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沒有雪,入冬不冷,真正冷的是接近開春的時候。


    如果說北方的幹冷是物理攻擊,那麽南方的濕冷就是魔法攻擊。


    臨近開春,寒風唿嘯,南荒迎來了最冷的一個季節。


    吳眠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此刻正在村口的河邊洗著衣服。


    許蝶,許家的千金小姐,當初許家在被滅門之前,許父將其賣給吳父。


    隻求給許家留下最後一絲血脈,那時候隻有五六歲的許蝶,就成了吳眠的童養媳。


    還有些懵懂的她就這樣經曆了生離死別,內心很感激吳父的救命之恩。


    在吳父因病離世的時候,她答應過吳父,一定會好好照顧吳眠。


    寒冬臘月,許蝶穿著單薄的衣服,雙手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用力搓著衣服。


    盡管雙手被凍得通紅,龜裂的地方滲出了血絲,許蝶依舊咬牙堅持。


    她隻想盡快還清債務,讓吳眠還在外邊沒有後顧之憂。


    衣服洗幹淨之後,賣力的提起木盆,剛站起身,忽然感覺身後被人推了一下。


    “撲通~”


    許蝶重心不穩,腳下一滑,就摔到了河裏。


    冰冷的河水浸濕了衣裳,凍的許蝶瑟瑟發抖。


    剛洗的衣服全都掉在了河邊的泥地上,白洗了一個上午。


    “喲,許蝶妹妹,怎麽那麽不小心,這麽冷的天,洗那麽多衣服不容易啊。”


    “其實你不用那麽辛苦的,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媳婦兒,那用遭罪啊。”


    村長的兒子,身後帶著幾個跟班,正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


    他看著許蝶那清秀的容貌,眼中露出一抹貪婪之色。


    雖然常年勞作讓她的皮膚有些粗糙,但依舊掩蓋不了這份天生麗質。


    那個小子一窮二白,何德何能有這麽漂亮的媳婦兒,他不甘心。


    “吳盛,如果你還當吳眠是你堂弟,就離我遠點。”


    許蝶看著他那一臉假惺惺的表情,就想作嘔。


    這些衣服是村長家的,村長的兒子遊手好閑,婆娘跑了之後就一直沒娶媳婦。


    吳眠離開之後,村長為了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就打起了許蝶的主意。


    看她負債累累,就雇她洗衣服,想以此來打動她。


    結果半年的時間過去了,許蝶依舊油鹽不進。


    吳盛看到許蝶那厭惡的眼神,內心瞬間升起莫名的怒火。


    許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撿起地上的衣服再度搓了起來。


    很快,許蝶將粘有泥土的衣服衝洗幹淨,提著木盆就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許蝶妹妹,別生氣嘛,我這不是心疼你嘛。”


    吳盛深吸了一口氣,跟在許蝶身後喋喋不休。


    木盆裏裝滿了衣物,原本以許蝶的力氣,途中要停好幾次。


    為了擺脫這惡心的人,她硬是咬牙堅持,一口氣將木盆端迴了家中。


    然而,吳盛竟厚著臉皮的跟了進來。


    看到許蝶始終沒有理會自己,他眼神瞬間冰冷了下來。


    “許蝶妹妹,最近蠻子蠢蠢欲動,你欠我家的錢打算什麽時候還清?”


    “不多,目前還有二兩銀子。”


    “不過,吳眠臨行前,還借了我朋友的三兩銀子,今日我帶他們來討個說法。”


    吳盛從懷中掏出了吳眠借錢的字據。


    許蝶晾曬衣服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麵色蒼白。


    她上午洗衣服,下午去山裏砍柴,一天下來也就三十文錢。


    這半年她已經還了五兩銀子。


    眼看就要還清了,沒想到吳眠臨行前還借了銀子。


    看著白紙黑字的借條,她咬了咬牙,“我會盡快還清的,再寬限一段時間。”


    吳盛身後的幾人嗤笑了一聲。


    “許蝶妹妹,不是我們不講情麵,這都寬限半年了,總該有個度吧。”


    “若你不答應做吳哥的媳婦兒,那就跟我們打樁,一次一百文。”


    這幾天都是吳盛的狐朋狗友,之前是看在他的麵子,才不來找麻煩。


    現在他們吳哥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殆盡,他們是時候出手了。


    盡管許蝶衣著寒酸,洗得發白的衣服上打滿了補丁,但這身材卻沒得說。


    幾人不懷好意的打量著許蝶,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們敢,村長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許蝶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當即將洗衣服的木棒緊緊握在手中。


    “哈哈,村長就是我爹,若不是他心軟,會雇你洗衣服和砍柴?”


    “實話告訴你,這就是我爹的意思。”


    “你最好考慮清楚,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吳盛已經沒有耐心等下去了,今日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身後的幾人已經摩拳擦掌,慢慢向許蝶圍了過去。


    “你們這群畜牲,給我滾開,讓我哥知道,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許蝶麵色蒼白,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是這群人的對手。


    “你還指望那個窮秀才,他有國公府的信物,指不定現在早就入贅了。”


    “他不可能迴來了,今日你要麽答應做我媳婦,要麽就變成破鞋。”


    吳盛得意看著驚慌失措的許蝶,既然得不到,那就幹脆毀掉。


    隻是提到這個堂弟,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等吳眠離開之後,他才知道這個堂弟居然藏得那麽深,手中還有國公府的信物。


    有如此漂亮的童養媳,有一步登天的機會,好處都被他這個堂弟占了。


    原本這是屬於他的機緣,吳盛心中怒火中燒。


    聽到吳盛的話,許蝶眼中的淚水在打轉,不相信吳眠會拋棄她。


    這半年來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一定會迴來的,吳眠承諾過要迴來娶她。


    “我哥一定會迴來的,他不會丟下我不管。”


    許蝶歇斯底裏的喊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驅散內心的恐懼。


    “許蝶妹妹,別再自欺欺人了,能享受榮華富貴,誰還會迴這窮鄉僻壤。”


    “現在乖乖跟我們進房間,哥哥們好好疼愛你。”


    許蝶緊咬牙關,不停的後退,逐漸露出了絕望之色。


    就在吳盛等人將要得手之際,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院外馬匹的嘶鳴驚得眾人迴頭望去。


    那道深入靈魂的聲音在許蝶耳邊炸響,她淚水奪眶而出。


    “誰敢動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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