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橘帶著藍綾來到了獅虎族關押囚犯的地牢。


    昏暗的通道裏,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鐵鏽的氣息。


    白橘低聲對藍綾說道:“等會兒進去,你什麽也別說,隻聽我審問。”


    “記住,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他們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藍綾點了點頭,跟在白橘身後。


    他們來到第一個囚室前,裏麵關著一個瘦弱的狐族男子,他蜷縮在角落,聽到腳步聲後抬起頭,露出一張憔悴的臉。


    白橘冷冷地問道:“狐三,你為何潛入獅虎族的領地?”


    狐三立刻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聲音顫抖著說道:“大人,冤枉啊!我隻是路過此地,尋找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她年幼時被歹人拐走,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


    “求大人明鑒,放我一條生路吧!”


    白橘不為所動,繼續問道:“你明明可以直接向我們族長尋求幫助,但你卻沒有這麽做。”


    “你直接摸到了我們儲藏糧食的地方,你來解釋一下原因吧?”


    狐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擠出幾滴淚水:“大人,我餓了好幾天,實在是撐不住了,才想去糧倉附近找點吃的。”


    “我絕無惡意,隻是想活命而已。”


    “當時太晚了,而且我人生地不熟,就不想打擾你們。”


    “大人,您也有家人,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藍綾聽到這裏,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同情。


    他看著狐三那瘦弱的身軀和憔悴的麵容,雖然感覺很可疑,但是就是忍不住可憐他。


    然而白橘冷笑一聲,轉身帶著藍綾走向下一個囚室。


    第二個囚室裏關著一個年邁的熊族老人,他看起來十分虛弱,靠在牆邊喘息著。


    白橘問道:“熊大,你為何深夜潛入我們的武器庫?”


    老熊抬起頭,渾濁的眼中滿是哀傷:“大人,我老了,身體也不行了。我是被逼無奈啊!”


    “我的兒子被仇家追殺,我隻好來偷些武器防身。”


    “我這一把年紀了,哪還有什麽野心?隻求能保護家人平安。”


    白橘眯起眼睛:“你的兒子?他為何被追殺?”


    老熊歎了一口氣,聲音哽咽:“他年輕時不懂事,得罪了權貴。”


    “如今那些人要置他於死地,我作為父親,怎能袖手旁觀?”


    “大人,您也有父母,應該明白我的苦衷吧?”


    白橘冷笑一聲:“你是熊族,為什麽不去尋求熊族的庇護?”


    “據我所知,熊族可是很團結的,不可能對你視而不見吧。”


    熊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大人,不是我不想去,是我根本找不到路啊!”


    “當時太晚了,我陰差陽錯的摸到這裏,然後就被仇家追上來了。”


    “你要相信我啊,大人,我這麽老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老熊那滿是皺紋的臉和顫抖的雙手,再配合他那聲淚俱下的表演,換其他人來看無不感到可憐。


    但白橘依然沒有迴應,徑直走向第三個囚室。


    第三個囚室裏關著一個年輕的狼族女子,她目光炯炯,毫不畏懼地盯著白橘。


    白橘問道:“狼女,你為何在我們的營地外徘徊?”


    狼女冷笑一聲:“我不過是路過,你們獅虎族就這麽霸道,連路都不讓人走了?”


    白橘不為所動:“你的包裹裏藏著什麽?”


    狼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那是我母親的遺物,她臨終前交給我,讓我帶迴故鄉安葬。”


    “你們連這點人情都不講嗎?”


    白橘冷冷道:“打開包裹,讓我們檢查。”


    狼女咬牙道:“你們這是欺人太甚!難道獅虎族就沒有一點道德底線嗎?連逝者的遺物都要褻瀆?”


    藍綾聽到這裏,心中有些動搖。


    但白橘不為所動,示意守衛打開包裹。果然,裏麵藏著一些偷來的財物和地圖。


    狼女見事情敗露,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換上一副可憐的表情:“大人,我也是被逼無奈。”


    “我的族人把我趕了出來,我實在活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


    “求您放過我吧,我保證再也不犯了!”


    白橘冷笑一聲,轉身對藍綾說道:“看到了嗎?”


    藍綾點了點頭:“可是我看那個狐狸和老熊不像是演的,對惡人,我能下得去手,但他們我感覺。”


    白橘打斷了藍綾的話:“這些人表麵可憐,實則心懷鬼胎。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迷惑。”


    “你還太年輕,分不清這種爾虞我詐。”


    “狐族最擅長的就是欺騙,熊族雖然老實,但是也不乏有那些心思陰險之人,他們也會利用老實的外表騙人。”


    “當然,這隻是片麵的,每個種族都一樣,都有好人都有壞人。”


    “我說的再多也沒你自己經曆一遍管用,你若是懷疑,不妨親自去體驗一下。”


    說罷,白橘讓人拿來一套破舊的囚服,遞給藍綾:“換上它,我會讓人給你化個妝,抹上些灰土,把你關進牢裏。”


    “你去和他們混熟一點,看看他們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


    藍綾點了點頭。


    他換上囚服,臉上和身上被抹上了灰土,看起來就像個落魄的乞丐。


    白橘將他關進了牢籠,叮囑道:“記住,不要暴露身份,仔細觀察他們的言行。”


    白橘將狐三和熊大帶了出來,把他們關到和藍綾同一間囚室。


    “這個手腳不幹淨的是剛抓來的,你們兩個好好教教他這裏的規矩。”


    藍綾很聰明,這兩天時間又是給二人端茶倒水,又是給他們按摩之類的。


    藍綾一口一個前輩,想讓他們教教他在這裏怎麽生存,他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這裏。


    起初,兩人對他有些警惕,但見他隻是個瘦弱的“乞丐”,便漸漸放下了戒心。


    又過了半天,狐三湊過來,低聲問道:“小兄弟,你是怎麽被關進來的?”


    藍綾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我隻是想偷點吃的,結果被抓了。”


    狐三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咱們都是苦命人啊。不過你放心,獅虎族不會輕易弄死我們的。”


    “他們雖然兇,但也講究仁義,隻要我們表現得夠可憐,他們就不會下死手。”


    熊大也湊了過來,低聲道:“小兄弟,你可別硬扛。”


    “在這裏,要學會耍賴無賴,博取同情。”


    “你看我,每次審問時,我就說我兒子被仇家追殺,我是為了救他才偷東西的。”


    “他們一聽這個,就會覺得我是個可憐的父親,不會對我下狠手。”


    藍綾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那前輩們,你們能教教我該怎麽說嗎?”


    狐三嘿嘿一笑:“簡單,你就說你有個重病的妹妹,需要錢治病,所以才偷東西。”


    “記住,說的時候要聲淚俱下,越慘越好。他們一聽這個,就會心軟。”


    “沒錯沒錯,他們就算有證據又怎樣?咱們隻要博得了同情心,他也不會嚴懲我們的。”老熊補充道,他的臉上絲毫不見憔悴。


    藍綾點了點頭,原來他們真的是裝的。


    這些囚犯竟然如此狡猾,利用人性的弱點來博取同情。


    接下來的幾天,藍綾和他們混得更熟了。


    他們一直盤算著如何利用獅虎族的“仁義”來逃脫懲罰。


    他們教藍綾如何裝可憐、如何耍賴、如何無賴地博取同情,甚至如何在關鍵時刻反咬一口。


    就差沒跟藍綾稱兄道弟了。


    藍綾心中越來越複雜。


    他開始明白,白橘為什麽要讓他自來體驗這些。


    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裏,同情心有時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而這些囚犯,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能在獅虎族的牢籠中苟延殘喘。


    幾天後,白橘將藍綾從牢裏帶了出來。藍綾脫下囚服,洗淨了臉上的灰土,沉默不語。


    白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現在,你明白了嗎?”


    藍綾點了點頭,低聲道:“明白了。他們的話,真的一個字都不能信。”


    白橘微微一笑:“很好。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表麵可憐,實則心懷鬼胎。”


    “你想要成為強者,第一件事就是要出賣自己的良心。”


    “你想要守護什麽,那就把它放在第一位,其他的東西一旦有損,那就毫不猶豫的斬掉。”


    “你可以善良,但善良不能成為阻礙你前進的絆腳石。”


    藍綾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我明白了,白隊長,謝謝你。”


    白橘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有最後一件事,那幾個人,你打算怎麽辦?”


    藍綾目光一冷,語氣決絕:“我會親自送他們上路。”


    他說完,轉身離開地牢,徑直走向獅虎族的食堂。


    不一會兒,藍綾端著一大盤豐盛的飯菜迴來,熱氣騰騰的香味在昏暗的地牢中格外誘人。


    他邁步走進關押狐三和熊大的囚籠,進門,然後關門,神情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狐三和熊大正靠在牆邊假寐,聽到門鎖的聲音抬起頭,看到藍綾手裏端著飯菜,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狐三咧嘴一笑:“小兄弟,你怎麽迴來了?哎呀,你怎麽穿得這麽幹淨?仔細一看,你還挺帥的嘛!”


    熊大也湊了過來,盯著藍綾手裏的飯菜,咽了咽口水:“你手裏怎麽拿這麽多吃的?”


    “我懂了,一定是你背後有關係是吧?”


    “你小子不早說!來吧,好東西要一起分享。”


    藍綾沒有迴答,隻是將飯菜放在地上,淡淡地說道:“吃吧。”


    狐三和熊大對視一眼,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立刻撲向飯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藍綾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眼神冷得像冰。


    幾分鍾後,狐三和熊大終於將飯菜一掃而空。


    藍綾平靜的說道:“吃完了嗎?”


    狐三滿足地拍了拍肚子,笑著說道:“吃完了,吃完了,真好吃!”


    “哎呀,忘了給小兄弟你留了。不過,下次……”


    “沒有下次了。”藍綾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


    狐三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沒有下次了?什麽意思?”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哦,我懂了!”


    “小兄弟,你是找到人要把我們弄出去了是吧?”


    “我就知道你這人能處!”


    他說著,站起身走到囚籠門口,伸手推了推門,卻發現大門紋絲不動。


    他迴頭看向藍綾,臉上帶著疑惑:“小兄弟,不是要走嗎?怎麽還不開門啊?”


    藍綾依然站在原地,他緩緩開口,聲音清晰:“我還想問一遍,你們吃飽了嗎?”


    狐三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吃飽了啊,你不會還餓吧?”


    “要不出去以後,咱們再一起吃點兒。”


    藍綾沒有迴答,隻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中沒有一絲溫度,反而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狐三和熊大看著他的表情,忽然覺得脊背發涼,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狐三的喉嚨動了動,聲音有些顫抖:“小兄弟,你……你到底什麽意思?”


    藍綾緩緩抬起手,掌心泛起一陣寒氣,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刃憑空浮現。


    他的笑容如沐春風,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吃飽了就行。接下來,該上路了。”


    狐三和熊大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覺得脖頸處一涼,緊接著,一抹鮮血噴湧而出。


    他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喉嚨,卻無法阻止生命的流逝。


    冰刃已經劃破了他們的喉嚨,速度快到他們甚至沒有感受到疼痛。


    二人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最終無力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藍綾收起冰刃,轉身離開牢房,眼神中的稚嫩漸漸被冰冷取代。


    他邁出牢門的那一刻,仿佛徹底褪去了曾經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酷與決絕。


    白橘正倚在門外,雙手抱胸,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


    他上下打量了藍綾一眼,調侃道:“喲嗬,臭小子,是成長了嘛!從遠處看,你還挺帥的。”


    藍綾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你不會又想讓我給你洗內褲吧?”


    白橘聞言,直接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笑罵道:“怎麽?給我洗還不高興了?老子天天燒飯給你吃,你不得表示表示?”


    藍綾無奈地歎了口氣,嘴角卻微微揚起:“好好好,我洗還不行嗎?”


    白橘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收起笑容,神情變得嚴肅:“該說正事了。下午你就要組成小隊了,我準備讓你當隊長。”


    藍綾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這麽快嗎?”


    白橘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難得溫和:“嗯,你也成長得差不多了,該學會自己飛了。”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看著藍綾,“記住,帶隊和單打獨鬥不一樣。”


    “你要學會信任你的隊友,也要讓他們信任你。”


    “隊長承擔的責任,往往比隊員還要更多。”


    藍綾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我明白。”


    白橘笑了笑,轉身朝外走去:“走吧,先去吃飯。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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