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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爺!”


    打算出門辦事的冷府老管家齊成坤一隻腳剛踏出大門檻,看到從馬背上跳下來的人,怔了一下緊跟著就失聲叫道。.


    “大少爺,大少爺迴來啦!”


    跟隨在門口的下人瞬間就把消息傳遍鎮國公府。


    “卓恆!”


    冷老太爺一掃往日的老態,甩開拐杖從自己的住處急趕著出來,健步如飛。


    “爺爺!”


    進了府門,半道上,冷卓恆將冷老太爺扶住。


    冷老太爺對他這份期盼的心他是知道的。


    “卓恆,你可迴來了!”冷老太爺激動著攥住冷卓恆的手。


    太激動,太意外了!


    他沒想到冷卓恆會突然迴來,全府上下誰也沒想到。


    冷沁嵐在太醫院被火燒死的消息冷老太爺一開始本就沒打算傳給冷卓恆,在冷老太爺看來,冷卓恆不會在意冷沁嵐的生死,就算傳個他消息,他也不過是掃一眼就拋開了。


    冷老太爺完全沒有想過拿冷沁嵐的死去引冷卓恆迴臨安城,認定失敗的事他不會做。


    就在前幾天,有邊關的人迴臨安城探親的期限到了,準備返迴邊關,臨走前來冷府詢問有沒有什麽話捎給冷將軍,冷老太爺順便把冷沁嵐的死給提了一下,在他要捎送的親筆書信裏,關於冷沁嵐的消息沒有落下一個字。


    別說冷老太爺認為冷卓恆不會在意冷沁嵐的生死,就算真的有什麽反應,也絕不會這麽快的就趕迴來。


    可是,現在站在他眼前,被他握住的真的是他的長孫!


    “是,迴來看看。”


    相比冷老太爺的激動,冷卓恆很冷靜。


    與冷勃遠容貌極其相似的一張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波動,雙眼沉著的掃視四周。


    四年,家還是這個樣子,但沒有他幼時的味道。


    四年前是什麽味道?


    經曆了母親病逝,經曆了父親不顧母親的感受,在母親病危之際納妾,眼看著父親對那個叫葉雪的女人的寵愛,對他們的女兒視若掌上明珠般的珍視……再就是經曆了父親的死……


    如果要問這些味道中唯一的甜美是哪個,隻有幼時依賴在母親的懷抱,哪怕母親病入膏肓,那個懷抱也是溫暖甜蜜的。


    “爹,難得卓恆迴來,媳婦這就去準備大宴為大少爺接風洗塵。”


    趙心柔在一邊表現出主內的架勢。


    “快去,酸辣桂花魚,金針蓮藕……問問老齊,全部準備卓恆愛吃的,這幾年在邊關一定吃了不少苦,迴來好好補補!”冷老太爺趕忙吩咐道。


    “我去讓人為卓恆收拾住處。”


    雖然這些雜事本該趙心柔操心,可冷澍遠為了有所表現,也跟著摻合起來。


    “快去,快去!”冷老太爺揮揮手。


    “大哥。”


    冷青竹,冷青瑤也跟著湊上來。


    沒辦法,誰讓這位冷家長孫是冷家目前最有地位的人,還留著一個將軍的稱號,誰讓這位冷家長孫在老太爺的心目中的分量重呢。


    雖然冷卓恆是冷沁嵐的親大哥,可是她們這麽刷存在感,給奪了去,豈不是很有報複感?


    冷卓恆朝這兩個堂妹點點頭,目光從曾經被讚稱臨安城第一女子的冷青竹身上掠過,並未有任何波瀾,淡淡的轉向另一邊默默站立的冷青蓮,點頭示意,算是跟三個堂妹打了招唿。


    這個時候,整個冷府無意或者刻意的忘記了冷沁嵐的存在,忘記了尋思到底用不用去白雲觀接人的事。


    而冷老太爺也想不起來跟冷卓恆說任何關於冷沁嵐死活的消息。


    之前,為了冷勃遠,他是個疼愛孫女兒的爺爺,現在,在對冷沁嵐本無好感的冷卓恆麵前,他無需再有任何表現。


    “卓恆,走,跟爺爺一起進屋。”冷老太爺攥著冷卓恆的手,一刻也不鬆開,生怕冷卓恆甩手就又一去不迴似得。


    “先不急,爺爺,我想先去祖墳上柱香,祭拜爹娘。”冷卓恆的腳步沒有跟著冷老太爺一起走動。


    “現在?”冷老太爺一頓。


    “恩,現在。”冷卓恆迴答的很堅定。


    幾年不曾迴家,迴來後先祭拜爹娘,道理上沒錯,冷老太爺無法反駁。


    “大少爺還未落穩腳,匆匆忙忙的,不如讓老奴準備好祭拜所需,明日全家一起陪同大少爺去祭墳?”


    齊成坤試探詢問,他知道這個時候,冷老太爺是完全舍不得鬆開冷卓恆的手。


    其中有幾分祖孫之情不說,冷老太爺抓住冷卓恆,就是抓住冷家一多半的希望,可是他盼了好幾年才盼到的。


    “不必勞煩爺爺跟大家,我就是想獨自跟娘說幾句話。”冷卓恆拿準的態度也很堅決。


    冷老太爺無奈,怕攥的緊了適得其反,隻得先鬆手,“好,你去祖墳上香,趕午前迴來,我們大家等著為你接風洗塵。”


    冷卓恆點點頭,返身走出冷府,騎上馬直朝冷家祖墳奔去。


    到了祖墳,先是跟他母親拜了三拜,默默墓碑,千言萬語化作寂靜無聲。


    與冷卓恆的娘並立的是冷勃遠的墓。


    冷卓恆記得,他爹的屍骨從邊關前線運迴的時候是一堆殘碎,那場仗打的很惡劣,名鎮東楚的鎮國公冷大將軍不僅戰死,屍首還被殘害成一堆碎塊,僅憑衣著及一些特征辨別收斂,即使如此也算不得尋到了完整的屍骨,何其慘狀!


    朝冷勃遠拜了三拜,冷卓恆便走出宗墳,來到外圍。


    宗墳外圍坐落著三兩處小墳頭,其中一個是屬於葉雪的。


    雖然葉雪的墳被馮千香盜挖過,還被開棺查驗,屍骨也不翼而飛,但是冷家之後又把這座墳填好,葉雪屍骨丟失的事也隻有少數人知道。所以剛剛迴臨安城的冷卓恆,雖然在邊關的時候偶有聽聞一些消息,也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


    冷卓恆站在屬於葉雪的墳前,低垂的目光注視著墳旁被挖動過的剛剛被填上的痕跡。


    迴到臨安城,他沒有跟任何人說他是因冷沁嵐的死返迴闊別四年之久的冷家的。


    可事實就是如此。


    因為冷沁嵐的死,他受困西遼大營,遭遇兇險。本來他已經認為消息虛假,但被救之後迴到東楚營地聽說有人為給他傳信被當做西遼細作闖軍營之後,他又信了七分。


    就是這七分,讓他決定啟用自己四年來從未用過的探親假,返迴臨安城。


    至於那個迴邊關順帶替冷老太爺捎信的人根本就與冷卓恆在半路上錯過了,所以冷卓恆也不知道當初無法分辨出冷沁嵐的屍身,兩具屍骨一起下葬的事。


    冷卓恆隻是在宗墳裏繞了一圈,不見任何動過土的痕跡,倒是葉雪的墳邊異動明顯,才在跟前停下腳步。


    此時,冷卓恆還奇怪,就算冷沁嵐重病成了廢人,可為什麽死後都沒有資格下葬到宗墳裏?而且,連一個墳頭,一塊表示身份的石頭都沒留下?


    初迴臨安城的他還不知道兩天前事情又大逆轉的消息。


    蹲下身,冷卓恆搓起一把土,握在掌心,順著指間的縫隙緩緩流出……


    如果不是聽聞冷沁嵐的死訊,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裏對這個嫌恨了十幾年的妹妹還是有幾分在意的,哪怕那份在意很少很少,卻值得他誤入西遼國的圈套,險些從西遼大營裏出不來。


    畢竟他們一父同胞,如今都是失去家的孩子。


    鎮國公府雖然還屹立在臨安城,由冷家的人留守,但是,他知道從她娘去世那一刻,他的家已經不完整,當連他爹都殉國之後,他的家已經破裂了。


    四年來,他再不曾迴臨安城,其中有多少是不願觸碰傷心的往事?又到底有多少是對冷沁嵐的厭恨?是對他的過去再無留戀?


    “原來冷大少並非如傳說中對自己的妹妹無情。”


    突兀的聲音在冷卓恆身後響起。


    冷卓恆濃眉輕輕一皺,將掌心的土盡數撒下,拍拍手站起身。


    有人出現在他身後,他竟然沒有提前察覺到。


    如果那句話是致命的一刀,此時他必定不能安然站在這裏。


    而更讓冷卓恆不悅的是,他自己的心事被人一言說破。


    哪怕他心裏已經承認對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一絲絲的在意,這種在意應該是拋棄了年少時的隨性固執,在麵臨家破人亡之後的惺惺相惜,可他卻不願麵對旁人去用直白的語言表達出來。


    “你是什麽人?”冷卓恆沒有迴頭。


    背對著身後的不速之客,如劍的雙眸像在戰場上發現敵軍般警惕而犀利。


    “你不迴身,怎麽知道我是誰?”


    身後的人聲音平平淡淡的像是夏日裏突然而至的一縷清風。


    沒有任何大風席卷的殺意。


    隱殺意為無形,才是最頂巔的危險!


    冷卓恆知道,就算他迴身也未必知道來者何人,所以在第一時間他才並沒有如大多數人反應的那般迴身查看,隻是依靠感覺提高警惕。


    雙目凝視了眼前方,冷卓恆緩緩的迴過身。


    身後的人靜然直立,冷卓恆的目光低斜,劃過那修長的青衫,仿若一瞥之間的驚鴻,心為之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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