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眼皮一跳,差點被咖啡嗆住。


    他旁邊的白發女人喝著酒,麵無表情地說道:“一樣,我剛來的時候也留了後手。那時候對官方沒什麽信任,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莫奇從旁邊舉手,低聲補充道:“我拿他生辰八字紮過娃娃。”


    一直沉默的陳蟲說:“我種過蠱蟲。”


    最離譜的還是盧強,他咧嘴一笑,疤臉煞是恐怖:“我同化了他辦公室的牆。”


    隻有李響滿臉剛正不阿,搖著頭說道:“你們……唉,我頂多查一下部長家裏電表。”


    江時喝著咖啡,在心裏想道:這老登被你們折騰得夠嗆。


    他這種留鬼印的,還是太善良了。


    宋小雅繼續說道:“後來我就給毒解啦,認識久了,發現這人還不錯。”


    “他一個普通人,在用命和我們這些人打交道,還是挺讓人佩服的。”


    江時不做迴答,判斷一個人怎麽樣,不該靠耳朵聽,他更傾向於用眼睛去看,看對方到底做了什麽。


    眾人繼續聊著天。


    他突然感覺右手一陣冰涼,低頭一看,發現沈念冰碰了碰他的手。


    “幹啥?”


    “送你一個東西。”對方挽了挽發絲,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小物件,放在他手裏。


    江時拿起來一看,那是一串紅繩,掛著一個袖珍的木疙瘩。


    他問道:“封印物?”


    “就是普通紅繩,配合紅鬼用的。”沈念冰轉身喝著酒,揉著太陽穴說道。


    “別再穿你那紅秋褲了。”


    “中間這個呢?”他搖了搖木疙瘩,發現是裏麵空心的。


    “木魚,多敲敲,攢功德。”


    於是江時有些嫌棄地說道:“還不如送我金條呢。”


    富婆不給力,屌絲直歎氣。


    沈念冰撇了撇嘴,轉過頭去沒有說話。


    最後他還是收了起來,順手丟在口袋裏。


    此時莫奇喝的爛醉,簌地跳上桌子,拿著茶杯開始唱:“寂寞的人~聽著傷心的歌~隻為尋找曾經的~快樂~”


    由於跑調太嚴重,女人一掌給他薅下來,莫奇瞬間摔了個狗吃屎。


    他從地上爬起來,不滿地說道:“陰司,我懷疑你搞區別對待,為啥天天揍我?”


    “你是新人,練練抗壓能力。”


    莫奇指著江時說:“他比我新啊。”


    沈念冰剛想說“他是臨時顧問,揍了就跑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


    她摸著頭發上的蝴蝶結,閉上眼睛笑道:“因為他賄賂我了。”


    隨後她端起酒杯,轉身輕快地離開了。


    莫奇坐在地上,摸著下巴思索了很久。


    思考失敗,單細胞大腦已宕機。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起身坐在江時旁邊,低聲問道:“好小子,你賄賂她啥了?”


    江時平靜道:“蝴蝶結,難道你們沒人送過她東西?”


    “有啊,”莫奇一拍大腿,突然悲痛地掩麵說道,“林修你知道吧,開殯儀館那個。他送過,還送到她家門口了,結果當天那哥們就被塞進棺材,埋進墓地凍了一晚上。”


    “送的啥?”江時疑惑道。


    “壽圈。”


    “……”


    江時不說話了。


    和他們待久了,他感覺自己顯得越發正常了,至少思維還像個人。


    沒過多久,餐廳的服務員就開始上菜。


    鮮香的魚蝦,爆辣的燒烤,濃鬱鮮美的肉湯,膏肥汁豐的大蟹……紛紛擺上桌子。


    晚飯準備的很豐盛,江時也不管什麽應酬喝酒,悶著頭就是吃,一頓風卷殘雲的狂炫。


    什麽敬酒,出來吃飯哪有那麽多逼事?


    跳上桌子一頓亂啃,餓急了領導同事全都咬翻,服務員也別想跑,我他媽吃吃吃吃吃!


    他吃的很飽,啃完飯才發現,坐在他右手邊的人,竟然是上次來他家送快遞的林修。


    對方依然穿的嚴嚴實實,不苟言笑地對他點了點頭。


    江時想象這家夥被埋了半截的情景,張開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兩人尷尬地麵麵相覷,莫奇突然湊過頭來,攬著他們肩膀,笑嘻嘻地說道:“要不吃完飯去他家躺會兒?”


    “找個合適的棺材躺屍?”他無奈道。


    誰知林修把話當真了:“好啊,我家裏剛好有一口石棺,躺進去可以壓製厲鬼,江兄有這方麵需要?”


    “不用了。”江時搖了搖頭,他不確定如果以這種自己狀態躺進去,會不會一覺睡到世界末日。


    就在他們聊天之際,一陣不和諧的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憔悴的女醫生薑夏摔碎杯子,突然抱著自己腦袋,大聲尖叫起來!


    在所有人驚疑的目光中,她蹲在桌子底下,身體蜷縮成一團,驚恐地大喊道:“我頭掉了!我頭掉了!”


    在其他人無聲的沉默中,江時問道:“你頭在哪裏?”


    她指著桌上的紅燒獅子頭,突然神經質地哭訴道:“我的頭在那裏,我治不好!不要找我治療了。”


    眾人手忙腳亂,想要上前安慰她,卻怎麽都拉不動薑夏,此時她麵容恐怖扭曲,鼻子裏滲出黑色的血液。


    沈念冰皺著眉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查看了一會情況。


    看到對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後,她突然睜大眼睛,憤怒地罵道:“混蛋,竟然讓她治了斷頭的死人!”


    她麵色冰冷地說道:“為了不讓我們發現,給她打了過量抑製劑。”


    “斷頭的死人還能活?”這句話的信息量,讓江時感到無比驚訝。


    現在抑製劑的時效到了,薑夏已經快不行了。


    白發女人脫掉腳底的高跟鞋,直接鑽進桌子底下,將奮力掙紮的患者身體凍結,隨後連人帶冰塊地抱了出來。


    她扛著軀體僵硬的薑夏,對其他人命令道:“準備車,去林修的殯儀館,準備動用至高級封印物。”


    隨後她背著醫生,光著腳大步走出餐廳,看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莫奇得了命令,立刻麻溜地拿上車鑰匙鑽出門。


    作為殯儀館的主人,林修也跟在他後麵,神情嚴肅地追了出去。


    宴席不歡而散,小隊其他成員都焦急地跟在後麵,想要幫忙卻怎麽都插不上手,隻能大聲咒罵北方集團的惡毒。


    江時坐在原地擦了擦嘴,他沉聲思考著,考慮的更多。


    已知沈念冰的叔父和她是競爭關係,南城分部與北方集團一直有矛盾。


    為什麽總部會同意借人?


    這次事件相當於明晃晃的挑釁,包括之前在餐館鬧事的富二代,同時出現應該不是巧合。


    答案很簡單,對方在製造導火索。


    激怒南城分部,讓他們主動出手,最好鬧出命案,送到眼睛邊上的隻會是棄子。


    於是政客們就有了掰手腕的籌碼。


    兩方的爭鬥要開始了,這幾天恐怕不會太平。


    他在手機上給沈念冰發了一句話,提醒道:


    “提防你叔父,他可能還會動你們的人。”


    做完這些,他在手機上訂下後天迴家的機票,準備提前離開充滿殺機的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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