭的腦海之中浮現。


    看著眼前,忽然間仿若萬念俱灰的周芷蘭,那醫生也是於心不忍。


    醫生緩緩開口道:“女同誌,你也別著急,他也不是完全就沒有一點希望。”


    “隻要他有足夠的求生意誌,還是有希望的。”


    “至於如何激起他的求生意誌,關鍵還在於你。”


    聽著這話,周芷蘭微微一愣:“在於我?”


    醫生微微點頭,說道:“多和他說說話吧。”


    聞聽此言,周芷蘭立馬便醒悟了過來。


    她看過很多書,種類也很雜,也看過各類小說和典籍之中有記載過,這種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人,被喚醒的例子。


    ……


    往後的幾天時間裏,周芷蘭一直都在病房之中,對朱豪悉心照料。


    同時,她也經常和朱豪說話,試圖喚醒朱豪的意識。


    然而,一連過去了七天,朱豪依舊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10月6日,忻口戰役正式打響。


    與此同時,閆百川也料到了日軍必然會對娘子關發起攻擊。


    作為晉省的王,閆百川確實是有很多的小毛病,但戰略眼光還是沒問題的,娘子關的重要性,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閆百川並未在娘子關投入太多,因為他考慮到華北地區,也就是冀省一帶,還有劉峙的第二集團軍在,相信劉峙的第二集團軍會幫他頂住鬼子的壓力。


    八路方麵,則是留下了一個師,和閆百川在忻口一帶作戰。


    其餘部隊,則是全部往正太線調。


    因為八路認為,劉峙並不靠譜,不能指望劉峙。


    李雲龍的新一團,屬於八路的366旅,也就被調往了正太線一帶。


    部隊即將出發,新一團還有不少的傷兵也在野戰醫院。


    李雲龍距離野戰醫院正好也不是很遠,故而李雲龍便想著過來看看。


    看完自己新一團的傷兵之後,李雲龍又想起了朱豪,便去了朱豪的病房。


    到了病房門口,看見周芷蘭在病床邊,一邊擦拭著朱豪的身子,一邊說著:


    “朱將軍,我聽說這一次咱們的高層軍官動真格了。”


    “中a央軍、晉綏軍、八路等等,各部隊都在往忻口方向調呢!”


    “聽說這一次,晉省的閆長官是要在忻口和鬼子大幹一場了!”


    “這麽大的一場仗,你朱豪要是不參與參與,你不得後悔死呀?”


    忽然間,周芷蘭的情緒莫名的爆發了出來,她哽咽的說道:“朱豪……你……你可一定要醒過來呀!”


    “鬼子還沒打完,川軍的恥辱也還沒有洗刷,你……你還沒有和我入洞房呢!”


    “你這個孬種,你不準死,你給我起來……起來……”


    “起來呀……”


    “朱將軍……芷蘭求求你了……求你了……”


    周芷蘭痛哭流涕,抓著朱豪的手,跪在了地上,苦苦的哀求著。


    站在門外的李雲龍,看著這一幕,也是不由的鼻子微酸。


    眼前的周芷蘭,讓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也就是在今年初的時候,他率領著當時的紅28團殘部寥寥幾人,橫跨大西北。


    有一位叫做鄭芳的女同誌,和他出生入死,生死之交。


    一同經曆過生死,他們之間的情感,自然不可能隻是簡單的同誌友誼那麽簡單。


    明明都快要走出大西北了,鄭芳卻為他而死……


    當時的他,也和眼前的周芷蘭一樣,多麽的希望自己所愛之人,能夠活過來。


    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


    甚至於,因為抗戰爆發,馬家軍加入了抗日的隊伍,他連仇都報不了……


    心中生出了幾分感觸,李雲龍緩步上前,走到周芷蘭的身後,出言安慰道:“姑娘,別哭了,相信朱將軍,他肯定能醒過來。”


    “屍山血海都過來了,還能死在病床上不成?”


    周芷蘭這才發現了李雲龍,立刻起身,擦拭著自己的眼淚:“謝謝你李團長,抱歉,我……”


    李雲龍連忙道:“你向我道什麽歉呀,你又沒做錯什麽。”


    看著病床上的朱豪,他又感慨道:“嘿嘿,不過咱老李是真羨慕朱將軍,一把年紀了,還能有你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喜歡,這要是咱老李,絕對舍不得死,誰來都不好使!”


    聽著這話,周芷蘭不由的紅了臉,微微低下了頭。


    “李團長,謝謝你……”


    周芷蘭聲如細蚊的說道,像極了一個扭扭捏捏的新媳婦。


    “芷蘭……芷蘭小姐,當著老朱的麵打情罵俏,不合適吧?”


    “戴綠帽子,也不是你這麽戴的……”


    “你這是……夫目前犯……”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之間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雖然那聲音不大,且無比的虛弱,卻是讓周芷蘭和李雲龍,都愣在了原地。


    二人猛然轉頭,見朱豪已然睜開了雙眼,怒目圓睜的瞪著他們。


    “朱將軍……你……哇哇……嗚嗚嗚……”


    周芷蘭的情緒,瞬間爆發,撲在朱豪的身上,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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