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番交談,四人確認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錦柔,居然真的不認識他們,而且她是一個剛滿十九歲的,正在戀愛中的活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傅宴自從擺脫霸總包袱後,話都變多了,第一個跳出來否定,“我們昨天見到的錦柔一定是是鬼,她是飄著走路的。”


    最重要的是她很嚇人!


    傅宴篤定極了。


    7號遲疑地摸著下巴,目光無意識地盯著錦柔手腕上露出的紅線:


    “如果這個副本裏,沒有第二個錦柔……”


    “……那就隻可能是死而複生,或者時間倒流了。”文鈺替她說完了這句話,將先前找到的線索小聲分享給了7號,“我們找到了一些書信。”


    坐在一邊不敢吱聲的錦柔,眼睜睜地看著怪人手裏拿著自己的秘密情書,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地,紅溫了。


    陳雨菲立刻拉著錦柔到一邊,邊安慰邊聊天,吐槽起自己的前男友。


    “我跟你說,那個死渣男……”


    這下好了。


    聊了沒兩句,恨不得拿把瓜子開始嗑的變成了錦柔。


    又聊了一會,這姑娘開始義憤填膺,反過來安慰起陳雨菲……


    人類果然隻有吃瓜的時候最真情實意。


    ……


    另一邊,三位惡人抓住機會,小聲討論起她的戀愛記錄。


    簡單來說,錦柔有一位愛人,姓秦,家住虹橋對岸,兩人是在一次午夜,於虹橋上擦肩而過定下的緣分。


    可是這條河是兩地邊境,兩岸風俗不同,對岸的村子習俗很多古怪,其中最不合理的就是作息顛倒,晝伏夜出。


    於是,他們隻有三更天才能約在虹橋上偷偷相會,互訴衷腸。


    “……沒了?”7號懵了,“後續呢?結局呢?”


    “沒了。”文鈺沒好氣地道,“那信裏膩膩歪歪廢話一堆,我能給你總結這麽一大段很不容易的!”


    什麽“思君朝與暮”,什麽“語相思、連理枝”……看得文鈺直皺眉。


    文鈺隻覺得錦柔長了好大一個戀愛腦,男方全程瞞著家人、不願意過境、隻在三更天偷偷見麵、明明隻隔了一座橋,卻好像談著異地戀似的,理由都是風俗習慣不同?


    不明顯耍這傻姑娘嗎?


    同一時間,各愁各的,傅宴看著信封字裏行間的粉紅泡泡,憂傷地直歎氣。


    若是婉婉在身邊,他傅宴怎麽可能淪落到吃狗糧的地步?從來隻有他們被罵狗男女的份!


    也不知道婉婉是不是好好留在現實,她不在這裏,應該沒有被卷進來吧?自己突然消失,她該多擔心呢…..


    不,按照她的性格,更可能會找個法師來做點法事,然後跟吳姐一起該吃吃該喝喝了。


    傅宴越想越生氣,緊鎖眉頭,眼神凜冽的斜靠在了牆上,抱著雙臂釋放冷氣。


    ……於是被八卦而歸的陳雨菲搶占了座椅。


    這姑娘一臉吃到瓜的興奮,兩隻眼睛爆發出自進副本以來從未有過的光芒。


    “我跟你們說啊,老詭異了……”陳雨菲小嘴嘚吧嘚吧,倒豆子一樣補充完了這篇怎麽看怎麽不對勁的戀愛故事。


    越是相愛,越是相處,錦柔就越能感受到對岸習俗的古怪。


    他們日夜顛倒、田地荒廢、足不出戶、還不允許兩人見麵……怎麽可能呢,錦柔想。


    拋開最後一條不談,不種地,不養禽,不出門,最近的郡縣有一百多裏路,他們的食物從哪裏來?


    還是說他們不需要?


    錦柔在觀察了幾天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的秦郎,可能是仙人!


    仙人才會辟穀,無需食物,仙人不需要睡眠,作息隨意也無礙……而且,仙人不能與凡間女子相愛,畫本子裏都是這麽寫的。


    錦柔有點難過,但她覺得,秦郎也是愛她的,否則仙人怎麽會對自己一個凡間女子如此溫柔呢?


    她好喜歡秦郎,就算猜到了他仙人的身份,也沒有點破,依舊如同平凡愛侶一樣相處,哪怕隻能如此偷偷摸摸,她也甘之如飴。


    就在今夜,他們約好了再次相會,用紅繩將同心鎖係到虹橋上,以誓天長地久。


    “……好一個人仙情未了啊!”


    陳雨菲意猶未盡地一口氣講完,激情評價,這才喝了一大口水。


    “浪漫歸浪漫,”文鈺感到無奈,“但錦柔是不是……有點傻了?這能是仙人嗎?”


    “感覺橋對岸是個顛倒的世界似的。”陳雨菲補充,“這句話也是錦柔說的,對岸的很多習慣與正常人完全相悖,明顯到錦柔都能感覺出來。”


    “我們見到的鬼魂錦柔和現在的她裝束完全一致,或許就是今天的約會,她發生了什麽,甚至可能死在今天。”7號思索著。“今天我們最好派人跟著她。”


    陳雨菲急的撓頭:“到底怎麽迴事,到底誰是鬼,明明找到了不少信息,怎麽感覺更亂了……”


    四人圍成一圈,7號也分享了在井下的遭遇,但即使去問錦柔,她記憶中那也是正常的水井,更沒有什麽紅線低語。


    礙於幾個陌生人和院子裏的骨頭,她也不敢出去,隻是老老實實地在屋裏坐著,手裏緊緊攥著那枚今晚要係上的同心鎖。


    她雖然害怕,卻更堅定,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今晚我們跟她一起去。”文鈺下了決斷,“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兩個一定是完成任務的關鍵。”


    是平行時空、死而複生,還是時間倒流?等到今夜,答案就會揭曉。


    ……


    這邊談完話,趁著白日,7號先行一步,化作鬼魂強行渡河。


    河水很寬,但不急,7號懸於水麵,飄飄蕩蕩地一路往前,卻遲遲看不到對岸。


    熟悉的感覺……果然和在濃霧中時的感覺很像,半個小時後,7號原樣迴到了岸邊。


    無論怎麽走,都不會到達對岸,如同鬼打牆似的,有什麽將岸邊的世界圍了起來。


    是為了困住什麽嗎?


    不服氣,她又簡單粗暴地敲了村中每一戶人家的門,平等地拷問了每一隻鬼魂,得到的信息大差不差,最終都指向了錦柔和她的愛人。


    看來今晚這一趟是重中之重了。


    ……


    時間走到了三更天。


    前往紅橋的小路上,錦柔一臉麻木,左一個文鈺,右一個陳雨菲,後麵還跟著個傅宴,7號則保持鬼魂狀態飄在空中。


    陳雨菲走幾步瞄一眼頭頂,走幾步瞄一眼頭頂,最後權衡利弊之下,牽住了錦柔的手臂。


    她也不想的,可是頭頂飄著少女的鬼魂真的好恐怖qaq!


    錦柔被幾個奇形怪狀的人強盜式關心了一天,走到哪裏都有一個怪人跟著,打聽她的情感生活,這個說秦郎是渣男,那個說秦郎是騙子,還有一個說秦郎是鬼!


    她不信,這群怪人就拍著胸脯要跟她一起來當麵對峙,自告奮勇當什麽戀愛軍師。


    甚至現在她頭頂還飄著一個鬼!真鬼啊!


    她滿臉冷漠,心如死灰,一點馬上就要見到秦郎的甜蜜都沒有了。


    這條小路,他們是第二次走,前一次是自北向南,這一次是自南向北,從村莊到墳地,從晴天走進霧裏。


    這條小路好長,一步步地走,怎麽也看不到頭。


    “等等!”7號突然出聲,悄然下落,一把拍開了陳雨菲抓著錦柔的手。


    7號看得分明,從走上這條小路開始,那枚同心鎖就一點點變得暗沉、蔓出鏽蝕,纏繞著它的紅線越發鮮亮,如同鮮血。


    一點一點地吸取,讓她溫熱的心跳逐漸冷寂,將她一腔愛意,逐漸變成滿腹怨恨。


    7號沒有製止,因為她從那同心鎖中感受到的,是錦柔自己——她是自願這麽做的。


    但當那股吞噬生命的力量逐漸向著陳雨菲蔓延時,她便立刻出手將其打斷,喊出一句:“呔!妖孽,休得傷人!”


    陳雨菲被傅宴一把扯開,兩人輕車熟路地就往文鈺背後鑽。


    與此同時,文鈺一把扣住了同心鎖,羅倫坎黑繩將其五花大綁,阻隔了接觸。


    “還給我!”錦柔臉色大變,她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初見時的死人模樣,鬼氣森森纏繞,長發無風狂舞,宛如黑沉的雲霧,怨氣衝天。


    文鈺不慌不忙,帶著傅宴和陳雨菲往後退了半步,同心鎖消失在她手中。


    場地被留給了7號發揮。


    眼看錦柔的表情越發兇惡,7號立刻上前,仿佛感覺不到她的威脅一般,毫無阻礙地穿透層層鬼氣,將手按在了她肩膀。


    頓時,錦柔無法挪動半分腳步。


    7號:╮(╯▽╰)╭


    “現在可以說說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錦柔掙紮不動,怒聲:“卑鄙的活人!卑鄙的修士!你破壞了規則!”


    7號來勁了:“這麽說,你能怎麽辦呢?舉報我?”


    她是有機會跳槽去逃生遊戲了嗎?


    係統,我不做龍套啦!


    錦柔卻啞火了。


    她在7號失望的眼神裏沉默片刻,認栽一樣,抬手指向了他們麵前,咬牙切齒。


    “行,算我倒黴……”


    “你們不是很好奇嗎?現在時間到了。”


    伴隨著惡鬼幽幽的話語,濃霧不知何時已經散去。


    河麵上明明沒有風,此時卻起了一圈圈漣漪,那之上有一座鮮紅的磚橋,上麵係著密密麻麻的同心鎖,也正在叮叮當當地響動著。


    紅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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