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雲海別墅。


    陸顏青手在電子鎖上抬起又放下,唿吸起伏。


    明明是暖春時節,他卻感覺有什麽東西撕開他的衣領,陣陣難以言說的陰冷不斷往下爬。


    心口變得壓抑,像是被枕頭捂住臉的窒息感,他真的很心虛。


    終於,他重重按響了門鈴。


    很快,門開了。


    她和以前一樣漂亮。


    眉如遠山黛,膚若桃花笑。


    但和三年前不同,她沒有眉開眼笑的摟住他的脖子獻出熱吻,也沒有紮起頭發跪在地上。


    她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你來了。”


    “嗯。”


    顧清歡眯起眼睛,用淺紫色的美甲掐住他的下巴。


    “麵對金主要露出什麽表情,還用我教你嗎?”


    暖風和煦的春夜,忽然冷風驟起。


    沉沉壓低的雲霾,讓陸顏青又想起那個雨夜。


    三年前,顧清歡為了討好她,陪著他一起去了夜總會。


    那天晚上,他當著她的麵,調教一個新來的少女,說的便是她剛說的那句話。


    他絲毫沒有顧及她的感受,甚至還很有興致看她的反應。


    這是他對她純粹的惡意!


    不曾想,那夜射出的惡意子彈,多年後正中他的眉心。


    同樣的話從她口中聽聞,還真不是一般的諷刺。


    “不用。”


    陸顏青露出溫順乖巧的笑容,捧起她的手,用臉蹭了蹭。


    看著這一幕,顧清歡水潤的眼睛裏帶著興奮。


    這種由主次顛倒的感覺,給了她強烈的情景倒置體驗。


    她很開心,很享受。


    現在陸顏青就是她的玩具,她會不斷索取這種感覺。


    畢竟,今晚的夜色,還很長。


    “真乖,進來吧。”


    門被關上,自由被鎖在身後。


    陸顏青順著玄關往前看,鮮豔的玫瑰花瓣鋪了一地。


    簡約風格的餐桌上,擺著紅酒和牛排,靠牆的置物架上,咖啡色的diy音響,放著花樣年華的曖昧音樂。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婚後唯一一次睡她的情人節,也是這麽準備的。


    那晚,他把她吃幹抹淨,從一隻小白兔,玩弄成撩人的貓兒。


    陸顏青腰身緊繃,甚至能想象到晚上會發生什麽。


    顧清歡打量著陸顏青的表情,嘴角不斷上揚。


    很好,他還記得。


    “愣著做什麽,開酒。”


    陸顏青走到餐桌前,打開酒塞,醉人的酒香撲麵而來。


    猩紅的酒液倒進高腳杯裏,顧清歡背對著餐桌兩手一撐坐了上去,修身的旗袍繃緊,從側麵露出雪白的大腿。


    陸顏青口中唾液劇增,目光顫動。


    顧清歡輕輕搖晃著腿,揚起線條流暢的下巴,“喂我。”


    深吸一口氣,陸顏青端著酒杯送了過去。


    但這時顧清歡忽然一巴掌扇了過來,打的清脆作響。


    “酒是這麽喂的?”


    對上她灰寒的眼睛,陸顏青放棄僥幸。


    她今天注定要將當年受到的羞辱,盡數還迴來。


    陸顏青脫下外套,解開襯衫扣子,將猩紅的酒水倒在胸口的肌肉上。


    他咬緊牙關,肩膀都在顫抖。


    顧清歡兩腿交疊,眼神愈發興奮。


    “求我。”


    陸顏青嘴唇溢出腥味,這感覺也太操蛋了!


    “求你。”


    顧清歡笑了,笑得很開心,很大聲。


    “你想得美!”


    忽然間,顧清歡臉色一變,眼神鄙夷,“地板擦幹淨,我餓了。”


    陸顏青鬆了口氣,抽出濕巾將底板上的紅酒擦幹。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再開口,他知道怎麽做。


    因為他讓她做的事,都是他當初讓她做過的。


    價值不菲的和牛三分熟,依稀可見雪花一樣的層次。


    陸顏青用餐刀將牛排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塊,用叉子一塊塊喂到她嘴裏。


    顧清歡看著手機,手指快速在屏幕上點著,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種冷漠和疏離,與他當年別無二致。


    吃過晚飯,顧清歡去了臥室。


    不久後她提著白色的紙帶,遠遠的丟給陸顏青。


    “衣服脫了,換上。”


    陸顏青疑惑的打開紙袋,然後表情頓時僵住。


    因為這紙袋裏裝著,居然是女式的性感內衣,而且還是開襠的那種。


    顧清歡看著他愕然、羞恥的表情,笑容深邃。


    “趕緊,我已經等不及看看你這價值百萬的身體是什麽貨色了。”


    陸顏青骨節分明的手不受控製的握緊,深深的望向顧清歡。


    “一定要這樣嗎?”


    “當然不是。”


    顧清歡抱著細膩柔軟的玉臂,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你隨時可以走,沒人攔著你。”


    想起醫院裏等著做手術的母親,陸顏青捏了捏眉心。


    “好,我換。”


    筆挺的西裝落在地上,褶皺不堪。


    穿上黑絲開襠襪的時候,陸顏青胸口發悶,幾乎要昏厥過去。


    不僅僅是因為羞恥,也是體會到當初閉著顧清歡做這種事時,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她原本是那麽乖巧,那麽愛他。


    現在,卻被逼成這個樣子。


    他覺得很對不起她。


    “哈哈哈,笑死人了。”


    顧清歡拿著手機不斷拍照,眼淚從眼角溢出來。


    “陸大少爺,你穿上這個真的好好笑。”


    顧清歡的身材很好,前凸後翹,胸口飽滿。


    她穿上性感內衣,應該是很好看,很撩人的。


    但以前的她羞澀拘謹,根本放不開。


    既擺不出火辣的姿勢,也說不出放蕩的話。


    這就好比讓兔子吃肉,實在是大煞風景。


    所以,他極盡可能的嘲笑諷刺她,亦如此刻。


    一個女人,放下所以自尊,換上最羞人的衣服取悅心愛的男人,結果換來的是這種嘲笑,她該有多難過。


    陸顏青身體不再顫抖,眼中甚至露出愧疚之色。


    他緩緩走到顧清歡跟前,想要伸手抱住她。


    可他眼中的同情,並沒有讓顧清歡覺得開心,反而像是擊中了她內心的某處,瞬間激發了深深厭惡。


    “滾開!”


    “你在我眼裏,連個鴨子都不如!”


    “沒有我的允許,你別想碰我!”


    陸顏青後背撞在置物架上,定製的音響摔在地上,電池崩飛,失去動靜。


    曖昧的音樂停止,房間裏隻剩下壓抑。


    抿了抿唇,陸顏青覺得顧清歡的話很刺耳,也很熟悉。


    哦對了。


    這句話,也是他說過的。


    這些割在他肉上的刀,都是他自己的。


    撿起音響,陸顏青本想將電池安迴去。


    但他忽然發現音響的底座上,沾著一個微型竊聽器。


    顧清歡居然被人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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